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是我。”白沐容面无表情,只是拳头却攥的紧绷的咯吱响。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
裴连翘盯着他,“我不信!你转过来,盯着我的眼睛说。你看着我说啊!”
白沐容的身体僵了一下,转而望向她,就看见眼前的小丫头,漂亮的眼眸满是泪水,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往下跌落,就像是泉水打破了一个缺口,止不住的流泪。
哭的令他心都疼了。
“我是KLIN的总裁,不能为了个人恩怨对穆家出手,我做出的决定必须要考虑KLIN的集团利益,做出对KLIN最有利的选择。保持中立,就是最符合KLIN利益的决策,所以,KLIN不会参与MECO的事。”白沐容望着裴连翘,一字一句,面无表情。
裴连翘就这么认真地看着他,好想看清这个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有没有丝毫其他感情,可是,没有。
他的眼眸那么冰冷,毫无温度。
裴连翘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是这么冷冰冰冷血的一个人。
他每一句话,就像是利箭插进她的胸膛。四面八方的箭雨,仿佛万箭穿心一般,将她刺了个通透。
“不是的,二爷不是这样的人。”裴连翘缓缓摇头,渐渐地松开了抱着白沐容的手,从沙发上摇摇晃晃站起来,用一种无法置信又难以言说的眼神望着白沐容,喃喃自语,“假的,你说的不对,不会的,二爷不会这么做的……”
陆扬熙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下头。
白沐容望着裴连翘,唇线微抿,一如既往的高冷不近人情,没再说话。
“假的,不对,什么都不对了……假的……我不信,二爷才不会这样呢,不信……不是的……”裴连翘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陷在不愿意相信的自我欺骗之中,仿佛走火入魔一样的自言自语,最后终于还是重新望向白沐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质问他,眼泪却流的更凶了,“为什么啊!二爷,到底为什么!”
白沐容冷静说道,“利益。”
“利益?利益就这么重要吗?就算不提我跟你的感情,MECO十年前帮了你,帮白家度过难关!现在MECO遇到危机,你怎么能够袖手旁观,知恩不报!”裴连翘一字一句,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
白沐容拿起桌上的茶杯,故作淡然地喝了一口,“MECO的选择,我很感谢,更希望能帮到MECO。但是,我更是KLIN的总裁,要以KLIN的利益为先。”
裴连翘看见他这幅淡然从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从他手中抢过茶杯,扬手泼在他的脸上。冰冷的茶水泼了白沐容一脸,茶叶黏在头发上,茶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落下。
旁边站着的陆扬熙叔侄都被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个敢拿茶水泼白二爷的人。
裴连翘盯着白沐容,伸出自己的右手,说道,“你还欠我一个愿意,你说过,我的任何愿望,你都会帮我实现。”
当初,他们击掌为誓,彼此约定,一个愿望。白沐容抬头望向裴连翘,眼底的眸光终于变了变,茶水泼了他一脸,狼狈不堪,但即便是此时的他,也英俊的充斥着迷人的魅力。
“二爷,我的愿望就是KLIN出手,帮我哥哥一把。你不要急着拒绝,你听清楚,这是我向你许的愿望,是你给我的愿望。”裴连翘望着白沐容,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心力交瘁,此时白沐容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裴连翘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二爷,利益重要,还是我重要,你现在可以回答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无声无息的沉默,裴连翘就这么举着自己的手,等着他的手掌覆盖上来,但是,白沐容没有伸出手,最终只是皱了皱眉,说道,“你换一个愿望,KLIN不会出手。”
“骗子!言而无信的大骗子!连我也比不上KLIN的利益,我跟你之间的约定,原来这么无关紧要。”裴连翘身子一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他的拒绝,抽空了她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就这么咚的一声倒下来,撞到了旁边的茶几,膝盖很疼,可是比起心疼,也不算疼了。
白沐容立即习惯性的起身扶起她,发现裴连翘已经浑然没有了力气,只是靠着他的手臂扶持,勉强撑起来。
“好奇怪啊,明明那么熟悉的人,现在却觉得完全不认识了一样。我的二爷,他不是KLIN的总裁,没有庞大的财阀势力,他就是个普通人,是一个大学教授,一个长得很英俊的老男人。他有洁癖,但是却让我住进他的家。他很高冷,对我却很温柔。他永远挡在我的前面,把我宠在他的手心。所有欺负我的人都被他解决,所有来找茬的人都被他赶跑,他就像是一颗大树,为我遮风挡雨。跟他在一起,我觉得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其实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但是却给了我满满的安全感。好像跟二爷在一起,我就不需要脑子,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现在,你是KLIN财团的总裁,比起我以前认识的你,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我却还是想要以前的二爷……”裴连翘任由着白沐容这么扶着抱着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的脸,像是贪恋地多看他一会儿一样。
那么熟悉的人,如今却那么陌生。
她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依赖另外一个人。依赖成了习惯,遇到麻烦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现在才知道,谁都靠不住,靠谁都没用,真正的强大,只能靠自己。
靠男人,是没用的。但那种让一个人对你产生了依赖却发现没办法依赖的绝望,实在是太痛了。
“其实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强人所难,我不该勉强你,你也没义务为我做任何事。过去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恩惠,承蒙照顾。但从今以后,我想我还是一个人走吧。”裴连翘望着白沐容,唇线扬起,眼泪却落了下来,“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这一刻,屋中几人全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