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君目光森冷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谁的人了？”

芸娘心底微颤，暗道这柳如君平日瞧着没心没肺的，不曾想还有这般狠戾的模样。面上却依旧是娇羞的模样：“妹妹是清哥的人了…姐姐何时，接妹妹过门儿…”

“什么时候的事？”柳如君面色骤变，突然一下子又平静了下来，上下扫了她一眼问。

芸娘面色微红，小声回道：“就前些日子，姐姐生产没时间陪清哥，清哥到底还是个正常男人，自然有…需要，所以就…”

“哦？”柳如君眉头一挑，闲闲地开口道：“这么说来，老爷是去了你的望云楼找乐子？怎么，睡了没付钱？”

似是没料到平日教养极好的柳如君，会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来，芸娘愣了愣，这才磕磕绊绊的道：“姐…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既是…既是清哥的人了，怎会要清哥的钱。”

柳如君不置可否：“那芸娘的身子还真是廉价啊！”

“睡了一觉，便将自己给卖了，还是不用付银钱的那种。这说出去，怕是想做你男人的人，该拍到扬州城外了。”柳如君嘲讽的上下看了她一眼：“再说，芸娘开这望云楼这么久，怕是也有过不少男人吧？啧啧，我家老爷可是挑嘴的很，不是什么脏肉臭鱼，都吃得下去！”

芸娘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来，抬着头不敢置信的盯着柳如君，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初到扬州城的时候，她便听闻了关于督帅府段家夫妇的恩爱事迹，自然也知道柳如君不允许段正清娶外室的传言。

在督帅府进出了大半年，她自认为摸清了柳如君的秉性。自己这时透露出与段正清有了尾首，虽会惹得她勃然大怒，但恼怒过后也不得不接受事实，将自己抬进门。

谁知这柳如君完全不按套路来，不仅对抬她进门儿绝口不提，更是拿自己的身子说事儿。偏偏这望云楼做的就是这般的勾当，一下子就被她抓住了七寸。

芸娘心底窝火的要命，凭什么，这柳如君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命！她好不容易爬上了段正清的床，谁知那男人连在床底之间的事都警惕的要命，眼看着就要成了竟还清醒了。

不仅绝口不提二人之间的事，还勒令她以后不准再来督帅府。呵，正主那边儿行不通，这不还有个傻呼呼的夫人吗？芸娘便是瞅准了段正清整个扬州城找大儿子的机会，找上门来将她与段正清的事捅给柳如君知道。

她打算的极好，只要柳如君信了，将她接进了门儿，段正清就算再不喜，也还是要接纳她这个姨太太。

再说了，男人嘛，哪有真的能一辈子对着一个女人的。听说这柳如君娘家势力极大，指不定段正清不敢找小老婆，就是怕得罪岳家。这人领进了门儿，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芸娘将一些都想的通透了，这才提这颗心跑来柳如君面前是非来了。怎料她想的再好，柳如君偏生不接她的招，还一句话将她堵的死死的。

柳如君见她不说话，冷哼一声也不催促，反而翻身裹了被

子闭上眼睛假寐去了。

真道她瞧不出这芸娘打得什么主意不成。虽说她平时瞧这和善，可到底是江南第一总兵府出来的嫡小姐，这些后宅的阴渍事儿还能一点儿都不了解了。

这个芸娘自打频繁进出督帅府，大的就不是什么好主意。柳如君之所以表现的毫无警惕，又允许她随意地在督帅府走动，也不过是想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罢了。这不，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要说真的不在乎与娘所说的，倒也不是。只是柳如君素来知道自己要什么，纵使段正清真的与芸娘有什么，也要等他亲口告诉她，而不是从芸娘这个心思不纯的外人口中得知。

“我知道姐姐不信，但姐姐何必说这么伤人的话来羞辱妹妹。清哥与我，我们真的…”芸娘调整了下情绪，面上挂着一副惹人疼惜的委屈表情，垂涎欲泣的看着柳如君。

可柳如君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闭着眼睛道：“你与老爷有什么，那便去与老爷说，若是老爷认了，我自不会多说什么。我乏了，你回去吧！”

“小环！”芸娘还想说什么，柳如君已经喊了丫鬟进来：“送她出去，交代门房，日后没事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如今府上正忙着，再放了心术不正的进来添乱，仔细老爷回来要他们好看。”

“是。”小环正吊着一颗心担心夫人被这个芸娘给骗了，此时见夫人这般，自然是乐呵呵地应下了。

芸娘面容一愣，看着柳如君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可见的阴戾。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身道：“那姐姐好好休息，妹妹先回去了。”

送走了芸娘，柳如君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睁着眼睛面色黑沉的瞪着床顶，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再说这边儿，芸娘满面怒容的冲进自己住的屋子，再也忍不住的把桌上的东西哗的一下全扫到了地上。

“啧啧，这是谁呀，敢惹我们的芸芸生气了。来，告诉哥哥给你出气。”屋子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轻佻的声音，吓了芸娘一跳。

转身便瞅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厚胡子大汉，歪歪扭扭地倒在她屋子里的软榻上。

“您吓死我了，彪子哥～”芸娘立马调整好情绪，扭着腰肢靠了过去。方才怒火冲天的模样，一下子收了个干净。

这个被称为彪子哥的，是芸娘轻易不敢得罪的。但看这汉子五大三粗的模样，便能叫人生出怯意，何况他干的更是叫人胆怯的勾当。

在整个扬州的地界儿，提起王彪子，无论是寻常商甲，还是走黑的马匪，几乎都要皱着眉头绕道走。而比起段正清领着的扬州军界，众人更不愿得罪的，也是王彪子手底下的一众恶贯满盈的马匪。

是的，王彪子是个马匪头子，而且是扬州地界最让人闻风丧胆，头疼不已的第一马匪头子。

当下的世道，做马匪大多是被战乱逼得没了活路，只能以抢掠为生的人才会去干的活计。而王彪子不一样，他做马匪，单纯就是因为，觉得欺负人看着别人跪在他面前求饶，特别过瘾，而去做的马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