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司冥听着祁琛的话,太阳穴又开始胀痛起来。
吞噬白细胞?
他当然知道白细胞是什么,以及失去白细胞,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垂在桌面上的手,捏成了拳头。
圣司冥忽然站起身子,将沉重的木桌一脚踢开:“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病情,不是一直都控制的很好吗?”
他怒气冲冲的朝祁琛开火,一种偌大的恐惧钻进了五脏六腑中。
如果他失去了最起码的健康,还拿什么保护自己的妻儿?还拿什么和余浅一生一世?
又是狠狠一脚,桌子从中间碎开,裂成了两半,洒了一地的木头屑。
祁琛真怕自己也想这桌子一样,被圣司冥一脚踢成两半,遂放下诊断书,慌慌张张的劝慰:“先生,你先别动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按理来说,这个毒应该不会危及您的生命,只是紊乱神经系统罢了。”
圣司冥越听越烦,越听越慌乱,一把扯住祁琛的衣领,怒不可歇的咆哮:“那现在为什么会成这样,为什么?”
祁琛吓得瑟瑟发抖,却不得不说出残忍的事实:“先生,毒素本身就有腐蚀性,加上你前段时间过度疲劳,它已经在逐渐加剧了,这个时候,如果你身体里再出现什么细菌,他们很容易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破坏……”
“我会怎么样?”圣司冥怔怔地问,屏住了呼吸,静等答案。
这一刻,他心脏跳的很厉害。
一种盼望,一种绝望。
这些天以来,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些,但是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
毒在身体里不可能毫无影响,他却一直忽视它,一直安慰自己,可以平安的活到老。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只要一天不解毒,他便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
祁琛定定地看着圣司冥,眼角已经浮出了泪光:“先生,如果白细胞大面积的减少,免疫系统会遭到严重破坏,病菌的具体作用还未知,也许他吞噬白细胞以后,还会继续恶化,加上不断剧烈化的毒素,恐怕要不了多久,您的神经系统就会彻底瘫痪,然后是身体,一个没有免疫系统的人,是活不了的……”
活不了……
不!
他一定可以活下来的,他答应过余浅,要和她一生一世,怎么能言而无信?
“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要你想解决的办法!”圣司冥几近癫狂,提着祁琛,狠狠往地上一摔:“我要活下来,听到了吗?”
祁琛跌落在地上,浑身上下摔得疼痛不已,但他却没有抱怨,只是为圣司冥悲戚:“没有了先生,现在就是解药来了,也救不了你了……毒可以解开,但是吞噬白细胞的菌除不掉,只能想办法压制……”
话到这里,圣司冥大概明白了祁琛的意思。
他猛地后退,失魂落魄的跌回到软椅上,黑眸望着一地的狼藉,口里喃喃:“照你这么说,我一定会死,是吗?”
问着,他抬起眼眸,深深地看向祁琛,眼底浮现一层细碎的泪光。
祁琛从未见过先生这样,从前,无论先生遇到怎样的挫折和磨难,他都没有哭过。
可是现在,那层泪光,化成颗颗晶莹的泪珠,一粒一粒砸上地面……
“先生,也许……也许会有办法的。”他哽咽的回应道,也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可是仪器是死的,它不会作假,检查出来的结果,定然也是死的,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有苦涩的泪掉进嘴里,圣司冥低头,看着狼藉的自己,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间,他以为,他会和余浅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他以为,他们可以看着子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可偏偏在所有幸福都到临的时候,这一切,又都被迫终止。
无法理解,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难道九年前的磨难还不够吗,如今,却要阴阳相隔……
“是不是,早在九年前,就注定了这一天?”圣司冥闭上了眼,回想堕进雨里的那个夜晚:“从落下那一针开始,就注定,我会死。”
死。
祁琛激动的跳起来,排斥掉这个不吉利的字眼:“先生,不是的,不是的,你不会死的!咱们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还会有办法吗?”圣司冥眼瞳一亮,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祁琛肯定的回答道:“会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活下来的白血病患者比比皆是,先生,你也一定可以平安活下来的!”
能活着,当然好。
圣司冥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祁琛身上:“留在加拿大,随时准备为我做治疗。”
“是。”
“还有,”圣司冥想了下,终是说:“别把这件事,告诉余浅。”
他不想她因为他担惊受怕。
更不想她伤心难过,她还怀着孩子,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造成危险。
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他真的会死,他必须要和她共度这最后的时光,竭尽一切快乐和温馨,然后为她和孩子的将来,重做打算……
余浅重进书房的时候,看到满地的狼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做检查吗,怎么把书房搞成这样了?”
祁琛尴尬的扯扯唇角,不知怎么回答,静静地站在一旁,想对余浅笑,又笑不出来。
圣司冥还算镇定,随意整理了下袖口,漫不经心的回应:“桌子质量太差了,我躺上去让祁琛检查,谁知道这一躺,居然塌了。”
躺到桌子上检查?
好奇怪!
余浅凑近圣司冥,不怀好意的逼问:“你们,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
“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被人误会成基佬,祁琛第一个跳出来澄清!
余浅大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还着急了。”
祁琛往回缩了缩肩膀,他当然急啊,刚才紧绷的心情还没放松下来,再受到刺激,当然会像刺猬一样。
圣司冥绕到余浅面前,对她的玩笑话没什么反应,大掌抚上她的脸,仔仔细细的摩挲:“你看上去有点累,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