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间的火骤然点亮,令人觉得刺眼,在黑暗中呆久了的覃凤忍不住缩了缩脑袋,然后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原本以为又是白玉仙,没想到却见到了一个新面孔。
“原来是六公主,同为西国人,在下与公主竟以如此境况见面,真是失礼了。”
叶浮珣面无表情地看着覃凤,心中暗自惊讶,不由问道:“你是西国人?”这一点,白玉仙不曾跟她提起过,可能是忘记跟她说了,也可能是特意没有告诉她,总之就是,白玉仙瞒了她一些事。或许只是不想让她操心吧?
“我当然是西国人,否则怎么会为西国人办事呢?公主身为西国国的皇室血脉,现下却在东辰过着安逸的生活,恐怕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吧?难道,就不觉得愧疚么?”
“愧疚?”叶浮珣发出一声冷笑,一脸嘲讽地看着覃凤,“西国国对我而言,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我在那里得到的从来只有苦楚和辛酸,在皇宫做公主的十几年,乃是我此生最为痛苦最阴暗的时光,为什么要记得?
现如今我已经是宸王的王妃,而不是西国的公主,我是东辰人了,又为何要愧疚呢?”
覃凤冷冷地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么你我也无需多言了,不知道公主今日来见在下,所谓何事?”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以覃凤的身份进到东辰的军营,潜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还有你在东辰还有没有同党?”
“这几个问题,宸王已经问过我无数回了,我也回答过无数回,今日我依然这么说,那就是无可奉告。”
叶浮珣眯了眯杏眸,勾唇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说:“我可没有王爷那么好的耐心,更加没有他这么仁慈,你最好是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就别怪我动刑了!”
“哈哈……”覃凤大笑两声,瞥向叶浮珣,眼里尽是不屑,“我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你以为还会怕你用刑吗?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吧,看看我究竟怕不怕。”
叶浮珣不再犹豫,当即看了小斌一眼,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因为回去还要带孩子,身上还是不要沾染血腥气比较好,在动刑前,叶浮珣离开了审讯间,来到外面,很快就有惨叫声从里头传出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后,叫声突然戛然而止,想来是人已经昏过去了,小斌出来禀报道:“公主,人晕过去了。”
“拿水泼醒了,如果他肯开口就放过他,如果依然不肯,那就继续用刑,直到他说为止。”叶浮珣毫不迟疑地吩咐着,小斌忍不住暗自捏了一把汗,一会儿得格外掌握好力度,万一将人打死了,他可真是没办法跟王爷交代了。
小斌进去之后,又响起惨叫声,没多久又断了,再没多久再次响起,而后又中断,如此反复数次,小斌终于再次出来,苦恼地说道:“公主,可不能再打下去了,都则把他打死了,王爷那里不好交代。”
“他还是不肯说?”叶浮珣蹙眉问,没有想到这个覃凤的骨头这么硬,真能扛得住酷刑,既然这样的话,即便再打下去要了他的命也依旧是徒劳,反而把他打死了,线索彻底没了,反倒不好。
“那就把人带回牢房去吧,看紧一些,别让他死了。”
“是。”小斌连忙点头应诺,正要进去时,又听叶浮珣道:“记住,今天我来过的事,不要告诉王爷。”
“属下知道。”小斌虽然答应了,可心里却觉得瞒不住王爷,只要他这两天之内再来审问覃凤,一见他身上的伤,就什么都兜不住了。
晚上回到驿馆时,叶浮珣正在用晚膳,而萧敞则躺在摇篮里,由琦玉和奶娘在看着。白玉仙走进来,看了她一眼,并未露出什么表情,只是跟平常一样,与之打了声招呼,然后逗儿子去了。
叶浮珣出于心虚,忍不住偷偷地瞄了白玉仙一眼,心想,希望他不知道自己去过军营吧,否则的话,他必定要找她算账的。
主要是严刑拷打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要不然的话还算是能有些交代。
萧敞是个很乖的孩子,很少吵闹,每天基本上醒着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如果有人逗他,总是很轻易就能将他逗乐,然后整间屋子都能听见他脆嫩的笑声,给这原本清静的驿馆增添了许多的欢笑。
就跟大人一样,一到了晚上这孩子好像知道是该睡觉了的时候一样,甚至不需要人哄,自己就能进到梦乡。
等孩子睡着之后,白玉仙这才来到叶浮珣身边,坐着喝茶,琦玉和奶娘带着萧敞到房间去了,屋里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玉仙终于可以翻翻今天的账。
“听说你今天到军营去了?”他在等着叶浮珣自己交代。
但是并没有如愿听到她承认,反而见她露出惊讶的表情,道:“你怎么知道?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但去的时候正逢你在忙着练兵,我怕打搅你,就没有去见你,还让小斌不要告诉你呢,没想到他还是说了。”
“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我呢?你去军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白玉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浮珣心虚地左右转动眼珠,最后垂下眼眸,缓缓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不过你可别跟我发火。”
尽管知道白玉仙不大可能会发火,但她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还是自从白玉仙失忆来,她第一次与他意见相左,并且违背了他的心意做事。
很少见到叶浮珣这个样子,白玉仙不由觉得有趣,挑眉明知故问道:“哦,是什么事?”
“我去找覃凤了,昨天听你说覃凤很可能还有同伙,而他又始终不肯开口,心里担忧,见你这么烦恼,我就想着帮你分担一些,所以擅自做主去了关押的地方,并且,”叶浮珣说着,瞄了白玉仙一眼,“并且对覃凤用刑了。”
“哦,”白玉仙平静地点了点头,“那么,可有审问出什么呢?”
“没有,这个人额嘴比想象中的硬得多,依然是怎么都不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