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他其实是有很有地位的人?”韩玄冰低头看着躺倒在地上的苏美尔,很显然他并不像德马斯那样一眼就看得出来苏美尔是何种程度的人。
在德马斯的面前,苏美尔根本就没有任何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但在韩玄冰的心里想来,教团之中的人,除了自己的老师李书文之外应该都不会是德马斯的对手。
这甚至与对方的地位、实力、战斗技巧没有任何的关系,在韩玄冰的心里始终认为德马斯只是单纯的强大而已,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的规则。
但如果不是将德马斯作为对手的话,苏美尔或许有着一定的实力与地位也说不定,起码教团的九大部门中不会有任何一个部门允许成员留着一头墨绿色的长发。
实际上教团之中就像是更加宽广的学校,学习、复习、考试,不断地重复着这一过程直至一生之中有幸成为人中龙凤,韩玄冰的老师李书文向来便是这么做的。
于是韩玄冰不由得想到李书文是否就是因为曾经的生活过于枯燥,所以现在才整天在外流浪,不为别的,就为了经历更加精彩的生活。
德马斯转过身去放松着自己的身体,看样子似乎是准备来第二波攻势了,“才不是呢,这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可怜虫?”韩玄冰显然不能理解,将拥有亚伯拉罕护身玉的人称之为可怜虫该如何理解。
“一开始是别人带他进入了这个世界,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但是并不长久,”德马斯开始简单地讲述起来,一切就如同他自己所经历的一样,“后来那人死了,留给他的就只有那一块冰冷的亚伯拉罕,他在魔法界之中的生活也随着那人的故去开始一日不如一日,直到有一天他离开了那里。”
和夜落尘一样,德马斯此时也知道了别人从不曾说起过的故事,但夜落尘所使用的,往往是严密的逻辑推理,而德马斯得出这一答案,所依靠的却是他的经验。
只因为这样的故事时有发生,无论是在教团还是在Assassin,德马斯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了。
但成熟只是不让心里的情绪去控制自己而已,并不代表着或好或坏的情绪不会出现。
至今德马斯也依然会为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悲惨故事而感到伤感,只因为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感同身受。
苏美尔的内心在德马斯的面前仿佛也是不堪一击,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德马斯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往他的胸口砸了一锤,不过比起海啸或是物理上的打击这次拥有的不同是:这次的痛觉是由内而外的。
韩玄冰低头看向苏美尔,很显然苏美尔脸上的表情正验证着德马斯所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也让韩玄冰突然意识到德马斯所说的话是多么的残忍与现实,仿佛一切规则都无法强加于身的称号级魔法师终归也还是由血肉筑成的。
“但那故人所遗留的最后一件遗物,如今也破碎了。”韩玄冰惋惜地说着,目光犹豫着是否要望向被德马斯丢到一旁的半块碎玉。
德马斯没有转过身来,韩玄冰只从背后看到他那宽厚的
躯体,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仿佛是在撇嘴说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仿佛是咧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着:这能有什么办法?
而等时隔多年之后的韩玄冰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两个可能所指的,其实都是一样的结果。
“啊,糟了!”韩玄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猛地一拍大腿。
“怎么了?”德马斯转身问道。
“夜落尘……”韩玄冰的声音仿佛有些颤抖,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或者是,已经发生了,“还是集装箱里……”
“集装箱?”德马斯也是大声吼道,四处张望,此时离得他们最近的一个集装箱也起码有着几十米距离,“哪一个?”
“蓝色的……”韩玄冰沉下头来,低声说道。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要在集装箱的残骸群中找一个蓝色的集装箱,本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海宁码头的探照灯大多数也都在刚刚的海啸中被冲垮,这单独的一个蓝色集装箱,无从查找。
其次就算找到了那个蓝色的集装箱,也无法确定夜落尘是否还在那里面,就算夜落尘还好好地待在那里面,依照那海啸的阵势来看也很难确定夜落尘是否还活着。
“哦,我看看……”德马斯的嘴唇微微抖动,视线却根本没有往别处看,“有了!”
“在哪里?”
德马斯双手伸向他们的西北方,在那里有着不少被海啸揉碎的集装箱,实际上这也很有道理,海岸线在海宁码头的东南方,海啸自海而来,冲击的方向自然也就是与此相对的西北方。
韩玄冰只看到德马斯的双手稍一作力,西北方的无数集装箱居然全部被震荡了开来,而那几十几百集装箱中只有唯一的一个集装箱没有受这一股怪力的影响。
待得那一股十分浩大的动静渐渐平静下来之后,眼前的场景总算是可以韩玄冰看清楚了,在西北方的集装箱群,或者说是原来的集装箱群中,被开辟出来了一个空旷的地带。
实际上就如同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一样,只不过西北方的清理之中留下来了一名“幸存者”,那一名“幸存者”便是在所有的集装箱中唯一的一个蓝色集装箱。
韩玄冰深吸一口气,立马抬腿向西北方跑去,他的脑海里已经想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将来和陈沐雨结婚之后每年清明都去山上看夜落尘的画面。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喜忧参半的感情让韩玄冰一时半会无法面对自己心里的过多情绪,现在他只想上前一探究竟。
是死是活,总得有一个答案,在一切还没有确定的结论之前,夜落尘的死讯实际上就和薛定谔的猫一样。
德马斯看着韩玄冰那慌张的神情与动作,反倒是轻声一笑;而躺倒在地上的苏美尔想起夜落尘来反倒是咧嘴露出了一个反派作风的微笑来,“他早就被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