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猛然终止,赫连夜放下日历,冷冷的面容上,满是不甘的怒火。
他抄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播出了电话:“你在哪?”
夜灵雨看了看四周,哑着嗓子回答:“我在忙工作,怎么了?”
“还在那家小画社?”
“嗯。”
赫连夜坐进车里,单手拧开车钥匙:“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闻声,夜灵雨狐疑的皱起眉头:“接我做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赫连夜没有多加解释,直接霸道的挂了电话,随后加大油门的力道,豪车在柏油马路上,像箭一样发射出去。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夜灵雨还是没有回过神,她纳闷的皱眉,不明白赫连夜为什么突然说,要来接她。
以前,哪怕就是下班,她都是一个人回家的。
思绪乱飞的同时,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夜灵雨握着电话的手一抖,呆傻的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清秀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身形很单薄,脸上同她一样戴着口罩,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完全可以充当他的五官,里面流光溢彩,充斥着各式各样,浅显易懂的情绪,和夜灵雨长期的冷漠,是截然相反的。
彼时,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善意,还有澄澈的笑容,一边看她,一边又看着她面前的画布:“夜灵雨,您的画用错了颜色。”
夜灵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她好不容易临摹出的蒙娜丽莎,已经被黑色的水彩打湿了面庞……
“啊!”她吓了一跳,歉意的放下画笔:“不好意思……”
“没事。”男人冲她微笑,抽出一张白纸,重新加到她的画布上:“您是新手,以后多加练习,会画的好的。”
“抱歉,我今天画不了了,有点事情,我需要离开一下。”
男人闻声,善解人意的放了行:“好,欢迎你以后,继续过来学习。”
夜灵雨回以一记笑容,拿着包包,走出了画社。
她的脚步停在画社门口的一瞬,一辆黑车正好停了下来。
她十分自然的坐进副驾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豪车一路往前开,男人没有解释,她也没有问。
突然地,她打破车厢里的沉默,却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我想办个画展。”
赫连夜皱皱眉头,侧目看向她:“怎么?鼓捣名画上瘾了?那还不如搞个竞拍,打着我赫连夜妻子的名号,保你赚的满盆。”
“我不想赚钱。”她淡淡的打断他:“我只想开一个私人画展。”
赫连夜没什么意见,他有的是钱,随她折腾:“好,只要你喜欢,我都依你。”
明明是宠溺至极的话语,听到夜灵雨耳里,却成了极深的嘲讽。
他所说的话和他所做的事,往往都会形成鲜明的对比。
至少,这个男人,从来没有顺着她的心意过。
否则也不会一直缠着她,始终不愿意放过。
迈巴赫停在一家糕点店门口。
夜灵雨看着窗外的招牌,好奇的问:“来这里做什么?”
“在车里等我。”赫连夜没有正面回答她,命令完毕后,便闪进了蛋糕店里。
不一会儿,他便拎着一个硕大的蛋糕,重新坐进了车里。
“今天有人过生日吗?”她问道。
“嗯。”赫连夜把蛋糕随便塞到后座:“今天是赫连荣贵的七十大寿,身为他们的儿子儿媳,我们有义务,帮他过这个生日。”
义务?
怎么不见他以前,也尽这个义务?
和赫连夜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甚至能一眼看穿他的恶趣味,不免同情起赫连荣贵:“你明明知道,他不想见到我们,今天是老人家大寿的日子,你就别去折腾了好不好?”
折腾?
赫连夜听着她的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我是想尽一下孝,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折腾?”
他扭过头去看她,长指轻托起她的面庞,一个字一个字,危险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嗯?”
夜灵雨说不上话来,闪躲开他的视线,不再说话。
赫连夜也没有抓着不放,松开她的下巴,一脚踩上油门!
半小时后,迈巴赫如约而至,停在赫连老宅的正门口。
赫连夜打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他身侧的女人,却仍待在原位,一动不动。
男人有点不耐烦:“你是想让我,请你下车吗?”
见夜灵雨还是没有反应,他便伸出手,准备强硬的将她抱下车!
眼看着那只手即将触到了自己,夜灵雨一个激灵,主动打开车门,逃了下去!
赫连夜眼瞳一黯,对她于自己的排斥,感到十分失落。
不过他也习惯了,什么话都没再说,拎着蛋糕,走进了老宅里头。
夜灵雨被逼无奈,只好跟着他,一齐走了进去。
赫连夜有老宅的钥匙,甚至不用佣人开门,直接顺利的进入了。
一股荒芜已久的灰尘味,几乎迎面扑来。
男人眯起眼睛,朝里看。
富丽堂皇的老宅厅内,一名花白了头发的老人呆坐在沙发上,遥遥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眸底写满了盼望。
这一刻的他,看上去犹如一个失独老人。
才短短一年不见,他的头发,居然全白了!老的速度之快,让夜灵雨看了直咂舌,但却引不起赫连夜丝毫的情绪起伏,如今不论赫连夜落得了什么下场,那全部都是他,自作自受!
管家见他们来了,称职的上去汇报:“老先生,大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处在呆滞状态的赫连荣贵,突地转过脑袋。
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闯进了二人的眼帘。
夜灵雨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色发白,布满沟沟壑壑,眼睑还高高肿起的老人,居然会是前些年叱咤商海,风流如年轻人的金融巨头!赫连荣贵!
对方也看见了她,不过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话,是对赫连夜说的:“真是贵客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