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心理折磨

颜烬雪把针取下来，凌帝眼皮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了眼。

“朕……这是怎么了？”凌帝的声音十分虚弱。

太后把快要涌到眼眶的泪水生生憋回去，强颜欢笑：“没事儿，皇儿就是大怒之下动了肝火，很快就好了。”

“母后，您不用安慰儿臣了，儿臣自知大限已到，不能为母后尽孝了。”凌帝语气里透着无穷的凄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母后不许皇儿胡说，有烬雪在呢，她医术可高超了，药到病除，皇儿尽管放心。”太后强忍着悲痛。

凌帝长长的叹息一声，真能药到病除，世上该有多少长生不老之人啊。可是纵观古今，一个都没有，所有人，无论贫民还是帝王，都难逃一死。

在病魔面前，他身为帝王，亦无可奈何，无法逃脱它的魔爪。

纵使他有万千不甘，万千留恋，又能如何？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心乱如麻。

凌帝闭上眼睛，用力压下所有的痛苦、绝望，恐惧，他是威风凛凛的皇帝，死也要死得体面。

在大限将至时，才知道时间多么宝贵，他要尽快把未了的事情完成。

凌帝睁开眼，瞅着一直跪在地上的姜寒霜，她像个失去了魂魄的活死人，眼珠一转不转。

颜烬雪也斜睨着姜寒霜，毒妇恶有恶报。

今天，先是姜寒霜的父亲被杀，娘家被诛灭九族。接着被曝出颜川穹是妖道的儿子，颜川穹从高高在上的太子沦为死囚。

姜寒霜眼睁睁看着儿子赴死，却无能为力。

颜川穹正在火海里翻滚，对姜寒霜来说，此时此刻她的心仿佛在油锅里煎熬，受到此生最痛苦的心理折磨。

她罪有应得，她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今天都让她尝个遍，让她生不如死。

凌帝对姜寒霜的恨意升腾，他到了这步田地，全是这个扫把星害的。他临走之前，一定要先杀了她才解恨。

“来人，把姜贱人拖出去砍了！”凌帝指着姜寒霜，吩咐羽林卫。

颜烬雪眸光一闪，一刀砍了姜寒霜，太便宜她了。她犯的罪罄竹难书，必须让她受尽酷刑，死无全尸。

自己搜集了她那么多罪证，今天正是跟她算总账的时候。

颜烬雪尚未跟皇上开口，姜寒霜抢先一步：“皇上，臣妾虽然不是有意的，但终归对不起皇上，臣妾愿意以死谢罪。

只求皇上让臣妾换一种死法，臣妾想陪着自己的儿子一起葬身火海。川穹打小蒙皇上疼爱，娇生惯养，他受不了烈火焚身的痛苦，就让臣妾去陪着他吧。求您了，皇上。”

姜寒霜横竖是一死，烧个灰飞烟灭更干净。凌帝刚要答应，颜烬雪急忙上前行礼。

“父皇，姜氏杀人无数，作恶多端，谋害皇家子嗣。烬雪已经查明了她的部分罪行，先让她认罪，再杀了她也不迟。”

姜寒霜抬了抬眼皮，眼中迸出怨恨，又是颜烬雪这黄毛丫头，什么都坏在她手里，使自己死都不能死痛快。

“你说她谋害皇家子嗣，是指……”凌帝最想知道这个。

“近的先说玉嫔小产那次，就是姜寒霜指使一个叫干漆的侍卫，用玉如意击中了玉嫔的肚子，还企图嫁祸给儿臣。

干漆目前被关押在执刑司，父皇等会儿可让执刑司主事带着他过来，一问便知。”颜烬雪对案件的陈述简练而清晰。

姜寒霜心惊，颜烬雪竟然把干漆找到了，还偷着关进了执刑司，自己一直被瞒在鼓里。

凌帝勃然大怒，姜寒霜竟敢害死他的子嗣，毁掉他寄托在新生儿身上的希望。

如果不是姜寒霜，玉嫔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几个月了，若是个男孩，自己何至于断子绝孙。

凌帝才听了个开头，就气得不行了，想杀了姜寒霜。

太后怒火中烧，阴毒的姜寒霜，竟敢把魔爪伸到皇上的子嗣身上，真该死！

“父皇息怒，这才是第一桩呢，请您耐心听下去，一并处置她。”

颜烬雪劝了句皇上，而后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说到那个玉如意，儿臣当时不让父皇摔碎，并非忤逆，委实那上面藏着破案线索。

儿臣正是根据修补玉如意用的金钉的质地花纹，最终查到了姜寒霜身上。”

这事儿颜烬雪心里还记恨着呢，那天她的好父皇为了抢夺玉如意，不分青红皂白的狠狠一脚向她踢过来。若不是羿凉宸护着，她的腰就被踢断了。

她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是要讨回公道。别让大家以为是她不孝顺，凭什么她受了委屈，还落个坏名声。

众人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那天宸世子跟皇上干起来了，确实是瑞雪公主受了委屈。

瑞雪公主能从一个小小的钉子上，找到破案线索，揪出了幕后主使者，真是细心聪慧。

凌帝被女儿当众揭短，有些尴尬，若在以前，他早就发作了。他不管什么对错，他是皇帝，任何人不得违抗他的命令。

可今天他临死之际，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

他放软了语气：“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是父皇脾气太暴躁了，不该对你乱发火。”

颜烬雪知道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愿再跟他计较，现在收拾姜寒霜是最关键的。

颜烬雪接着说，“姜寒霜为防事情泄露，杀了奉她的命令去街上修补玉如意的太监小有，还有那个可怜的老工匠。证人就在宫里，随时等候皇上传唤。

另外，此案内务府总管和京兆府府尹都查过，也了解详情。”

众人一阵心寒，姜寒霜真狠毒啊，杀人灭口，谁替她办事谁倒霉，连命都赔上。

姜寒霜苍白无力地狡辩着，凌帝一记凶狠无比的眼刀砍过去，她缩了缩肩膀，闭上了嘴。

凌帝知道自己的身体万万不能再动气了，他硬生生压住怒火，咬牙问：“这些年来她独霸后宫，被她害死的皇家子嗣，应该不止一个吧。烬雪你不用顾虑，统统说出来。”

颜烬雪当然没有好顾虑的，今天就是要整死姜寒霜的，替自己和母妃，替那些被姜寒霜害死的冤魂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