且说送亲团一日不停地赶路,吴将军坚持要到镇江驿站才停下歇息,所以,这一路赶得人仰马翻。
只是,祁王爷也十分配合,因为在大周住了这么久,大家都归心似箭了。
孝如一直都昏昏沉沉,偶尔醒来过,但是脑子没清醒过来,花轿内,燃点着一种香,而且不断地续上,没有停止过。
所以,等孝如清醒过来,队伍已经到了镇江。
到镇江之后,嬷嬷扶着昏昏沉沉的孝如下了花轿,入驿馆内歇息。
孝如虽昏昏沉沉,却也知道有些不妙,可她没有思考的能力,尤其进了驿馆之后,有人递上来一杯茶,她喝下去之后又睡去了。
等她真正清醒过来,已经过了镇江过了南充城直奔龙湾城而去,这算起来,送亲队伍离开京城,已经整整两日的时间。
孝如惊醒过来,竟发现自己还坐在花轿内,她有片刻的神思错乱,记忆短暂缺失,她掀开帘子,又掀起盖头,看到前面行走的仪仗队与侍卫队,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即记起了之前的事情。
旁边的陪嫁嬷嬷见她醒来,便笑着道:“公主快回花轿里,哪里有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的?”
这句话,惊得孝如几乎惊跳起来,“什么?本宫这是在哪里?”
嬷嬷道:“回公主的话,听吴将军说今夜就到龙湾城了,公主是不是乏了?不如让大队伍停下来让公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龙湾城?什么鬼?本宫是问你现在去哪里?”孝如怒道。
嬷嬷诧异地看着她,“公主,咱是去北漠啊,您是皇上封的和亲公主,您忘记了吗?”
“不!”孝如脸色陡然发白,厉声道:“你胡说八道,采月才是和亲公主,父皇的旨意早就改了。”
嬷嬷看着孝如,脸上有些深思的表情,然后问道:“公主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啊?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没错,采月公主是和亲公主,可您不就是采月公主吗?”
“胡说八道,本宫是孝如公主,是真真的皇家公主,马上停下来,你们弄错了。”孝如惊叫道。
嬷嬷笑了,“公主,您一定是太过劳累了,净说胡话,您是老奴从小看大的,您是采月公主还是孝如公主,老奴怎会不知道?”
说完,她命人点燃一个香锥,放在花轿内,然后落下帘子,“公主好好休息,很快,我们就到龙湾城了。”
孝如一脚把香锥踢出去,便要冲下花轿,嬷嬷一把拉住,急道:“公主这是做什么?多危险知道吗?”
“来人啊,来人,都给本宫滚过来!”孝如尖声大喊。
只是和亲仪仗队的声音太大,声浪掩盖住她的尖叫声,除嬷嬷与随行的几名宫女之外,压根无人能听见。
一缕幽幽的香气从帘子外钻进去,孝如的声音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到了龙湾城,驿馆的官员早就准备好了,吴将军吩咐龙湾城的驿馆官员把花轿换成马车,因为离了龙湾城,一路往北,路途都比较平坦,就算用马车,也不会太颠簸。
崔嬷嬷扶着睡着的孝如下轿,然后又招呼两名宫女过来搀扶,祁王爷走过来,“公主,可感觉好些了?”
自出京城不到半日,吴将军便命人来说公主身体不适,许是感染了风寒,所以,这一路上也没敢打扰,只让她静心地养病,后来见她昏昏沉沉的被人扶着进出,更以为她病情严重,所以祁王爷打算来问问,如果公主确实不好,便在这龙湾城休息两日再赶路。
孝如软趴趴地倒在宫女身上,并没有回答,嬷嬷道:“王爷,公主一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加上出城之前便有些风寒,如今怕是加重了。”
“随行不是有御医吗?御医怎么说?”祁王爷问道。
“御医说天气渐冷,公主又是万金之躯,怕是一时无法适应,过几天就会好的。”
“那等公主睡醒,便让御医再过来看看吧。”祁王爷道。
“是!”
随行的御医,就是那位替尚贵嫔诊断怀孕的御医,长御医。
尚贵嫔假孕一事,皇帝当时没有下令追究,但是,却招了院判过去,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院判便明白过来,回去严查,长御医对院判说出尚贵嫔以家人性命要挟,不得不为,院判一向知道尚贵嫔的为人,明白此事与长御医没有什么关系,遂暂时降职留用。
然后公主和亲,需要御医随行,这苦差事,自然就落在了长御医的身上。
龙湾城驿馆住下之后,长御医便过来为孝如诊治,一干人等在外面候着,只有崔嬷嬷与宫女可入内伺候。
长御医诊断完毕后出去开了一个方子,道:“寒邪侵体,加上食不知味,公主十分虚弱,赶紧去命人抓药,煎熬好之后喂公主喝下去。”“
祁王爷上前问道:“公主要紧吗?”
长御医愁眉不展,“看情况是挺严重的,王爷,只怕我们要暂缓行程,在这龙湾城住上两日,等公主的病情稍缓才起行。”
“这么严重?”祁王爷虽然早就说了可以暂缓行程,但是,确实北漠的每一位官员与将士对归心似箭了。
“只盼着今晚不要高热,否则……”长御医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镇国王爷蹙眉问道:“高热会怎么样?”
长御医说:“高热过度,会引起惊悸抽搐,甚至还有可能危及性命,就算治愈,也有可能会变成疯癫之人。”
镇国王爷一愣,如果疯癫痴狂,那娶回去还有什么用处?
“那就劳烦御医看紧一点,若有情况,及时跟本王回报。”祁王爷道。
“王爷放心,下官会尽力而为的。”长御医道。
药煎好之后,崔嬷嬷便灌了孝如喝下去,孝如本已经将近清醒,只是这碗药一灌下去,人又随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止如此,到了午夜,她全身发烫,竟像是患了伤寒。
长御医去见祁王爷,沉重地告知祁王爷,公主高热起了。
祁王爷派了一名女官随同过去,孝如已经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因高烧而红彤彤的脸,那女官伸手摸了一下吓了一跳,“天啊,怎么这样烫?”
长御医叹息道:“出宫的时候便感染了些风寒,这一路颠簸加上水土不服,便越发严重了起来。如今刚入秋,盛夏的暑气还在身体里排不出去,最近天气微冷,内热外冷一冲撞,这不,外邪发不出去,郁在体内,如果再耽搁两三天,能不能保住性命也不定的。”
女官的神色凝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得想个法子。”
长御医犹豫了一下,“办法是有的,但是,只怕有些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