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里第二天中午跟孙妍电话里约好见面,出门还带了个口罩,打了辆车直奔城郊。
城郊有个游客不太多的风景区,他们上次见面也是在这里。
到了地方下车,殷里左右看了看,几十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他没到就停在那里,殷里也没在意,抬步朝马路对面过去,打算从那里台阶处上山。
可刚走到马路中间,一直停着的车忽然动了,而且是一启动就加速,引擎声音呼呼的朝着殷里直直的开了过来。
殷里闻声看去,脸色惊变,大骇中就想退回去躲避,可那汽车方向一转,又向着他的位置撞过来。
殷里恍然间明白了!孙妍这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心里不由又气又急,可几十米的距离,对于这么快的汽车,只是几秒的功夫,他双眼瞪大,惊恐的看着车快速驶来。
砰的一声,殷里至少被飞出十几米!
咣当一声,重重的摔落在地,头部当场出血,染红了平坦的路面,殷里嘴里咕咚咕咚冒血,痛苦又震怒的瞪大眼睛,格外骇人。
汽车停了一下,加快速度从他身边飞驰离开。
殷里手无力的挣扎几下,最终不甘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前面的车走了两分钟,偏僻的路段又开过来一辆,看见前面躺着的人,停下车跑下来一个人。
到了殷里跟前看清楚,脸色一白,手颤巍巍的放在他的鼻下试,心一跌:“完了!”
赶紧给祝凯打电话:“老大出事了!殷里被人撞死了!”
“什么?”祝凯手机的文件无意识的掉落:“怎么回事?”
那人回到车上:“今天中午殷里出了酒店打车到郊外,我一直跟着,可地方偏,人越来越少,我怕他察觉,就拉开了些距离,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没在视线里,谁知他就出事了!”
“撞人的车呢?”
“没看见,应该是跑了。”那车根本就知道殷里的目的地,提前在这里等着的,没在后面跟着,他自然没见过。
“报警后你回来吧!”祝凯下了指示,挂断电话赶紧找金城去了。
昨天刚找过他,今天就死了……金城脸色凝重:“会是意外吗?”
祝凯也没有头绪:“那个路段连个探头都没有,恐怕不好找,更说不好是肇事逃逸还是有意谋杀。”
金城转了转椅子,手指敲打着膝盖:“你去警局打探打探消息。”
祝凯答应一声出了办公室。
金城也待不住了,起身套上黑色大衣,拿起车钥匙出了公司。
余漾还在上班呢,接到金城电话说在外面等她,请了假跑出去,果然看见他的车。
“什么事?”余漾坐到副驾驶。
金城抓住她的手,目光看着前方,有点儿没有焦点:“殷里死了。”
“谁?!”余漾吓了一跳:“你昨天说的那个医生?怎么死的?”
“车祸……”
“意外吗?肇事者呢?”金城刚找到他想查当年的事,他隔天就死了?
“跑了。”金城抬手松了松领带:“走,跟我回趟金家。”
最近几年公司大权基本交给金城了,除了定时去视察开会,一般金向忠都不多管了。
这天在后院晒太阳呢,金城和余漾进去,孙妍正在给他倒茶。
金城牵着余漾坐在对面,猝不及防来了一句:“殷里死了!”
孙妍看见金城本就够紧张了,听他张口就说这件事,茶壶微抖了抖,溅出几滴洒在她的手上,烫的一缩,忙把茶壶放下。
“殷里?”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金向忠还愣了一下:“他在哪儿?怎么会死了?”
“在B市,今天被车撞了,当场死亡!”
金向忠皱眉点了点头,却并没多想:“没想到多年没见,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真是奇怪,当年不告而别不说,为什么要将我妈的病例都带走?”金城像是喃喃自语。
金向忠看过来:“怎么了?”
“我再去加点水。”孙妍忽然插话,端着茶壶匆匆进屋子了。
金城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记得我妈以前身体是很好的。”
说起周依云,金向忠有些伤感:“你妈是因为岳父岳母过世,伤心过度,抑郁成疾。”
“那时候我记得孙妍已经在金家当管家二十多年了吧?”
金向忠看着金城,以为他又为母亲不平要翻旧账:“今天怎么了又说起这些?”
“没什么。”金城站起身,声音有些冷,又有些无奈:“要是这件事是真的,我永远无法原谅你!”
“什么事啊?”从今天一进来东拉西扯的说了这么几句,他根本没搞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金城拉着余漾的手去母亲的房间。
他很小的时候,周依云就不跟金向忠住在一个卧室了。
母亲去世后,金城也不允许任何人动这个房间的东西,佣人照样每天打扰。
金城坐在床上出了神,余漾温顺的坐在他旁边:“这脸色都这么久了,你打算怎么查?”
金城看着母亲照片上柔和的笑脸:“先看看能不能找到撞殷里的人,如果是蓄意,恐怕又会像我上次出事那样,不了了之了。”
很不好查!可是殷里突然的出现和他的反常,还是让金城放心不下,不查不能安心,不能让自己释怀。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正好是祝凯的电话。
金城接起,祝凯大概说了一遍,肇事车辆已经被遗弃在事发地前面的草滩里,没有牌照,也没有摄像头拍到。
不过,当时山上倒有两个学生在写生,刚好目睹了这一幕。
这两个学生证实,这辆车在她们上山之前就在那里停着了,是殷里下车要过马路的时候,忽然发动的!
马路很宽,这辆车也并不是开的很快来不及刹车,在她们眼中,分明就是这车冲着殷里撞上去的。
而殷里的手机并没有撞坏,根据通话记录,最后几通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
可那个号码根本没有实名登记,打过去也显示关机状态。
警方已经初步认定这是故意谋杀了,而谋杀他的人,应该就是这个手机号的主人,他们约好见面地点,提前在那里等着。
谋杀!金城挂断电话,谋杀意味着什么?说明有人怕他活着,怕他暴露什么秘密!
而这个时机刚好就在他见过殷里,并且开始着手调查之后,让他不多想都勉强。
余漾挨着近,听了个大概:“现在怎么办?难道真是孙妍?”
金城狠狠的握了握拳:“本来只是怀疑,殷里一死,证明当年妈的去世一定有内幕!”
金城让祝凯再去之前母亲检查过得医院查,又派人努力找那个撞人的人,还有去美国的人还没有消息,如果这些都找不到线索,就真的难了。
忽然余漾柔软的手附上他紧绷的侧脸:“不管能不能查出来,不管结果是什么,你得答应我,不能乱来。”
金城反拉住她的手,一把带过来,毫不迟疑的一个深吻。
余漾配合着,一手顺着他的黑发,她知道金城现在很矛盾,很压抑,她只希望,真相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不然就太可怕了!对金城也太残忍了!
一吻过后,余漾气喘吁吁的偎依在他怀里。
金城感受着余漾的不安,慢慢镇定了下来,拍着她的背:“别怕,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小子了。”
这边孙妍拿着茶壶直接回了房间,一屁股坐下,还有些惊疑不定。
将手放在胸口处,半晌才平复剧烈的心跳,她怕再待下去,会让金城看出端倪,只能找个借口远离他。
心里害怕,但还是努力安慰自己,殷里已经死了,当年的真相也就真的石沉大海了,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深呼口气,心里建设了半天,才拉门出来。
“啊!”孙妍惊叫一声,险些将茶壶扔出去,因为金城正站在门口盯着她。
金城一挑眉:“这是怎么了?我比鬼还可怕?”
孙妍讪笑一声:“怎么会呢!是没想到有人在,吓了一跳而已。”
“那就好。”金城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好在我是人,别真的有鬼来找你就好。”
孙妍抓着茶壶的指尖发白,却仍努力镇定:“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
金城双手插兜,点了点头:“也是,若真是有鬼,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活的那么安宁了。”
“金城。”余漾从卫生间出来:“走了!还要接孩子呢!”
金城应了一声,看着孙妍有些发白的嘴唇:“脸色不太好,该不会是生病了吧?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医生来?”
孙妍立刻就想到当年她做的事,忙摆手:“不用不用,就是,有点没休息好,你那么忙,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那就好。”金城幽深的眸子扫过她指尖的轻颤,抬步下了楼。
看着两人出了金家,孙妍只觉得浑身无力,虚脱的靠在墙上,想起殷里那张清瘦的脸,浑身忽的打个冷颤,只觉得这偌大的金家,有些阴森森的,忙抬步去找金向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