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在云端(1 / 1)

心魔 沁纸花青 4168 字 2023-09-24

潘荷将要说话但谢生说这些,哪里是征求她的意见呢?

也不知心里存的是什么念头。掌中忽然一发力,又将她口中的“元酿丹”药力化了小半。便只见潘荷身上的伤口飞快愈合、只用了两三息的功夫……体表的血痂尽数脱落,又变成几个时辰之前白嫩细腻、体香诱人的模样了。

见她这样子,谢生连声笑起来。一挥手解开了舱中禁制,沉声道:“什么人?”

那武家颂在舱外敲了一会儿。到如今终于听见了人声,反倒是愣了愣。直到谢生又喝一声“说话”的时候,他才忙道:“啊……我……我家……道长房里可是……”

谢生看了看潘荷这女子如今恢复了气力,又听见两人对话,正想要去拿地上的衣裳。然而她的一对玉兔正在谢生掌握,并不敢直接起身走开。只稍稍试了试挪挪身子谢生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手指捏住了,邪恶地眯起眼睛再一挥手。

舱门无声地打开。

“你家娘子?”他眯眼看着站在舱门口、手举在半空中还未放下的武家颂,“你家娘子很不错。有什么事?”

这丑陋又**的情景便展现在武家颂的面前他家娘子赤身裸体,正被谢道士抓在怀里。头发散乱肌肤潮红、就连床榻都塌了一半。屋子里还留有某种味道……岂会不知刚才的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

潘荷要低下头去、转过身。然而被谢生的手箍住不能动弹,只能叫武家颂一览无余地瞧见。便索性将头抬起、在脸上换作平静的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回去。”

那武家颂直勾勾地瞧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整个人仿佛是变成了木偶足足过了两三息的功夫才又能活动。

先仿佛是要听潘荷的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停住,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谢生,嘴唇颤动得像是抽搐了:“你……你……你……”

谢生歪歪头:“哈。对。是你家娘子自己送上的门。怎么,你也要一起玩?”

听了他这么一句,武家颂却还是“你你你”地说。再连说三个字,“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潘荷张了张嘴似是想叫,但又咽回去了。

谢生这才扫兴地哼一声。抬手在潘荷的脸上一捏,将那枚已小了些的元酿丹捏出来。一把将她推开、皱眉道:“你们的事情,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把他弄走!”

潘荷一怔。才忙去地上捡了衣服,只披了、系好,跑去扶武家颂却听谢生又冷声道:“今晚再过来。”

李云心在天上看这一切。看到这时候,倒是轻轻地“咦”了一声。

因为谢生玩弄潘荷、眼下又羞辱武家颂时候的情绪冲动他是可以稍微理解、体验的。但武家颂如今的情绪状态……他却从未体验过。也很难想象得出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

于他而言,这倒是新奇他皱眉琢磨了一会儿,才又摇摇头。

想了想。虽说对他而言新奇,但应该并不舒服。他还是不要试的好。

却也正因为无法更加深入地体会共情,因而对武家颂的遭遇并无太过特殊的同情。倒是更看明了些谢生这家伙。

这个人……也是个变态啊。

这世间的变态他见得多了。

首先他自己就得算一个。那些妖魔、修士,依着人的观点来看,也都算是变态。

他的情况自不必说是因为前世的生理原因、奇特经历导致了极为特别的心理状况,且一并带来了今生。虽说今生已开始努力做个正常人,但离目标应该还是有很遥远的距离的。

不然哪个正常人会在这里看得兴高采烈。

那些妖魔、修行人,也都是因为各自的原因导致情感残缺,同样怪异。

而这个谢生……

李云心初见他的时候,觉得这个人也算是高深莫测。冷静沉稳,头脑聪明,亦有心机。依着这十二个字的评价,今夜实在不该让潘荷进屋。即便进了屋,也不该让潘荷上他的床。冲动的情欲会叫人放松警惕、可能一不小心就透露出关键信息。

但这家伙却一反常态。不但盘肠大战一番,且瞧着还是个口味很重的主儿。

这令李云心感到疑惑。

本以为,他来此之前的身份该是较为特殊、受过训的。或许类似他的那个世界的特工。倘若是个普通人,因着“带有一具成年人记忆情欲的灵魂、在一个十几岁血气正旺的少年身上、在深山里憋了十几年。到这时候正有一个美女主动送上门、且他自己还的确有为所欲为的能力与本钱”这样的理由做了今夜的事情,李云心并不会觉得意外。

可在似乎“接受过训练”、又知道“如今他身边的环境并不很太平”的情况下,先狠狠地发泄了一番自己的**才问话……就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李云心所认知的任何一个厉害角色,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这个人本身就有这样的性格缺陷。可李云心知道他的身上似乎载有重要信息,还是从另外的世界被“定点”投射到这里的。用具有这样一个可怕缺陷的载体来承载重要信息,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有能力达成如此目的的幕后主使者,也不该蠢到犯这种错误吧。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仿佛是从前也没见过女人呢。或者说他来的地方,与女性接触的机会极少、情欲也是被强烈禁锢着的。这一点,李云心可以从他最开始的那两轮当中看出些端倪因为新的身躯不能很好地适应强烈刺激,做了两次快枪手是正常人会出现的状况。

然而他最初动作的生涩可就不正常了他似乎……的确没有过此类经验。于是以“高傲”、“不在乎”之类的态度掩盖过去、加上那潘荷曲意逢迎、有意引导,才很快又进入状态。而后就像是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玩就停不下来了。

这些念头在他的头脑当中明明灭灭,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便在这一瞬间他又想起许多从前的往事一些从前并不觉得奇怪、但如今与谢生的情况一比对,终于看出些端倪的往事。

李淳风与上官月有时候会提到女人。

从前他觉得自己装作小孩子,两个人都看不出。如今知道双方都在做戏他在装小孩子,那两个人在装父母。都是在暗中观察的。

有的时候,他们会不经意地谈及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重口味的内容,而就只是些恋爱之类的问题。且可能有意引导他发表自己的看法以父母逗笑的方式。

而今回想起来,倘若这具身体里藏的是一个有正常情欲、正常经历的灵魂,便会在他们的引导之下,无意当中发表一些“正常且与目前的身份相比也并不怪异”的观点。

但李云心并不是正常人,因而说不出什么“正常的观点”来。如今想……倘若是这个谢生该也说不出的吧。似乎也是因此,在李淳风与上官月那里,他的身份又“贴切”了些。也算误打误着。

可若以这些细节佐证,也就该得出一个结论。

他对于谢生的第二个推断是正确的。在他来的“那个世界”,与女性接触的机会极少。

他用到了“那个世界”这个念头。

因为他一直就隐隐有所觉察、到今夜因为谢生的缘故,终于确信了的一件事就是谢生、长老们从前所归属的那个世界……

并不是他所熟知的、自己的那个世界。

于是又有许多从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找到答案了。

白阎君曾将他带到一个虚无的空间里,对他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意思是说倘若李云心是他们要找的人,他所说的那些话,他自己是该可以理解的。

然而他并不能理解只能险之又险地敷衍蒙混过去。

那时候是他第一次怀疑另有一个“真太子”。

而后到了云山,他问了狄公两个问题。狄公却当即就对他失去兴趣、识破他的身份。李云心自忖是个聪明人。断不至于蠢到精心准备两个问题却越问越坏事的地步。如今亦明白,不是他的脑子有猫病。而是狄公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是怎么问都坏事!

也是在那时候,他开始怀疑不但另有一个“真太子”,还另有一个世界呢!

那个世界……应当也拥有高度发达的文明。甚至比他来的地方还要更发达一些。

他前世曾听说过那所谓的“三一八事件”说曾有一个在当时技术先进到不可思议的神秘机群出现在他的故国。而今看……他们也是从谢生、长老们原本所在的世界里跑过去的么!?【注1】

那么画圣陈豢呢?

她在这世上留下了种种细节。正是看到了那些细节李云心才先入为主,认为陈豢、长老们,与他该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那么陈豢……又是从哪里来的?

除此之外,也还有另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便是,李淳风与上官月,乃至他们背后主使的木南居主人,为什么要“观察”他十几年,而不直接问是不是“那个人”呢?

这种不合常理的状况,也叫李云心产生另外一个大胆的推测的确也有可能是“别人”。这个“别人”,不是指李云心这种因着奇异的命运而阴差阳错地上错了身的人,而是指已被木南居诸人提前列入了计划范围当中的“其他势力”。

有可能当初被定点投送来的……不是他们想要的“真太子”,而是对他们而言也很危险的“伪装者”。

这个推测是很大胆的。可他目前已知的这些事已远远超越了“合理”的范畴。不推测得大胆一些,只怕始终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倘以这个推测再来看事情,似乎一切不合理之处也就明了了。

譬如说,为什么明明陈豢与云山的长老们都是穿越者,如今陈豢留下的木南居势力、却与长老们成了对头有可能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便不是很友好的。

而如今这个谢生如果真的是“真太子”的话身上携带的关键信息该是对于双方都很有用。

因此这家伙才虽然警惕共济会,可并没有像李云心当初那样畏惧如虎。他该也晓得自己手握重要消息,共济会不敢真地将他怎样。

也正可以由此解释当初共济会的人对李云心百般打压,却始终会给他一线的生机。

那么……是什么重要消息?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李云心的脑海里闪过千百个念头,周遭的情景在他眼中都成了慢动作。今夜谢生所做的一切带给他太大的冲击力、也为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原本储存在脑海当中的千头万绪无数细节,到如今终于有了被渐渐理顺的趋势。那么就是说

该是与共济会诸人口中的大劫有关。

共济会长老们用大劫来敷衍手底下的人,这种说法该是不无根据的。只是将真相,换了一个模样包装。

所谓大劫该是指别的事。也许谢生所掌握的关键信息,可以叫他们化解那劫难。

至于到底是什么也许等他对于这个世界了解得更加透彻了,才会有答案。

他初来此地时候还以为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有了些与众不同的力量体系。到如今了解得越多,才越觉得诡异所谓的弱水是什么玩意儿?天人又是什么玩意儿?黑阎君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为什么所有人包括凡人与修士,都被困在这广阔的中陆上?

这个谢生……又到底是不是木南居真想要的人?

谢生绝不会想到自己发泄了两个多时辰,却叫李云心想明白了这样多的问题。倘若真知道了,怕是要后悔将自己阉掉。

这时候潘荷已将武家颂扶住。武家颂并未拒绝,重变得跟木偶一样任她摆弄。仿佛刚才吐的那一口血,将好多东西都吐出来了。

两个人便往外面走潘荷神色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武家颂则不发一言。直到他们下了船楼、走到船舷边上,这男人才站住。慢慢将手从潘荷的胳膊里抽出来,只目光呆滞地看着她。似乎要等她解释。

潘荷皱了皱,往四面看了看夜色沉沉,且海上起了雾。

“我冷。”她说,“回去说吧。”

但武家颂并不动。那个对潘荷嘘寒问暖小意呵护的男人不见了。

潘荷便叹了口气:“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