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韩舞苏对李成蹊的过往非常感关心，这一路上李成蹊就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失去太久了，韩舞苏无法控制自己去关注儿子的每一个举动。他很优秀，孩提时就显得比较早慧，开口说话比一般孩子要早几个月，聪明的让人心疼。

二十年过去了，孩子已经长大，能力品行，依旧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从这个意义上说，韩舞苏非常感谢那个老人，他教育的很好。如果她知道李鹤年奉行的是不打不成材的思维，估计她就不会感谢了。

这一路上，李成蹊一直陪着她说话，都是韩舞苏问，李成蹊回答的节奏。随性的孙红艳在后面补觉，昨晚上她是爽了，久旱逢甘霖，但是也累啊！榨汁机用电的，她不是榨汁机，但却在做同样的工作。孙红艳心里有个秘密，没有告诉李成蹊。

这一趟坚持要来，就是不希望将来她对孩子的父亲知道的不多，没有啥可说的。

近四个小时的车程可不轻松，韩舞苏精神再好，车子抵达县城高速出口的时候，也有些疲倦了。李成蹊倒是希望快点回青山镇，但是已经有人等在高速出口。

昨天正式报道上任的崔副区长，身边站着一个带着眼睛的貌美女子。李成蹊敏锐的发现，这女人没有穿高跟鞋，站在一起崔晓东的身高优势可以忽略不计。李成蹊现在明白崔晓东的心情了，这位姐姐对他是全方位碾压啊！

“你好，齐芳卿！”崔晓东负责介绍，轮到李成蹊的时候，这位姐姐主动伸手，自我介绍。“你好，嫂子！”李成蹊赶紧握手回答。

“晓东告诉我，你要搞制药厂和药材种植？”齐芳卿很直接的问，大家还站在路边呢。

“芳卿，到了酒店再聊吧。”崔晓东对这个姐姐有一定的了解，一旦进入她喜欢的话题，她会忘记周边的环境。所以，赶紧提醒一声。“不好意思！”“不要紧！”一番客气，上车继续。

“晓东的未婚妻，似乎挺在乎他的意见。”上车继续走，韩舞苏笑着来了一句。李成蹊笑道：“这就不清楚了，鞋子合适不合适，脚知道。不过看起来，晓东还是很满意的。”李成蹊还有话没有说呢，不满意能要补肾么？刚才的接触时间虽然短，可以看的出来，齐芳卿想来也是暂时满意。将来如何，不得而知。

崔晓东的车上，开车的崔晓东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工作确实很重要，但是也不能不看场合啊。大家都在路边站着，你就想谈工作。”齐芳卿没有生气，笑了笑，也没有辩驳。崔晓东露出挫败的表情，每次两人意见相左，齐芳卿就是这表情。

这姐姐什么都好，说什么都行，也不跟你争辩。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崔晓东也就败了。每次想做点什么，提出意见来，她就这表情。然后崔晓东就放弃了！这姐姐主意很大，唯一比较听话的时候，就是夫妻之间办事的时候，基本上有求必应。

车到酒店先住下，青山镇那个地方，住的条件太差，李成蹊不愿意让韩舞苏受罪，白天下去没问题，晚上一定要住的舒服点。

“晓东，你刚上任，就不要陪我了！”韩舞苏不是很在意这个，崔晓东却笑道：“没啥，我请假了。我们在本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县里给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崔晓东话里有话，李成蹊没听出来，韩舞苏倒是心领神会，点点头：“嗯，这就对了。不争权不夺利，来这里是砥砺心性。有了成绩是领导指挥的，自然也少不了你那份。看来几年国企，你没有白呆。”

低头看看时间，李成蹊来一句：“今天累了，在县城里休息一天，明天下去。”

韩舞苏摇摇头：“李子，你不用担心我，年轻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吃了午饭我们就下去，晓东还是安心陪芳卿吧。”李成蹊苦笑道：“那边晚上住的条件太差！”

“没啥，就住在家里！”韩舞苏坚持，李成蹊只好妥协。酒店里短暂休息，吃了午饭，然后继续上路。崔晓东想了想，没有选择跟着。齐芳卿这一次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选择了留下来。她的时间充裕，不着急一时谈工作。

车到青山镇，一路上在车上无精打采的二黑，瞬间变得生龙活虎，本来一直趴在后面，车门打开的瞬间，第一个溜下去了。李成蹊也没叫它，这地方它才是地头蛇。也就是别墅那边比较偏可以乱跑，住在富贵人家的时候，二黑可委屈了，每天关家里。

沿着青石台阶走上去，站在成蹊诊所的门口，韩舞苏停下脚步，看着那块招牌。

“这招牌，啥时候挂上的？”韩舞苏问了一句，李成蹊摇摇头：“不知道具体时间，听师父说，有年头了。应该是祖师爷那会就取的名字，我们这一派挺有趣的，祖师爷取一个诊所的名字，徒孙就叫这个名字。”

“这样一来，名字不经常换么？”韩舞苏挺好奇的问了一句，李成蹊进一步解释：“别担心这个，一旦年满二十岁，都得去接伊子诊所的班。据说吧，我们的祖师爷是伊尹，就是那个送老子出关，记录道德经的那位伊尹。”

“还有这事？那你这一门不是传了好几千年了？”韩舞苏吃惊了，中医一道，鲜有流传几千年的医道。李成蹊一边开门，一边回头笑道：“这谁说的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所以才是据说啊。我就当是一个传说，可能是某一位前辈，迫于生存压力，牵强附会了呢。”

推开木门，咿呀的一声。眼前熟悉的一切，李成蹊颇为感慨。院子里的树依旧枝繁叶茂，屋子里的药香依旧浓重，信步上前时，身后有人招呼一声：“李子回来了？”

回头一看，是老许。背着一个竹篓，无视众人。李成蹊过来招呼一声：“又去采药了？”

“是啊，药材都给你存在后面，走的时候带上就行。”老许熟门熟路的，进去之后先放好药材，现在还不能用，还需要晾晒制作。

韩舞苏很安静的看着，跟着进屋子，看着里面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对了，今年没种早稻，村子里缺劳力，只种一季。今非昔比了，以前年轻人要不肯种地，那就是败家子。现在种地，就是没出息。”老许自言自语，李成蹊笑着没搭腔。

“你这次回来呆几天？”老许总算是提问了，李成蹊笑了笑：“不确定！”

老许看着他不说话，叹息一声，背起背篓：“我走了，等下让婆娘给你送菜和米来。”

老许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有点怪异，等他走后，谢冰忍不住问：“你跟他很熟么？”

李成蹊笑道：“不是很熟，是就像一家人！跟你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都是靠山吃饭的。他是这一片最好的护林员，还是最好的猎人。一辈子都呆在大山里。平时也不常到镇子里来，我进山采药经常你看见他。他跟我师父的关系也很好，算是一个长辈吧。”

“真奇怪，他也不理睬别人，就跟你那自言自语。”孙红艳也吐槽一句，李成蹊笑道：“老许就这样，不是熟人不搭理。再说了，他的生活跟你们没啥交界，如果不是你们来青山镇，怎么会遇见他？”孙红艳听出了不满，赶紧解释：“我就是随便说说，没当真。”

李成蹊笑笑没在说话，招呼大家进来：“自己找椅子坐吧，我去厨房看看，烧点开水。”

很意外的是，发现灶台边上没柴火，这下李成蹊郁闷了。这时候老许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来一嗓子：“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没柴火了，我这就去背一点来。”

老许神出鬼没的，喊一嗓子就走了。韩舞苏表情古怪的看着他的消失：“这人走路没声啊！”李成蹊笑道：“猎人走路有声，还不得饿死啊。也就是后来不让打猎了，他才改行做护林员的。有一回，我打死一头祸害庄稼的野猪，派出所没收了野猪不说，还罚我三千。”

“还有这事！”韩舞苏听了只是觉得好笑，没觉得派出所有啥过分的。李成蹊也是当个笑话说，以前觉得心疼，现在真的无所谓了。基层派出所的工作，那真不是人干的。怎么说呢？琐碎，非常之琐碎。

“谢冰，红艳，我们进去收拾屋子，晚上还得住在这呢。”韩舞苏招呼一声，两女的赶紧跟进去。里面打扫的挺干净的，床上先盖一层布，又盖了一层草席，有点灰全落上面，小心的掀起来，下面收拾起来很简单。毕竟经常有人打扫，而且还不是对付那种。

屋子经常通风，没什么霉味。仔细一看，李成蹊这屋子，正堂是诊所，厨房在左前方的屋子里。左边还有一个屋子，里头放满药材，右边才是主人的屋子，两个房间，两张床。李鹤年的房间空的有日子了，被褥什么的都没有，就一张床一张桌子，显得有点空。

韩舞苏站在李成蹊的房间里，看着里面的布置也非常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柜。书柜里的书倒是满满当当的，随手抽出一本，打开一看，每一页都有写笔记，可见是认真读过的。就在这个房间里，李成旭度过了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