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坡深处日军营地伪装巧妙,戒备森严。日军虽然不适应山地作战,但这支突击队堪称特种作战的精锐,是华北特务机关执行特殊任务的利器。
田中道鸣为尽快夺得南运国宝可谓是煞费苦心,在第一支突击队被全歼之后,不仅派出了老牌特务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率领野田组潜入陵城,还把秋野突击队作为增援急调二龙山。
高桥次郎对此甚为得意,尤其是石井清川死之后,挡在他前面的绊脚石终于清除。作为一名地质专家,石井清川缺乏专业的研究精神,而作为一名特工人员,他又少有谋略。
所以,石井清川死无足惜。
营地内,高桥次郎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秋野吉人面无表情低头不语。刘麻子刚一露头便看气氛不对,干笑两声退了出去,野田则急匆匆进来:“高桥阁下,我回来了!”
“陵城情况怎么样?”高桥次郎深呼吸一下:“黄简人一定又会全城戒.严大造声势,这是他一贯的伎俩,目的无非是给外人看的。”
野田脸色紧张地点点头:“您所猜极是,非但如此,聚宝斋医院被查封,损失惨重!”
高桥次郎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却是一阵酸涩。聚宝斋医院从筹备到现在,他倾注了太多精力,这是继孙家老宅秘密仓库之后他所打造的又一个隐蔽据点,本想以此做掩护由点及面地建立行动网络,没想到还没等投入运作便告吹。
有些人是不会心痛的,比如石井清川,因为他是死人。
失败总是如影随形,让高桥次郎有一种挫折感。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那些派来的人无一都是眼高手低之辈,没有敬畏之心!
“孙又庭中风不治,宋载仁整编暂编团,黄简人缉拿耿精忠——高桥阁下,现在陵城已风声鹤唳,我们很难再次潜入了!”野田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高桥次郎:“大家小巷传闻甚多难辨真假,我们该怎么办?”
“很难潜入?”高桥次郎冷笑道:“只要把黄简人搞定,陵城的大门随时都会对我们开放,倒是孙又庭那根线有点可惜了,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死不足惜!”
“阁下您想拉拢黄简人?”
“纵观陵城还有比他更好的筹码吗?一个自私贪婪又自视甚高的人是最好的工具,他有警察总队和治安团武装力量,身居警察局长多年人脉厚实,最关键的是黄简人善于做局儿!”高桥次郎阴阴地看一眼野田:“想办法胁迫他为我所用,把警察局作为据点谁还敢封?”
野田应了一声退出去。
“高桥君想长期在陵城活动吗?上峰命令要速战速决!”秋野吉人阴沉道:“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战争的号角催促帝国军人要珍惜每一刻时间,矶谷廉介中将率第十军团北上多日,受阻于临沂,徐州之战随时都有可能进入白热化!”
“秋野君的意思是想在最前线建功立业军功加身?你不要轻看此次任务,更不要以为这里的战斗无足轻重,帝国军队在前线势如破竹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必要羡慕!”
秋野吉人的刀子脸抽搐几下:“阁下的意思是说这里的任务要比前线的任务还重要吗?当帝国军人攻城略地的时候我们在这荒山野谷之中像老鼠一般,如何能证明军人的价值!”
“每一名帝国军人都在为天皇服务,我们也不例外!”高桥次郎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珊瑚的手串捏了捏,手感十足,这种玩物绝无仅有价值不菲。但在陵城,比红珊瑚的手串高贵的宝贝比比皆是。
高桥次郎把手串扔给秋野吉人:“也许你仅知道此次任务是协助之责,却不知道我们是来为支哪南运国宝而来,每一件宝贝都独一无二,价值比这东西贵重百倍千倍,是送给天皇大人最好的生日礼物,你不感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秋野吉人拿捏着手串,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不知道其中的价值,但却了解支哪宝贝的贵重。
“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我们需要耐心应对!”高桥次郎阴沉地望着漆黑的林子叹息道:“当我距离目标如此之近的时候,才感到肩上的责任太重大,有些力不从心之感。石井君没有准确把握攻守机遇,二龙山一战将会证明这点!”
“需要我做什么?”
“发挥你的潜能,让突击队埋葬任何阻挡我们的人!”
“这很简单!”秋野吉人碰了碰腰间的战刀:“支哪人的脖子比草芥还不如,刀不用出鞘就会让他们完蛋!”
高桥次郎冷笑一声,秋野吉人与石井清川犯了同一个错误:目中无人。不同的是,秋野是有潜能的武者,而石井清川则是莽夫。
“忘记失败是很可怕的,九龙岭之战这么快就忘记了?”高桥次郎不想打击秋野,只想让他知道二龙山的土匪诡计多端,宋载仁有勇有谋,比国民党暂编团的冯大炮和黄简人难对付多了。
秋野脸色尴尬不已,冷哼一声起身:“请阁下原谅我的自大,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好戏即将开眼,我的必杀技将会让宋载仁后悔没有跟我合作!”高桥次郎冷冷地瞪一眼秋野吉人:“你的任务是隐藏力量,就像锋利的战刀大多数时候都收在刀鞘里一样!”
宋远航和齐军率领游击队在九瀑沟搜索半天也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高桥次郎那支老狐狸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但宋远航深知,对手绝对不会放弃二龙山,也许就在暗处窥视也未可知。
天色渐黑之际回到临时营地。当务之急是理清思路重新布局,整合各方势力为二龙山所用。现在的形势对自己很有利,暂编团和游击队这两支实力最强的队伍无疑是二龙山最重的筹码,而宋远航更倾向于共产.党游击队。
暂编团残兵游勇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耿精忠叛逃,冯大炮畏罪,军法处把指挥权移交给宋载仁,但他并没有立即组织成强大的攻击力量立即投入围剿日军的行动,反而只调来一个警卫营给二龙山壮声势!
宋载仁以为山寨高枕无忧,实则却是危机四伏。
九锁兽道旁的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张久朝窝在干草堆里眉头紧锁看着燃烧的篝火,断臂空悬,右手捏着青铜龙纹盘,聆听着洞外风声。他在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罗盘是老掌柜的遗物,为张久朝挡住了一颗致命的子弹。他忽然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率领兄弟们钻山的日日夜夜,竟然没有想到老掌柜的“诡计”——现在想来追悔莫及,老掌柜的始终在暗示他王陵宝藏的事情,而他的悟性太差,而且走错了路!
那个在他心里诅咒千万遍的家伙就在二龙山,他在这里等他。
其实张久朝对老掌柜的感激还不如那个青铜龙纹盘,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老掌柜的为何三番五次地让他探八卦林,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但仇恨却慢慢地累积,以至于兄弟们惨死之后变得更加偏激,他只记得恩人宋远航,还有仇人田基业,至于其他的已经全部重要——包括王陵宝藏!
人需要执着但不能偏激,有的人成功了往往归功于超乎寻常的坚持,而失败了才晓得偏激害死人。
张久朝是偏激而不是执着。
洞外的风声忽然加大,张久朝侧耳倾听片刻,空气中有一种隐约的土腥味。张久朝起身活动一下久坐不通血的身体,洞内死寂,只有火燃烧的声音。
冷雨突如其来,阴风变本加厉,外面传来一阵山猪的低吼之声。张久朝缓步走到洞外,阴风夹杂着冷雨迎面而来,却发现下面的兽道上闪过几条黑影!
“老天爷咋这个时候下雨?坑死老子了!”
一阵粗鲁的叫骂声传来,张久朝微眯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影子,脸皮忽的跳了跳,是二龙山的土匪。他们很少来九锁兽道巡逻,由此可见山寨已经加强了戒备。
蛮牛正在谩骂老天爷之际,前面忽然闪出一个影子,吓得差点没摔个狗啃食,慌忙摘下枪:“你他娘的是人还是鬼?!”
“下雨了。”张久朝面无表情地说道,冷雨打在脸上,很难受。
几个护院几乎惊掉了下巴:黑灯瞎火的这家伙怎么跑九锁兽道来了?
“穿山甲?哈哈!多亏你还认得老子……”还没等蛮牛说完,张久朝转身进入山洞,在蛮牛看来就是“钻进”了石壁里,惊得目瞪口呆:“我说穿山甲你忘了老子把你背回山寨啦?”
张久朝若不记得这件事他是不会出来的。
蛮牛安排人手警戒,其他人进山洞避雨。
张久朝从黑暗之处拿几个芋头扔进了火堆:“你来这里干什么?”
“巡逻!”蛮牛一屁股坐在草堆里:“这地方不错啊,老子在二龙山呆了十年都不知道这个山洞,你是怎么找到的?”
二龙山山峰众多,几乎每座山都得有几个山洞,张久朝几乎把这一带的山洞都钻遍了,三大禁区的情况他也略微熟悉,若不是有二龙山土匪在,估计帝王陵早就给找到了。
“山寨的情况怎么样?”张久朝面无表情地看一眼蛮牛:“九锁兽道不会有事,明天你不用巡逻了。”
“很糟糕,日本鬼子遍地都是,下午和大少爷差点被擒住,好在老子吃了个鬼子把他们都吓跑了……”蛮牛哈哈大笑,几个护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久朝冷笑:“九锁兽道不比其他地方,你敢吃人,这里却有东西敢吃你!”
蛮牛的脖子直冒冷汗,这家伙神神叨叨的有点不靠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气,无怪乎是盗墓的,胆子可真大。防守九锁兽道是大少爷的安排,蛮牛不得不来,他在二龙山混了十年,这是第三次进入九锁兽道。
第一次是转移南运国宝到百丈崖天火洞,第二次是下午陪着大少爷清点货物,现在是第三次。
蛮牛掰着脚趾头思索着:“你说啥东西敢吃老子?放火上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