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车厢里,瞬间一阵寂静。
良久,郎镜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迟小鱼猛地动了下,错乱地一把将手机往小兜里一塞,慌慌忙忙地想说什么,可张开口,却尴尬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郎镜看她脸都红了。
那素来静然自若的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竟然会出现这么可爱有趣的神情。
连他的心湖,似乎都跟着起了一层涟漪。
郎镜笑了笑,“姚小姐说话很风趣。”
迟小鱼脸上更热,连忙摆手,“她,她就是爱开玩笑,郎总别当真啊!”
郎镜看前方的车流,数秒后,勾唇一笑,“若这并不是玩笑呢?”
“啊?”
迟小鱼没反应过来。
郎镜却没有再说话,从后视镜,看到这小女孩茫然地眨了眨眼。
觉得实在可爱。
今日一行,能见到她那温和却略显清冷的神情下,另一种坚韧如竹又兼具娇憨纯然的模样,可真的算是意外之获了。
迟小鱼捏着手机,恶狠狠地给姚可可打字。
刚按了几个字后,耳畔里,突然跟魔障了似的,又响起郎镜那微磁略哑的声音——若这并不是玩笑呢?
按着字的手指猛然顿住。
忽而眼睛一瞪。
本已降温的脸颊再次火烧云一般滚烫起来!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紧张地转动眼珠子,想瞅一瞅身旁那个矜贵无双的男人,可鼻息里,全是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
刺激得她紧张得一颗心砰砰乱跳,跟做贼似的。
好容易视线挪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上,下意识感叹了一句——真漂亮的手啊!
然后就听。
“到了。”
陡然一惊,连忙抬头,正好对上郎镜看过来的视线。
一双眼,浓黑如墨,深邃幽远,带着一丝笑意。
“啊?”迟小鱼又傻眼了。
那双眼里笑意更深,“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里?”
声音跟有实质似的,一遍遍磨砂她的耳膜。
迟小鱼愣了两秒,才猛地反应过来,慌忙转脸,果然看到赵东赫跟虎子,带着一帮人,从不远处朝车边走来。
连忙点头,“是,是的。”
就赶紧去拉车门,慌慌张张朝外钻。
一下车,就是个踉跄。
那边虎子还没见过迟小鱼这么失态过,惊得率先就跑了过来,“大师!没事吧?”
迟小鱼连忙站稳,理了理头发。
郎镜站到车边,看着这般惊慌失措地‘装模作样’的迟小鱼,无声失笑,摇了摇头——这丫头,该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赵东赫走近,就见到一个气势非凡举止非凡品貌极俊的男子,正一眼宠溺地看着迟小鱼。
皱了皱眉,走过去,发现这人有些眼熟。
虎子已经凑到迟小鱼跟前,“大师,您还好吧?”
迟小鱼瞄了眼那边的郎镜,耳尖还在发热,清了清嗓子,点头,“嗯,没事。”
虎子嘿嘿一笑,赶紧把自家老大让到跟前,“老大,大师来了。”
那一脸的小表情,配上他那惯来横行霸道的脸,实在违和得叫人忍不住发笑。
迟小鱼果然就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然后又正色看向赵东赫,朝郎镜抬了抬手,“介绍一下,这位是赵东赫,宜阳融资的会长。这位是郎镜,寰宇集团的总裁。”
赵东赫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俊朗略带邪性的脸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朝郎镜伸手,“郎总,久闻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你好。”
郎镜与他握手,彬彬有礼,“你好。”
然而,虎子在旁边就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那手劲儿暗中给的,关节都微微发白了。
啧啧,他瞅着都手疼。
幸好两人一握即分,然后又一副含笑模样,朝迟小鱼看去。
两人都是仪表堂堂出尘不凡。
一个俊邪无涛风流潇洒,一个俊美无双玉质金相。
虎子等人,在两人无形释放的气场里,竟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往迟小鱼身后躲。
迟小鱼不可察觉地嘴角轻轻抽了抽。
她看向郎镜,“郎总,多谢您送我,您若是还有要事……”
郎镜朝她微微一笑,“不急,今日正好不忙,等会我正好还有事要请教大师。”
这意思就是要等她了。
迟小鱼心里嘀咕,什么事刚刚在车上怎么不说呀?
可又不好问,只能点点头,又看向赵东赫,“你说的人呢?”
赵东赫看了眼旁边的郎镜,轻笑,“在那边,小鱼你随我来。”
一声小鱼,亲疏明显。
郎镜不动声色地沉了沉哞——他其实本应该赶回公司的,可刚刚见到赵东赫的那一刻,看到这人看迟小鱼的眼神,他就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丝敌意。
赵东赫,龙国几乎无人不知的暗界之主。
只是传闻他一年多前,曾经遇过一次大难,险些没能生还。自那之后,行事便低调许多,生意也开始渐渐洗白。
难道这其中……与迟小鱼有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城东新开发区的一栋崭新的CBD大楼里,入眼就见大厅上一排金碧堂皇的大字——宜阳融资。
虎子在旁边陪笑,“大师,这字不错吧?老大最近刚刚把这楼买下来,听大师的意见,准备做点土木工程类的生意。”
说着,又故意朝赵东赫挤了挤眼,“嘿嘿,大师,我家老大听话吧?”
迟小鱼又被他逗笑了,朝左右看了看,“迎风向阳,南北爽亮,招福纳祥。风水不错,找人看过了?”
虎子还没说话,后头赵东赫已经含笑道,“不敢劳烦小鱼你特意辛苦,就找了南郊无极观的道士,能得你一句夸赞,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话说的,真是顺心顺意,只是郎镜注意到,迟小鱼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对赵东赫的态度,明显不如那虎头虎脑的保镖亲近。
郎镜有些意外。
这赵东赫的发家史,在龙国也不算神秘了。
十几岁的时候,灭了上头的老大,抢占了龙国地下最大一股灰色势力。
二十岁不到的时候,一举将整个地下势力拢到手下。
只这两句话,就足以能见这其中手段如何残忍血腥,同时也证明,这人心智如何冷厉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