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耽误了太久时间,杨佳伟的语气十分生硬,憋了一肚子火。
前台美女告诉我们,这家公司老总的确不在,自从上午有事急急忙忙地出去一趟之后,直到现在也没回来,如果真有急事想找他,最好能直接找到他家去。
我们从公司前台要到了那个郑总的手机号码,杨佳伟打过去,可惜手机一直占线,根本没人接,只好出门上车,直接朝这个郑总家里赶去。
有钱人住的地方到底不一样,郑总家距离城区比较远,我们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来到了他所在的别墅,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杨佳伟把警车停靠在门口,然后走向大门按响了门铃。
门铃声响了很久,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身材十分火辣的年轻女人,她靠在门框上,皱着眉头问我们是谁?
杨佳伟给他看了警官证,然后说道,“我们有点事要向郑英豪了解一下情况,请问他在家吗?”
“在的,”见到杨佳伟的证件,这女人只好将门打开,请我们走进了客厅。
“英豪今天身体不舒服,上午回家之后就一直在楼上休息,两位请稍等,我去催他下来。”给我们倒了两杯热水,这女人便扭着纤腰朝楼上走了。
杨佳伟看着这女人的背影,背地里直皱眉,“这帮有钱人还真不是东西,何娟出事不到几天,这就马上另结新欢了,果然富二代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端着杯子喝了一小口热水。
我们坐在客厅等待了几分钟,楼上还没传来动静,杨佳伟清了清嗓子,对我小声咳嗽了一下,“王哥,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快入冬了,冷也是正常的。”我没在意,随口说道。
“不对啊,这个郑英豪这么有钱,家里怎么可能不开暖气?而且你难道没发现吗,这屋子里比外面可冷多了。”杨佳伟还是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疑惑。
这帮搞刑侦的人都十分注重细节,听完他的话,我这才意识到情况的确有些反常,这间屋子确实很冷,而且进门的时候,我已经简单扫视了一下别墅内部的空间,所有门窗都是锁死的,却不断有冷风沿着地板飘进来。
我心生疑虑,口袋中却隐隐觉得有些发烫,低头将手伸了进去,居然摸出了一把灰烬!
我明明记得很清楚,这边口袋里应该装了几张黄符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变成灰,难道说……
不对!
我豁然起身,脸上变了颜色,“走,上楼去看看!”
距离那个女人上楼已经过了五六分钟,至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沿着楼梯跑向了别墅二楼,朝着那个女人离开的方向跑过去。
令我意外的是,二楼根本没开灯,每个房间里的光线都黑黝黝的,杨佳伟跟着我往里面跑的时候,没留神脚尖撞到了走廊拐角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摔了一个大马趴。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赶紧停下脚步,打算将杨佳伟搀扶起来,不料刚把手伸过去,就听到了一道惊呼声,“是血,地板上怎么可能有血?”
我赶紧打开手机,调到了照明模式,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朝地板上一照,果然看见了一滩鲜血,沿着走廊几乎拉成了一条线,源头在主卧室的方向。
“不好,出事了!”我心中一沉,撒腿就朝主卧方向跑去,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
大门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我反手摸向墙壁,打开了主卧室的灯光,随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一幕,却把杨佳伟吓得几乎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卧室床上躺着一男一女,还保持着“做运动”的姿势,男的躺在枕头上,女的则采取一种坐位,骑在他身上。
这一幕原本应该很香艳,可女人的手却是死死掐在男人脖子上的,因为窒息,这男的整张脸都已经变得紫青了,眼珠子高鼓,连舌头也搭耸出来了半截,一眼就看出,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女人的死状则更加恐怖,脸上好像被野兽抓过一样,已经完全看不见一块好皮了,暗红色的鲜血沿着她脸上流淌下来,在床上染红了一大片,又沿着地板一直往外延伸,直至蔓延走廊。
“卧槽,城里人玩得也太疯了吧!”杨佳伟捂着鼻子站起来,脸色苍白。
我只在床上匆匆扫了一眼,便沉着脸转过身去,对杨佳伟说道,“咱们来晚一步,人已经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不对吧!”
杨佳伟肩膀猛一哆嗦,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颤颤巍巍地说道,“那……那刚才替我们开门的人是……难道她是……”
“鬼!”我替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回到走廊,靠在门框上抽起了烟,对还没醒过神的杨佳伟说道,“别愣着了,打电话叫人过来敛尸吧。”
郑英豪的死,给了我一个提醒,再联系到杨佳伟之前也说过,何娟酒驾之前,曾经被几个小混混凌辱过,这让我找到了何娟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凶戾的原因。
看来在寻找细猴之前,她已经害死过不少人了,这个郑英豪是她生前的男友,肯定也做过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才会遭到这种报应。
我想了一下,对杨佳伟问道,“那几个欺负过何娟的小混混呢,你有没有逮到他们?”
“没有,估计是畏罪潜逃了吧。”杨佳伟哆嗦了一下嘴皮子,显然还没从刚才见鬼的事情中回过神。
“你在这儿守着,等接应的人过来,我必须马上回去一趟。”我丢掉了烟蒂,说道。
“啊,我一个人?”杨佳伟马上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王哥,这……这里有鬼啊!”
我递给他几张没有受到阴气影响的黄符,“放心,这个鬼的目标不是你,而且她现在已经离开了,你就算留在这里也不会有麻烦的。”
“那她万一在你走后又回来了呢?”杨佳伟还是不肯单独,脸上挂着深深的恐惧。
干刑侦的人单独面对尸体是家常便饭,可一旦和鬼魂扯上关系,还是难免会害怕,我只好留下来,多待了一会,直到别墅外面响起了警铃,这才走到大门口将门打开。
外面走进一队警察,简单交流了两句,我让杨佳伟开车送我回城区。
这小子早巴不得离开这儿了,立马点头答应,开车送我回到了风水街。
下车后,我径直走向兴德斋,发现大门居然已经关紧了,上午走得急,没顾得上拿钥匙,只好绕到后院,打算翻墙进去。
可刚走到后院门口,我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劲,后院的大门居然是敞开的,尤其在门槛附近,我还发现了一堆脚印,黑漆漆的,颜色很深。
难道女鬼已经来过了?
我心中一沉,赶紧朝着沈平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跑去,如果一切如常的话,细猴到了晚上应该会在那里才对。
可当我跑向那间屋子的时候,除了散落一地的牌位,却连一根人毛都没发现,沈平用来供奉先祖的神龛已经炸了,香灰洒了一地,连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摔在了地上。
现场很凌乱,想必是刚刚经历过了一翻打斗,看来我还是回来晚了。
“该死,这个女鬼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肠子都悔青了,正准备跑出后院去寻找细猴和沈平,可重新跑出院子,耳边却听到了“咯咯咯”的磨刀声,有个梳着辫子的老头,穿着一身唐装,正背对着我蹲在一块磨刀石附近。
我走向那个老人,发现他把头埋得很低,头顶上挂着一盏纸糊的灯笼,散发出绿幽幽的光,手上还抓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剪刀,正在磨刀石上十分僵硬地推着手。
“大爷,您这是在干嘛?”我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蹲在他身边,“你有没有看见我朋友?”
“头掉了……头掉了……”
这老头自顾自地磨着剪刀,手上仿佛很用力。
“谁的头掉了?”我目光一闪,下意识我进了棺材钉。
“我的头掉了,咯咯……来了个泼妇!”老头把脸抬起来,露出一张五官几乎都磨平掉的脸,两个眼窝黑漆漆的,冲我阴阴一笑,“拿着我的刀,去赶跑这个泼妇!”
他把手上的剪刀递给我,站起来,转身就走进了沈平家的祖祠,而那盏灯笼也一下子熄灭掉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用来磨剪刀用的水,居然全部都是鲜血,整块磨刀石上都被鲜血涂满了,可剪刀却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一点杂质都没有!
鬼磨刀,这是打算让我把他家赶走闹事的女鬼啊,看来女鬼刚才肯定进来过,连沈平家的祖先都被惊动了!
我先用一块黄布把剪刀绑好,站起来,又重新跑出了后院。
没多久,我就在一条小巷中找到了细猴和沈平,沈平已经昏过去了,细猴则被人用红线绑住了双手,固定在一根电线杆上,脸上痴痴的,一边傻笑,一边抱着电线桩子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