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绑好了没有?”看见斧子娘沉水,我心中也渐渐有个想法,打算跟着下水去看看。
“青云,别去,太危险了!”陈玄一赶紧用手扣着我的肩膀,摇头沉声道,“僵尸蛊不是一般的蛊虫,这种蛊可以把人培养成活尸,在岸上还好说,你下了水会有危险。”
他说的没错,人只有待在岸上,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下了水,就算只是普通的水鬼,也会特别难缠,如果再加上一个斧子娘,我可能真会吃不消。
可如果不下水,我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还在犹豫,陈玄一却再次拍拍我的肩,低声道,“青云,你快看!”
我应声抬头,将目光扫向陈玄一指向的地方,很快就发现飘在河床上的竹筏,居然被人轻轻推着在水面上滑行,逐步沿着下河方向飘走。
“看来斧子娘受人操控,打算把尸体带到别的地方去,走,我们跟上!”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当即站起来,带着陈玄一追向了竹筏。
这四周都是荒地,缺少遮掩物,我们只能把身体藏在石头后面,匍匐着往下爬,那竹筏却飘得特别快,简直就像被人安装了马达一样。
为了跟紧竹筏,我们只能弯着腰爬起来,一通小跑,继续往下飘了四五里的距离,河流一下子变平缓了,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更大的回水湾子。
苗疆地势特殊,山路十八转,就连水道也是蹒跚难行,类似这样的回水湾还有很多。
我在疯道人那本札记上看过,每一片回水湾,都是天然的积阴地,那些溺水枉死的人,尸体会被水下的暗流冲走,到了最后基本都会集中在这种回水湾中。
而且很多苗寨都有这种丧葬规矩,一旦死了人,都会直接用竹筏装起来,沿着河水飘走,几百年下面,这条河水中还不知究竟汇聚了多少冤魂。
回水湾上,还飘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渐渐地,我耳边似乎听到有竹排划水的声音,随后,远处的白雾中,逐渐出现了一道灯光,孤零零地飘在河床深处,格外诡异。
“看来背后利用僵尸蛊控制斧子娘的人,应该也出现了。”陈玄一将身体匍匐在地,对我悄悄说道。
果然,视线中那一点灯光在逐渐放大,很快就飘来了一座小船,有个浑身被黑布遮住,头上戴着斗笠的家伙,正缓缓撑着小船靠近,接近了放着斧子尸体的竹筏。
我目光一沉,接着便看到,斧子娘的身体慢慢自水下浮了起来,抱着斧子的尸体,将尸体带上了下床。
看来幕后搞事的人终于出现了!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回头看着陈玄一,“胖子,我现在必须下水,把搞事的人抓住,你在岸上接应,有没有问题?”
陈玄一水性没我好,下了水就是送菜的,自然应该由我动手。
“那好吧,你万事小心!”陈玄一把红线套在我胸口上,打了一个锁阳结,“别逞强,如果搞不定就马上回来!”
我“嗯”了一声,身上绑着红线,当即快速地朝着水面靠了过去。
一脚跨进水面,冰冷的河水顿时刺得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子夜交替,这水流中伴随着阵阵阴气,犹如钢刀般刮在我身上,彻底冰凉。
我咬着牙,直接扑进了水面,一个猛子扎入江水,拼命朝着那座小船中划过去。
好在这里的河道并不算宽,几分钟,我划着水追上小船,将双手搭在船舷上,借力往上爬。
可没等我跃出水面,斧子娘和那个全身都被黑色袍子裹住的家伙已经发现了我,我头顶听到一声锐响,紧接着,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已经将手里的竹竿朝我刺了过来。
我半个身体还浸泡在水下,根本没有办法发力,只能借势把身体一沉,重新没入水面中,划着水,捣蒜游到小船的另一面。
“啪!”在水下,我听到了竹竿落水的噗嗤声,紧接着后背一痛,被竹竿狠狠点中,顿时疼得浑身抽紧,差点咽了一口水。
还好这这竹竿是钝的,并没有开口,否则这一下就能把我扎个透心凉。
察觉到竹竿上的力量,我判断出这个身穿黑斗篷的家伙必定不简单,河水漆黑一片,可他却能这么精准地找准我的方向,并且毫不留情地一竿子刺过去,普通人肯定办不到。
我忍住后背的疼痛感,在水中一个转身,趁势抱住了那根竹竿,猛地往下一发力,打算把竹竿另一头的人也拖下水。
只要下了水,再厉害的人我也不怕。
可任凭我怎么使劲,那竹竿却纹丝未动,小船上的人就好像被胶水黏在上面了一样,马步特别稳。
我心中暗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在水中将腰腹一挺,双手抱着竹竿,同时将小腿伸出去,狠狠踩了船底,借力往下发力。
这一次,我牢牢把着竹竿,和船上的家伙展开疯狂的角力,接几秒种后,最先支撑不住的,反倒是被我们抓在手里的竹竿。
我耳边只听到“咔嚓”一声,那竹竿顿时从中间断裂,一下子折断成两截。
我又一次落水,可这次却把脚尖黏在了船底上,借助水的浮力,猛地往上一跃,直接跃出水面半米,轻巧的一个翻身,落在了小船上。
刚上船,我就看见了被黄布裹着的斧子尸体,斧子娘也正默默地蹲在船上,脸上看不见丝毫表情,格外冷漠。
她的脸上已经开始长出了青斑,跟个死人完全没什么两样,察觉到我的目光,顿时把头抬起来,嘴唇一咧,露出充满怨毒的冷笑。
咯咯……
“把尸体给……”我历喝一声,可话音还未落下,耳边就听到了一阵破空的锐响,猛一回头,发现那个隐藏在斗篷下的家伙,居然伸出一只长满了青色指甲的,狠狠刺向了我的胸口。
卧槽!
这指甲又尖又长,在夜色中闪烁出金属般的光泽,完全不像一个活人应该有的,而且动作奇快,伴随着一股扑面的腥风,瞬间就抓在了我的脖子上。
指尖冰凉,冷得好似一块冰,已经划破了我的皮肤。
我心中一震,难道跟我交手的同样不是活人?
危急关头,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当即使出一个铁板桥,将身子往后一仰,躲开了这只手的抓扯,同时将五指弯曲,使劲往前一伸,扣住了这家伙的手腕。
令我意外的是,黑色斗篷下的人,手腕居然很细,而且皮肤并不显得僵硬,反而很有弹性,像是个女人。
可普通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指甲,我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冷冷地把头抬起来,望着斗篷下的人厉喝道,“你到底是谁?”
咯咯……
斗篷中传来一道阴沉的冷笑,完全是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那只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居然挣脱了我的五指,迸射向我的胸口。
我对自己的手上功夫一向都很自信,却没想到对方的力量居然这么足,略一分身,胸口已经被她用指甲划中,只好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可我这一退,脚后跟却感觉撞到了某种东西,急忙低头一瞧,紧接着立马就发现,斧子娘居然爬了过来,用双手抱住我的脚踝,狰狞地张开嘴,去啃我的脚筋!
“滚!”我提气暴喝,腿上猛一发力,直接将斧子娘踹了起来。
没等我喘上一口气,那个身穿斗篷的家伙居然又朝我扑了过来,五指锐利如刀,插向我的胸口。
我被打出了不小火气,一个鹞子翻身,跃到了这人的身后,将膝盖前屈,顶着她后背脊椎,同时伸出双手,狠狠扣在这家伙脖子上,发力一拧。
我事先本来没准备痛下杀手,可这家伙招招都把我往绝路上逼,管她到底是人还是尸体,先弄死再说。
可当我的膝盖顶在她脊椎上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骇人的事实,那就是这家伙的脊椎,本来就是弯的,事先好像已经被人弄断了!
如果是活人,脊椎弯到这种程度,就算不死,也绝不可能站得起来,看来这玩意果真是尸体。
我心中略微迟疑了一下,而趁着这一秒钟的时间,这家伙已经将后背一拱,顶着我来到了船舷上,身体以一个夸张怪异的姿势扭曲,挣脱了我的锁技,用胳膊狠狠撞在我腰上。
我给她撞得腾空而起,足尖一勾,在空中一个鞭腿,狠狠扫向她的脖子。
对方急忙后退了两步,避开我的横扫,可她毕竟还是慢了一步,被我的足尖挂住了头顶上的斗篷,使劲一勾,整个斗篷立马腾空,跌进了水面当中。
斗篷消失,继而露出一张爬满了青筋的脸,她整个额头都已经变形了,被拥挤的青筋撑开头皮,膨胀成了一个大西瓜般的形状。
而在那些犹如树杈子一般扭动弯曲的青筋之下,则覆盖着一双猩红刺眼的眼睛,透露着慢慢的怨毒。
我与她四目相对,顿时浑身如遭重击,每一个毛孔都收缩了一下。
是唐玲!
我在宁台市认识到的另一个受害者,当初林妍之所以会中僵尸蛊,也是因为被她用舌头舔了一下!
她怎么会出现在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