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一团又一团的黑灰,赫连夜揉了揉眉心,压抑住心中怒火,重折回房间去。
夜灵雨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见他进来,清清冷冷的问:“医生怎么说?”
扫见男人阴沉沉的面色,未等他回答,她便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算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还是那么几句话。”
赫连夜明白她的心情,他自己也不好受。
医生手里的那张单子,还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没有办法消除。
紧随而来的,是医院里的一幕幕……
男人猛地闭上眼睛:“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抱着侥幸的心理。”
“你不能生,便罢。”
他终于宣布道,对圣司冥的仇恨愈加深沉。
夜灵雨如获大赦,嘲讽般的冲他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我得去上班了,再见。”
说着,她跳下躺椅,大步离开医疗室!
纤细的十指抚上平坦的小腹,心里无比清楚,就算她可以生,也绝对不会生下赫连夜的孩子!
“该死的,你们还是没有找到小瑾吗?”佩城的东侧,一栋巨大的别墅里,一大清早便传来了老者声嘶力竭的质问声!
像是酝了满腔的怒火,憋到现在,终于爆发了!
他的跟前,站着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各个身姿挺拔,站的笔直,看上去,十分的敬畏他。
其中一个,瑟瑟缩缩的站出来回答:“老先生,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整整一年,我们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可就是没有您孙子的下落……”
“废物!”赫连荣贵愤怒的砸了手里的水杯,哗啦一声巨响,滚烫的水珠溅了那群人一身:“你们还好意思跟我说,找了一年?我养你们是为了什么,连个九岁的孩子都找不到,都给我收拾收拾行李,滚蛋吧!”
那几个落汤鸡无辜至极,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老先生,这真的不是我们的错……”
他们真的已经竭尽所能的在寻找了,可是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来头,竟然把线索斩的丁点不剩,害得他们想找,都无从找起……
“滚!”
赫连荣贵再也不想废话半句,冰冷至极的下了逐客令!
那群人只好狼狈至极的走出了赫连老宅!
赫连荣贵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捏着眉心,思考事情!
难道他赫连家真的就要这么断后吗?
小瑾在哪里?
圣司冥又在哪里?
想到圣司冥,赫连荣贵的太阳穴,跳了一跳!
那是他的儿子,是他赫连荣贵的亲生骨肉!
时到今日,他才从赫连夜的阴谋里反应过来!
连续几日的调查取证,他终于得到私家侦探的汇报信息,圣司冥,正是他赫连夜的亲生儿子!
当年的那张DNA鉴定单,居然是假的,居然是被人从黑市上买来的!
他当下,把疑惑的矛头,指向了当年,递给他鉴定单的赫连夜。
联系上他诡异的话语……
这件事,一定是赫连夜造的假!
为此,赫连荣贵和赫连夜,彻底闹翻了父子关系!
整整一年,两人没有任何来往,除了……
他找不到小瑾的时候!
赫连荣贵又一次拨通了赫连夜的电话:“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把小瑾藏哪了?”
电话那端的赫连夜,听见他的问话,不免好笑的挑起唇:“您一大早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这事?”
看来这老人家,对赫连瑾不是一般的喜爱,一年来,不间断的给他打电话询问赫连瑾的去处,他常说的那几句话,他都能背下了。
“赫连夜!我没心情跟你说别的,我只想知道小瑾的下落,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赫连荣贵激动不已的反复逼问,苍老的面容划上担忧的泪水。
不过短短一年光阴,他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两处鬓角已经泛上了白色,脸上沟沟壑壑,尽是皱眉留下的痕迹。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容光焕发的赫连荣贵了。
见赫连夜不说话,赫连荣贵再也按耐不住,崩溃的大吼起来:“我拜托你,把我的孙子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你已经把我的儿子害死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干什么?”面对他的逼问,赫连夜扯开一抹嗜血的冷笑:“当然是干你以前,干过的那些事了。”
“赫连荣贵,是你让我和我的至亲阴阳相隔,现在,也该轮到我,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了。”
“我不仅要让你失去你的儿子,孙子,我还要告诉你,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正是你自己。”
他冷笑连连,似乎已经看到了电话对面,面色惶恐的赫连荣贵。
他就是要他惶恐,就是要他愧疚!
他赫连夜对待仇人,一向不曾留过情面。
“是你,害得我们兄弟反目成仇,让我对他起了杀念,倘若不是你,圣司冥现在,绝不可能躺在坟墓里。”
闻声,赫连荣贵的老脸,已经彻底变了颜色。
而赫连夜的指控,仍在继续,并且愈演愈烈:“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不配做父亲的男人!”
“放心吧。”他微笑:“赫连瑾和圣司冥,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只要我赫连夜还活着,就绝不会有他们好过的一天!”
“你!”赫连荣贵惊呆了,并不是被赫连夜的话吓到了,而是不敢相信,他的儿子,变成了今天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还是他以前,那个最为得意的儿子吗?
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怎么连他多年的养育之恩,都忘了?
赫连夜没有给他质问的机会,电话便被挂断了。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赫连荣贵的脸色极不好看。
他放下电话,举步走到二楼的医疗室里。
除却纷多的医疗器材,还有一张偌大的欧式双人床。
一个俊美的男人,正安静的躺在上面。
他的肌肤,是几近透明的色彩,仿佛从未被阳光照射过,白的吓人,白的十分病态。
如雕像般俊美绝伦的面庞,透出黯淡的灰色。
那双最为致命的眼睛,紧紧闭着,似乎有很久没有张开过了,甚至落下了一层呛鼻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