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如果他石村沫荡能取这黄泉之水,将其炼化。那么,不但其一身水灵气会得到极大进益。他浊世滔滔的术法,也会再突破一个瓶颈。或许,这就是他进阶元婴中期,甚至是元婴后期的机缘。
而且,此地还有小鱼儿存在。若是他能先炼化了这黄泉之水。那么,他追杀小鱼儿一事,估计就再也不成问题。有了小鱼儿一身饱含水灵气的血肉,和定海神珠,再加上这黄泉之水。他石村沫荡不但进阶元婴后期无忧。
甚至,有突破数千年的天地灵气桎梏,进阶化神期的希望。
石村沫荡想到此处,便再也按捺不住。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炼化黄泉之水的过程中,会有些什么危险。但是,修士求长生,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也顾不得许多了。石村沫荡伸手一引,元婴期修士体内磅礴的水灵力流转,便将这黄泉之水引动起来。
原本平静的黄泉之水,被石村沫荡搅得波涛汹涌。无数涟漪溅起。一道冥黄色的水流,朝着石村沫荡当头而来。这自然是石村沫荡刻意而为。这黄泉虽然是沾染上古大鬼神荼郁雷坐化后所遗留的一丝天地法则而成,奇异非常,但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和灵性。
而在石村沫荡一只手搅起这黄泉之水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当空一引,将这片空间之中,所有的水灵气和水分抽离出来,形成一股浊黄色的水流。石村沫荡赖以成名的术法,和对世间水流独特的体悟——浊世涛涛,再次凝聚成形。
在搅起这黄泉之水后,那用浊世涛涛凝结而成的浊黄色河流,便当空与这黄泉之水相遇,并相互交融。
这黄泉之水,并非是普通的天材地宝,已经包含了某种规则在内。便如同芥子石中,包含着些许空间法则一样。对于心念神识的作用极强。元婴期以下的修士,那是绝对没有资格触碰的。触碰稍许,就会让心念神识消磨,忘却许多记忆。接触的量稍微大一点,便会让修仙者的心念神识完全被消磨掉。在忘却所有的同时,就此陨落。
所以,在石村沫荡准备炼化黄泉之水时,石村家其他几个结丹期修士便躲得远远的,生怕不小心沾染上这黄泉之水。
即便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与这黄泉之水接触的时间太长,也会有陨落之忧。只有到了化神期,才会全然无需担心这黄泉之水。毕竟,这东西是化神期的大鬼坐化后所遗留。
而这黄泉之水,和浊世涛涛之术凝聚而成的水流的交融,则是石村沫荡炼化这黄泉之水的必经之路。元婴期的修士,想要炼化某种天材地宝为己所用。那么,除了需要用自身的灵力不断的洗练某种宝物之外,还需要用自身对于天地之中的某种规则的感悟,去对抗这些高阶的、已经包含了某种极致的天地规则在内的天材地宝。
如此,才能用自身所领悟的天地法则,融合改变这天才地宝,将其炼化。
这种对抗的本质,比拼的就是
对于某种存在、某种规则的感悟程度。
比如说石村沫荡在炼化黄泉之水的过程中,和黄泉之水比拼的就是他在这浊世涛涛中所蕴含的水之法则,与黄泉之水中所含的法则孰高孰低。但很显然,石村沫荡体悟的这浊世涛涛比这黄泉之水差了一个等级。
这浊黄色的水流虽然声势浩大,似乎铺天盖地一般当空而来。但是,那一股冥黄色的水流,在与这浊黄色的水流相融后,却并没有借此消散于这浊黄色的水流之中。
相反,那涛涛而来的污浊,却仿佛是油渍遇到了洗涤剂一般,虽然数量众多,却纷纷消解。那水流之中的污浊,仿佛纷纷变质一般,化作一股通透的冥黄色。在黄泉之水与石村沫荡用浊世涛涛的术法凝聚而成的浊黄色水流相融后,那污浊之水几乎在呼吸之间,便变得清透起来。
石村沫荡已经汗如雨下。到此时,他才明白这黄泉之中所蕴含的法则的真意。
他石村沫荡所领悟的,是红尘之中的污浊。是这个世界的不净,无论流水何在,都不可能完全纯净。而且,石村沫荡还在这浊世涛涛中,糅合了水系的幻术。但是,这石村沫荡却忘了,他熔炼在这水中的种种有关人世污浊纷扰的景象,种种有关人心所念、所想所执着的东西,对于修士而言,固然能扰乱心神。
但是,对于这黄泉之水却是丝毫无用的。
这黄泉之水中的天地规则,讲究的本就是流水不腐,轮转不休。虽然这水是不净之物。但是,却并不停留与执着。便如同生命起伏一般。人世轮转不停,人所有的执着与妄念,所有的功业和经历,在这种轮转中,都全然无用。千百年后,谁还能记得某人曾经做过什么,或者没做过什么?
又有谁还能记得,一个人的执着与妄念。纵然有史书记载,也难免有春秋笔法,删减不定。后世之人,总难得当年真实。而当年人的执着与妄念,也不会有人继承。
这才是红尘人世轮转不休的大道,不垢不净。早已脱却了干净与污浊的分辨。正所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世间的真实,不过是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以此评判,石村沫荡以水中杂质为污浊之念,却已落了下乘。离了大道。
正如流水过处,虽然会裹挟泥沙,使水流污浊,但是,在即将入海、流速平缓时,水中的杂质与污浊也会自然而然的沉积下来。天长日久,便会积土成山,成为陆地。而裹挟着这陆地上诸多杂质入海的水流,也为海中的生物带来了丰富的养分与食物。
而在这流水入海后,海中的水分也会自然蒸腾,随着长风,化为云朵,然后云动雨落,为陆地带来充分的降水。然后,又成为江河的一部分。
如此循环轮转,又怎能单纯的一污浊或者洁净区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