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七章铁山（二十四）
魏叔玉一句话，让会场都静了下来。
对于王伟的这种以战养战的策略，王翔没有任何抵触，因为当时王翔随其父在窦建德帐下就是这么做的，而且现在面对的是中土的世仇――突厥人。王翔当人不会任何心理上的负担！反而觉得非常正常。
李恪对王伟向来就是言听计从，而且在这小家伙的思想里，将突厥人全部抢光才好呢！凭什么只能突厥人抢我们的，而我们就不能抢突厥人的呢？当然不会反对王伟的策略。
傅永德、李权义、李广义、田玉、邢大洋五人思想不较单纯，都是典型的职业军人思想，一切听从听令就是了。这些事情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军长副军长说怎么干，自己就去怎么干就是了，什么道德上的束缚，对这些生于乱世，长于乱世的人来说淡薄的多了。只要能够吃得上，那还会管其他的啊？
刘元金、葛安国当然更不会反对王伟，这两人对王伟的话从来就当做圣旨来听！
可是在座的人，虽然都觉得王伟的策略不错，可是却不适合提出对王伟的支持，因为魏叔玉这一句话太狠了！实行王伟的扫荡策略就是把自己等同于颉利的突厥人了，第一军将会背负上沉重的道德压力。这种事一般都是王伟需要考虑的，众人相互看了看，最后一致盯着王伟，想看王伟如何给魏叔玉解释，或者说是魏叔玉说服王伟。
王伟知道众人都在等自己说话，可是有些话还真不好说。便对负责记录的参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接下来的话不需要记录了。”
“是，副军长。”几个参谋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大帐。
众人见王伟连负责记录的参谋都赶了出去，知道接下来的话都是见不得人的，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有兴趣，一个个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听王伟要说些什么。
王伟也没再拿捏，随即说道：“兵者诡道也，又说，兵无常势。我的理解就是，带兵打仗，不能将自己限定在一个框子里，要随机应变，根据对手根据自己的情况制定方略。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话虽然有些不好听，可是却是实话。实际上我自己就不适合掌兵，很明显我还是太仁慈了。”
“哈哈哈….”这话说的众人一阵大笑。王伟也是故意说点玩笑话，让大家将气氛放松下来，因为王伟接下来还要说一些大家可能接受不了的东西。
“可是，相比叔玉兄，我还是比较残忍，比较卑鄙的。呵呵，打仗，不需要任何的仁慈！这是历来的经验所得。若是仁义礼数能够威慑外翻，那我们还要这么多士兵干什么啊？夫子周游列国一圈之后，天下就能一统了啊？可是，大家都知道，夫子周游了一圈之后起到了多大的效果啊？等同于无！”
“可能大家觉得我有些离经叛道，但是我还是认为乱世需用重典！人欺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犯我中土者，虽远必诛！若不将他们这些宵小打疼，打怕，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犯我边境，只要刀兵一起，到时候受苦受难的是谁？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么？不是，是那些黎民百姓！叔玉兄，不要觉得小弟说话难听，小弟所说都是心里话。我觉得，凡是想要在这种时候，对敌人还要讲什么礼义廉耻的人，用一句世俗俚语说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们打仗靠的是什么？是将士们的用命，是优良的武器装备，是充足的军需物资！我们第一军的发展，大家都知道，从最开始的几千人，一千匹战马，经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发展到现在三万人，三万余悍马！这些马匹是哪里来的？没有这三万匹战马，我们能够不声不响的摸到铁山来？没有我们掠夺回来的牛羊，我们的士兵只能每天吃糠咽菜，有力气每天近十个时辰的训练？没有优厚的待遇，全国的士兵能够争着抢着加入我们第一军？没有掠夺的物资，我们能够为每个战士配备全身软甲？配备良弓弩箭？”
“是的，这些本来应该由朝廷供给，可是朝廷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能不知道么？天下几十年的大乱，如今刚刚得到太平，人口由隋朝中期的四千五百万锐减到前年的一千五百万啊？三千万百姓啊？哪儿去了啊？现在我朝也不过是不足两千万百姓而已，十几年的时间相当于死了两个现在大唐朝的所有百姓啊？”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们仍然需要面对颉利的连年不休的劫掠！便桥之上，陛下忍受着屈辱倾尽国库之财才退了颉利二十万大军，可是颉利呢？他是怎么做的？这三年来，绥州泾州还剩下了多少百姓？千里无人烟啊？”
“小青的遭遇，大家也都知道了。可是我却要说，小青是幸运的！不仅仅是幸运，而且是万幸！因为她活了下来！可是有多少像她一样刚刚来到这个世上，还没有来的及享受父母的亲情，就已经被突厥人给虐杀了啊？以前我不知道，可是随着这一年时间和士兵们接触，我真的不想听这些故事！每当听到一次这样的故事，我都觉得愧对这身战袍！”
“在座的都是自家兄的，有些事我也不瞒大家说，我曾经给陛下献过两个计策。其一就是尽屠草原上的突厥人！永绝后患！”
“啊？”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惊恐的看着王伟。
“呵呵，”王伟自嘲的一笑，没有理会大家的惊诧，继续说道：“也许大家都在把我想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是我自己却觉得我这是打仁义！因为，继续将这些人留在草原上，谁敢保证十年后不会出第二个颉利？好即使是十年内保我大唐无虞，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一百年后呢？只要再出现一个颉利，将草原上的民众统一起来，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不会对繁华的中土视而不见！届时受苦受难的又是什么人呢？可以想象届时必将有我们在坐者的子孙后代会受到灾难！而更多的将会是那些黎民百姓！而且谁又能够保证，届时还有一位我们现在这么英明睿智的陛下带着我们抗击敌人保家卫国呢？”
说到这里王伟有点哽咽，虽然仅仅是一个小市民，可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谁会忘记满清加诸在中华民族头上的屈辱呢？宁予外敌，不予家奴！泱泱华夏，居然发展到被小岛上的一小撮人给打得七零八落！受尽了屈辱！
王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长出一口气，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仁义道德，造成的将会是我们子孙后代无穷尽的灾难！这就是仁义道德么？我觉得这是狗屁！”
“痛快！就是狗屁！”田玉狠狠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副军长，老田这百来斤就交给您了，即使是受尽天下人的唾骂，老田也跟着您将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杀他个鸡犬不留！”
“算我一个！副军长今天这番话，让属下觉得不杀光这些个狗东西，还真对不起自己的后世子孙！也对不起死去的那种些个兄弟们！”傅永德随即大喊道！
王伟其他人都要说话，群情激奋了，连忙摆摆手，“好好好，知道大家一个个都一一腔热血，不过现在我们也不需要如此了，有更好的策略来对付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等打完了仗以后，就在也没有突厥国了！”
“叔玉兄，小弟知道你家教甚严，魏大人更是世人之楷模，可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群畜生，难道还需要对畜生讲仁义道德么？他们听得懂么？”
“叔溢，为兄听你这一席话也觉得汗颜，可是即使是这样，若真的劫掠突厥人，那回朝之后，你必定会受大朝臣们的攻击！他们绝对会回视而不见的！”魏叔玉算是被王伟说服了，也直接承认自己想的没有那么深。
“呵呵，叔玉兄，你我需要这些功劳么？真要是需要功劳的话，现在尽起我第一军三万将士，铁山能够抵挡几个时辰啊？呵呵，我觉得和子孙后代黎民百姓的幸福相比，我们这点攻击又算得了什么啊？不要也罢。我也相信在座的每个兄弟都不会吝惜这点点功劳吧？”
“既然叔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为兄也没有什么好劝的了。只是，叔溢需要做好面对众人皆难的打算啊？”魏叔玉还是不放心的提醒道。
“呵呵，多谢叔玉兄的提醒，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现在的功劳还小么？回去之后他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呢？就凭我们现在的功劳，最多就是一个不赏不罚罢了，呵呵，这不是正合了我们的心意么？我等如此年轻，既身居高位，这次再由如此大功，难道要我们整天和朝廷里的那些老大人们一起商量国事？呵呵，我觉得还不如到和弟兄们在一起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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