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霎,纪衍诺便将信件拆开,把信纸取出来细看。
纪衍诺飞快地看完信,神情刹间严肃了数分,拉着叶浮珣道:“走,咱们先离开这里。”
他随手把老者的靴子踢落山林,带着叶浮珣沿着来时路快步而去。
“刚才那个人是谁?”叶浮珣没有忘记纪衍诺看见老者时候的眼神。
“他是三皇子的幕僚之一。”纪衍诺没有隐瞒的想法,“而那封信,是要送去给谭大师的。”
“谭太师?”叶浮珣不解,“他是什么人?”
“谭太师本是齐仁帝亲命的太师,是齐仁帝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爷当年回燕国时,谭太师在朝中依旧有绝高的威望。”
“这一年多来平国公把持朝政,逐步削弱谭太师的力量,半年前三皇子亡故后,谭太师被平国公弄下台,致仕回了新悦城。”
叶浮珣恍然:“那三皇子的幕僚冒死给谭太师送信,又是为了何故?”
“想请谭太师重新回京城,与平国公再决高下。”纪衍诺嘴角一勾,握住叶浮珣的手停下脚步。
“如今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势力拧成一团支持裴坤,爷将这封信给谭太师送去,能助裴坤一臂之力。”
“阿珣,”纪衍诺思忖片刻,“你回恩平城,去找长阳街街角一个红木门绿铜锁的屋子,替爷给住在里面的人传一个口信。”
他将口信内容以及暗号教给叶浮珣,郑重道,“时间紧急,咱们必须要分头行动。待将口信送到,你回客栈等爷,爷今夜必归。”
叶浮珣点头:“我定然会将口信送去,只是这一路前往新悦城,你也要小心。”
等叶浮珣回到恩平城已是天亮时分了。
叶浮珣沿着长阳街走了一圈,确定只有一家院子的红漆门上用的是绿铜锁,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
她抬起绿铜环敲了六声,五长一短,随后便静静地等着。
这是纪衍诺告诉她的暗号。
果不其然,不过瞬息功夫,门便被吱呀一声拉了开来。
出来了一个看着平凡无奇实则双目隐藏精光的老仆。
老仆看叶浮珣一眼,并未多问一句便让开了路:“请进。”
叶浮珣抬步进去,里头瞧着便是个普通的院子,院子里安安静静,不见一人。
她想了想,直接对老仆道:“有人托我来传个口信。”
“您请说。”
老仆双手交合在身前,眉目半垂,神态恭敬。
叶浮珣将纪衍诺的话原封不动地传了,随后未有多留,离开了长阳街。
回客栈的路上买了两个包子填肚子,回去后倒头便睡了。
兴许是因为挂心着纪衍诺,不到日上三竿,叶浮珣就醒来了。
琢磨着纪衍诺不会这么早回来,她索性梳洗更衣,寻了一处酒楼,挑了临窗的位置,一边吃午饭一边赏景,顺带还听听酒楼食客道八卦。
“兄弟你可听说白府大姑娘治病的事?”
“治啥病,不会又是治她那胖病的事儿吧?这都治了多久了,也没见有个起色。”
“能有起色才怪,”隔壁桌的汉子笑道,“我听说白大姑娘一顿能吃光四菜一汤,两个馒头三个包子四碗饭!这治胖病的药当水喝,转头吃起饭来还是老样子,能消得下来才怪!”
这话引得附近几桌的人都没忍住笑。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吃起饭来愣是让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叹为观止。
“这回可不一样。”最先起了话头那个汉子嘎巴着嘴,“听说前两天白府来了一个神医,一副药下去,当天晚上白大姑娘就只用了一小碗粥!
隔日三餐,每餐只喝一碗粥,说是没胃口,瞧着食物就厌烦!”
“哎哟我的乖乖,这可是天大奇闻。这白大姑娘嘴里还能吐出这样的话来,白府老夫人岂不是得开心得烧高香了。”
“可不就是么,白老夫人不仅烧高香,还把那顾神医留在白府住着,当神仙般供着呢!”
叶浮珣原是本着听八卦下饭的心情,哪知竟然让她听到了‘顾神医‘这三个字。
难不成那日在大画舫离开后,顾夜阑就直奔恩平城来了?
她不由得提起了几分精神细听。
“说来有意思,这白大姑娘去年入秋时刚跟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定了亲,没过半月就开始发胖,这一胖不可收拾,可没把白老夫人愁白了头发!而今遇上了顾神医,可不得好好供着!”
“这顾神医不仅医术高超,还将同仁堂的钟老,信德堂的陆老,还有善心堂的何大夫曾经开过用来治疗白大姑娘那胖病的方子细评了一番。
说他们用药没有用到关键处,所以才会让白大姑娘受了不少罪,那胖病却一直得不到医治。”
“那可不把咱们恩平城医术最厉害的几位大夫都给得罪了?”
“钟老和陆老年纪都大了,对这些事情看得开,可何大夫年轻有为,吞不下这口气,说是今日会亲自到白府去拜访顾神医,好好交流下诊治白大姑娘那胖病的药方。”
“说是交流,这怕不得有好戏看。”
“我刚才路过善心堂,正好看到何大夫领着药童沉着脸出来该不会就是要去白府?”
“若真是这样,那咱还不赶紧过去看看热闹!”
两三桌的汉子动作迅速地用过膳,结了账就往外跑去。
叶浮珣则慢条斯理地将菜吃干净了,才招呼小二结账:“小二,请问白府怎么走?”
小二笑道:“沿着大街一直往北,过了第三个路口就能瞧见了。今日白府热闹,姑娘只要去了那边,定然能找到。”
那敢情好,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顾夜阑的笑话消消食,是个不错的点子。
她不急不慢地出了酒楼,随着人潮往白府走去。
白府前人山人海,甚至还专程搭了高台,上头放着几张桌椅,其中端坐在最正中央的,不是顾夜阑又是谁?
今天的顾夜阑虽然仍旧是故往的一身白衣纤腰楚楚的清高模样,却不知为何蒙了一张面纱。
莫非是不想让人认出她来?若真是这样,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