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国家的将领们对于如何打仗,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如何能够少牺牲一点人,就算必须要牺牲的话,牺牲谁留下谁都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就连匈奴人之前佯装攻城的时候,也是把自己那宝贵的几个匈奴骑兵们藏在了步兵方阵的大后方,不肯让他们出一点儿损失。
宇文章想要损失的,就是那二十万的奴隶军。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低的损失,他要用这二十万人换整个匈奴部族的灭亡。
张留知道宇文章的话是有理的,他摒除了内心的不忍,再看向宇文章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全是坚定。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保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将所有失败的可能都尽可能的排除掉。
之前宇文大人在城门洞口旁边与匈奴人的奸细撞上了,结果他没能阻止陛下被匈奴人带走。
张留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正要跟宇文大人商量一下情况,就被大人打发去跟林城太守朱永臣要人。
传达完宇文大人的命令之后,张留就去处理军务,毕竟昨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有大把的事情需要处理。
好不容易安排的差不多了来找宇文大人,话还没说两句就被大人给教训了一顿。
至此,张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
“大人,我是来汇报昨天的奸细问题的,据查证,第七营第八小队队长杨旭晨,原名为哈日查盖,是匈奴长风部落的勇士。
他在林城有个假身份,是个妻子去世的鳏夫,身份凭证一应俱全,因此没人怀疑过。
五年前自愿参军,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进了北巡防营守备军,后来建了点军功,一路高升,最后成为了第七营下第八小队队长。
他成为队长之后,用了两年的时间,把他的人一点一点的安插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因此基本上整个第八小队,都是长相偏汉人的匈奴人。
至于其他的人,有的是因为对陛下个人有嫌隙,觉得陛下他……”
张留说到这顿了一下,想了想,把那些有些侮辱意味的话咽了下去,想了个文明点的说法道:“陛下个人手无缚鸡之力,还会干扰大人的决定,不配待在大人身边,所以才帮助哈日查盖的……
另外一些人则是被各方安插的探子们,源头都是柱国大人们想要在军营里分一杯羹的产物……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跟匈奴人勾搭上了,之前一直隐忍不发,此次基本上全都暴露了……”
宇文章嗤笑一声:“基本上全都暴露了?”
张留沉默不语。
宇文章问道:“都是北巡防营守备军里的人吧?”
张留点了点头,北巡防营守备军因为是长期守卫北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员变动,所以比较好安排人进来。
而府军们平时都务农,只有战时才会被召集起来成为军队,所以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专门为了安插探子安插到府军里。
宇文章点了点头,他按着太阳穴,表情沉思着,只是他的眼神有些阴鸷。
看着宇文大人这个模样,张留内心忽然划过不好的念头。
宇文章忽然道:“等朱永臣把二十万的奴隶军凑上来了,你就把北巡防营的守卫军们打乱了顺序给他们编进去。
做的隐晦一点儿,先哄着点他们,给他们点甜头尝一下,升个官什么的……
至于名义什么的,就是让他们好好教导一下奴隶军吧,或者你自己想就行,只要不让他们出什么乱子……”
张留内心一惊,脱口问道:“大人难道是要……”
宇文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事儿你懂就行,不用喊出来。”
张留把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然后低头道:“属下领命。”
北巡防营守备军出了这么多问题,宇文大人看来已经不信任他们了,所以把这二十万的北巡防营守备军当做了弃子,想要把他们都舍弃之后再重建北巡防营守备军。
这才让自己将北巡防营守备军打乱顺序编进注定会被舍弃的奴隶军中。
可是这样做,那些人就真的要死了。二十万的好儿郎,就算真的有奸细,那奸细能有多少人?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却要因为这些奸细们的牵累,被宇文大人舍弃,然后当做弃子丢掉宝贵的性命……
害群之马……
“也许,匈奴人不一定知道陛下的身份……”张留道。
宇文章眉头紧皱,闻言道:“我欣赏你的乐观,张留。但是打仗的话,事情就要往最坏的方向想。
他们出动这么多人,连同匈奴人也出动了步兵方阵来做诱饵佯攻,以此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如此的大张旗鼓,难道就是为了抓一个普通的侍卫吗?
陛下在这里明面上只是我的一个亲卫,军营里那么多人,比他官位高的人比比皆是,他们谁也不抓,偏偏就冲着陛下而来,说他们不知道陛下的身份,谁信呢?”
“可是他们不应该知道的啊,我们在军营里并没有提到过陛下的身份,就算有奸细,大概也只是猜测陛下他……”
张留顿了一下,然后有些发涩的接着道:“猜测陛下是以色事人的人,断不会知道那是陛下的啊……”
张留曾经听到过军营里的人暗地里编排陛下,说他以色事人,不是什么正经兵将,还说陛下是宇文大人的枕边人,那次他大发雷霆,直接把那些人打了一个遍。
虽然侮辱人,但这也侧面证明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陛下的身份,不然他们不敢这样编排陛下。
可是匈奴人这样大张旗鼓的只为抓一个男~宠,这说出去张留自己也不相信,可他是真的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宇文章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道:“陈封他们来的时候不是提到过他们遇到过流匪吗?领头之人叫沈路,曾经是先帝身边的暗卫。”
张留吃了一惊:“怎么会?他们还没有死干净吗?”
宇文章不屑道:“当时看他们也成不了气候,所以我就没管,现在看起来他似乎被什么人养着呢,他是见过陛下的,自然知道陛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