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伺候好祖师爷，我回头不解地望着细猴。

“卖光盘啊！”细猴拍着脑门，满脸愁容地说道，“真不瞒你说，我这一屋子光盘可算把我全部的家当都砸进去了，不先处理一批，下个月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他拎了一大盒光盘，放进院里的三轮车，回头说道，“要不然你就在这屋里待着，等我卖完光碟回来找你？”

“不了，一起去吧！”我把行礼放在烂衣柜上，递给他一支烟，“反正我在你这儿也是白吃白住，帮你卖卖光盘，就当抵房租了。”

细猴骑着三轮车，一边带我在小巷子里穿梭，一边跟我讨论上大专的时候哪个女同学胸最大、哪个女同学屁股最挺，还拿我偷偷给一个绿茶婊写情书的事笑话我，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半个小时后，来到一座天桥角下蹲好。

我挺不解的，就问他道，“刚才路面上那么多适合摆摊的地方，你干嘛带我到这里来，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你卖给鬼啊？”

细猴抽了一口烟，贱兮兮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吗？咱卖的都是私货，谁敢光明正大地跑外面叫卖？放心，老司机都能找着路的。”

过了没一会儿，果然有个带着金丝眼镜，模样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贼头贼脑地对细猴说道，“兄弟，有私货没有？”

“有啊，大陆的、台湾亚洲的，欧洲的也有，你要哪款？”

“有没有非洲的？”

“卧槽，大哥你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你等着我给你找找！”

细猴在三轮车里捣鼓来捣鼓去，拧出一盒带子，“三十一套，附赠两张欧美的。”

那家伙推了推眼镜，“太贵了吧，你这价钱都能赶上正版了！”

“呵呵，有正版的你特么咋不买去？非洲的行情走俏，爱买不买！”

“那换两盘亚洲的吧？”

“得再加五块！”

细猴很快就完成了第一单交易，回头对我傻乐道，“这生意好赚吧？不瞒你说，三张光碟加起来成本不到十块！”

“你小子倒是把以前在学校里的那套，玩得越来越精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往天桥下面走，细猴问我干啥去，我说我去撒尿！

天桥下紧挨着就是一条夜市街，小便完之后，我在夜市中随便逛了逛，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细猴做了不少生意，正蹲在角落下数钱，脸上笑眯眯地对我说，“秧子，今晚收成不错，一会带你吃烤攒串去！”

我在他身边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说道，“你打算一直干这个，没想过找个正经行业？”

“切，你以为给人打工就好了？”细猴撇了撇嘴，摇头说道，“当年被赶出学校，又被我爸妈揍了一顿，我一赌气就偷了几千块钱出来闯荡，进过修理厂，上过流水线，啥活没干过？还是自己搞点小买卖来钱快，再说也不用受气。”

细猴跟我一样，穷屌丝一个，上学那会没少受那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同学白眼，进入社会更是受够了人情冷暖，可屌丝也想好好活着，如果有得选，谁愿意刻光盘卖？

继续做了几单生意，已经快到凌晨了，细猴带出来的盘子卖的差不多，打着哈欠正打算收摊，前面不远处，突然蹦出来几个跟他一起卖碟的，边跑边喊道，“猴子，那帮大盖帽的来啦！”

卧槽！

听到这话，细猴顿时条件反射一般跳起来，两步就窜上了三轮车，快速发动三轮车，回头对我催促道，“秧子，快上来，碰上劫道的了！”

我一时还没咂摸过味来，笑着对他讲道，“没事，这世道还有人打劫？真是笑话，来了我替你给他们好看！”

说话间，黑咕隆咚的天桥角下冲出几个男人，一路掀翻几个摊位，二话不说，跑上来照准三轮车就是一脚，骂骂咧咧的说道，“谁特么让你在这儿摆摊的，东西没收了！”

我反手就是一耳光摔过去，抱住他的脑袋往下一压，一个膝顶撞在他胸口上。

搞定这家伙的同时，另一条大粗腿也朝我腰眼上蹬过来，我沉腰坐马，硬挨了这一下，回手扣住他小腿，胳膊上猛一使劲，将人掀翻在地，不忘朝他肚子上补了一脚。

这家伙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立马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另外几个男人见我居然敢还手，很快就从裤裆里掏出几截警棍，并且打开了手电筒。

被手电筒的灯光一晃，我瞬间就懵逼了，这才发现刚才被我痛揍的两个家伙，居然都是城管！

卧槽，细猴这兔崽子也不肯先把话讲清楚，城管怎么就变成打劫的了？

“你特么愣着干什么，上车啊！”细猴看见我跟城管动手，脸都吓绿了，一把将我拽上车，轰着油门就往回跑。

这地方公路比较窄，那几个城管没办法开车跟过来，跟在三轮车屁股后面追了老半天，进了一条巷子，被细猴直接甩开了。

一路狂飙了好几分钟，细猴才把三轮车停下，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行啊，你小子啥时候怎么厉害了？跟拍电影一样，那个城管一米八的大个子，你怎么把他摔飞的？”

我没精打采地说道，“细猴，你特么也没告诉过我，干你这行得跟城管硬干啊！”

“谁说要硬干的？”细猴对我翻了翻白眼，苦着脸说道，“本来交上一两百块就能搞定的，现在可倒好，那帮城管被你撂倒了，以后这一片的做生意的都得挪窝了。”

我觉得特委屈，瞪着他讲道，“你特么也没说明白啊！”

“行了，不管怎么说，你总算帮哥们出了口恶气，这帮驴日的成天把我们当鸭子一样赶，我憋着这口气好久了！”

细猴拍拍我的肩，笑道，“本来还打算带你去烤串的，没想到跑出来这么远，我知道附近有家大排档，咱俩去尝尝吧！”

去了大排档，细猴一杯一杯跟我干着啤酒，述说自己“艰苦创业”的心酸往事，一直喝到凌晨两三点，才醉醺醺地带我回屋。

回屋之后，赵凯多了个心眼，把还没卖出去的光碟全都打包，塞进了墙角下的砖头堆里，我问他这是打算干嘛，他没好气地说道，“我和一个城管有过节，那小子知道我的窝，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这小子心大，躺床上一会儿就睡了，耳边传来细猴的鼾声，我回想这一整天的遭遇，不自觉又感到有些好笑，这日子一天天还真是有趣。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睡醒，就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了，细猴眯着眼睛坐起来，大骂道，“特么的谁啊，大清早敲什么丧门钟！”

他骂骂咧咧地跑去开门，没一会儿，又战战兢兢地退了回来，连脑袋都是冷汗。

我一脸稀奇，顺着门口往外望出去，很快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正冷着脸堵在大门口。

我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该不会是因为我昨天打了城管，这帮人过来报复了吧？

没等我说话，女警已经冷着脸，将目光集中在了我和细猴身上，“赵凯，你涉嫌伙同他人销售淫秽光碟，我们接到举报，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美女，冤枉啊，是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我可没……”赵凯看见这阵势，早就吓清醒了，眼珠子一转，耍无赖道，“你们说我贩卖盗版光碟，有证据吗？有本事你搜啊！”

美女警官皱了皱眉头，回头对自己的几个同事使了下眼色，几个警察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几张来不及藏好。

美女警官把光盘拿在手上，抬了抬下巴，一脸嫌恶地看着我们，“这个怎么说？”

赵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猥琐地笑道，“美女，我自己在家撸串，买几盘光碟过过瘾怎么了，这就构成我倒卖的证据了？”

“你……”这女人被气得够呛，十分高傲地扬着下巴，看向我们的目光就好像在打量臭虫，“买这种光碟也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赶紧跟我回局子，先做做笔录！”

“你成心的吧？”细猴把脸一板，咋咋呼呼地说道，“我特么头一次听说买碟片还要进局子的，你们是不是也想看？我可以把地方介绍给你们，自己去买啊！”

“闭嘴！”有个剃着板寸头的年轻警察看不下去，上来就踹了细猴一脚，却给细猴躲开了，这小子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捂着肚子大喊道，“警察打人了，我都流血了，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啊，二婶，你家女儿照相机呢？”

他这一通喊，几个警察脸色全变绿了，我很无奈地对细猴摇头，“别特么喊了，还嫌不够丢人是吧？做笔录就做吧，咱又不是不认识字！”

我被那个美女警官带上了车，直接开往附近的派出所。

进了做笔录的地方，这个美女警官刻意将我和细猴分开，单独问话。

她坐上椅子，很高傲地对我扬了扬下巴，“你叫王青云是吧，赵凯贩卖淫秽光盘的事，你有没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