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对很多事情都不像平常人一样有心,少爷他对您是真心的,他只是想让您留下,您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他呢?”
我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人影,管家在床边立着。
“他那天原本是想放您走的,后来还是我劝他她才挽留您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管家叹息道。
“如果要怪您就怪我吧,秦小姐来找少爷。我一时情急,就随口说了机场,我以为她看到少爷选择了您之后会知难而退,谁知道…”
“别说了。”
见他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出口打断了他。
“我不接受他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些。”我站起来,看着管家不解的表情,叹息一声,“我不会计较这些,你出去吧,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儿。”
管家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妥协的退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跟司少臻两个人。
我坐下来,慢慢握起司少臻的手。
他的手不像顾子墨那样柔软,保养得当,他的身体架构更像是模特,立体削瘦,只是手心有一些老茧,握笔握多了,中指侧面也有茧。
印证着他的努力与心酸。
他对工作一直积极努力,付出的时间比谁都多,在商场,做的也不是无风险的买卖,为了超越别人,他经常亲自考察,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亲自来。
这就是司少臻,工作认真,生活努力,一丝不苟,一颗心看似冷硬,其实也是柔软的吧。
相逢于微时,伸出援手救了我,对于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他都能这样,何况对身边人呢。
一旦被他划进自己范畴的东西和人,他就会竭力去保护。
我的男人啊,永远这么刚强又那么柔软。
你从来不说自己的好,但其实我都知道啊。
回到自己的病房已经天黑。
刚进门,顾子墨就从凳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我揽入怀里,男性的气息扑了个满鼻。
“念念,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顾子墨喘着气,声音也是颤抖的,看来是真的很担忧。
“没事,我觉得闷,出去走走。”我从顾子墨怀里挣扎出来,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泛起丝丝温暖,于是笑着说,“让你担心了,抱歉。”
“没事,你没事就好。”顾子墨欣喜的说,然后领着我走到桌子前,“我给你买了你爱喝的粥还有鸡肉,你饿了吧?”
“嗯,谢谢你,顾子墨。”我坐下来,顾子墨打开桌子上的塑料袋,对我笑笑。不说没发现,自己其实听得懂。挺饿的,胃里空空荡荡。
想着我摸摸自己的肚子,扁平的,没有任何生命。
抬起头,顾子墨正好看着我,又慌忙的躲了过去。
我一笑:“子墨,我在医院多久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都是靠输营养液。”顾子墨说着已经打开了盒子,把勺子和粥往我眼前一推:“呐。”
“你跟我一起吃。”我笑着抬起头看着他,恳求道。
“好。”
顾子墨陪了我三天,Jackson终于看不过去了,第二天大清早过来把他,顾子墨依依不舍的跟我道别,对Jackson甩白眼,我站在一边笑着。
Jackson不喜欢我我知道。
上次的事,毕竟是我害了顾子墨。
而且到现在我也没有问他这件事,顾子墨没心没肺的对我笑,我就接受了。
不是不想问,是不敢。
欠他太多,更加不敢知道我失踪的那段时间他面临了怎样的质问。
都是我的错。
在Jackson的三令五申之下,顾子墨终于同意走了,但是一下班还是要赶过来看我,我怎么劝都没用,他收工就很晚了。
顾子墨一走,房间里就变得冷冷清清。
我看了眼床上的凌乱的被子,桌子上才吃了没两口的早餐。
不知道司少臻怎么样,有没有醒,是不是也三天没有进食。
五分钟后,我就站在了他的病房门口。门没有锁,管家也不在。
司少臻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色脸色。脸色比昨天稍好一点。
我转身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在凳子上坐下,司少臻呼吸匀速,整个人看上去没有昨天这么死气沉沉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一直没有人来,管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纳闷不已,按常理讲,管家不会把司少臻扔在房间里这么久的,就算他出去了也会让人照顾司少臻的,不至于这么长时间没人。
我起身想去外面问问,一只手突然握上了我的手腕。
我一惊。
这触感我很熟悉,宽厚的,温暖的,有力度的。
“要走了吗?”司少臻虚弱又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听见他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我的心疼了一下。
我回过头,看着床上的人。
司少臻也在看我。
他的眉毛黑而浓密,眼神向一泓湖水一样深邃又幽静,像是要把我看穿。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突然响起来他是刚醒,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想往外走。
司少臻再次拉住了我。
“昨晚就醒了,刚想睡一会儿你就来了。”司少臻轻声说,动了动,想坐起来,我想也没想,急忙凑过去,把枕头垫在他背后,扶着他坐好。
难怪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来。
我正好对着司少臻结实的小臂,现在已经受了不少,穿起衣服来有些空空荡荡的,我心里一酸,不忍的情绪涌上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是我吵到你了吗?”我站在一边认真的问。
“不是。”司少臻顿了顿,又咧着嘴说:“疼的睡不着。”
我紧张起来,盯着他身上问:“哪里疼?要不要我去喊医生?”
司少臻很少喊疼,都是脸上风淡云轻的样子就过去了,他都这样说了肯定就是真的很疼了。
说完,对上司少臻的眼睛,他正盯着我,猝不及防的跌进他的眼神里,像是玩味,又带着狡黠。
我窘迫的别过脸,自己好像关心过头了,这些事情,本人肯定知道,又不傻。
“坐下,陪我一会儿吧。”司少臻说的自然,仿佛笃定我不会拒绝一样。
事实上我也没有拒绝。
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拒绝,我告诉自己。
屋子里静静的,还是早上九点多,太阳刚升出来,斑驳的点点阳光洒进房间里。
我倒了杯热水,司少臻接过去咕咚咕咚的喝完,我又去接了一杯,递给他。
“我又不是牛。”司少臻带些笑意的声音,我抬起头,撞上他细笑的眼眸,几乎失神。
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给他接了一杯又一杯水,我刚想反驳,床上司少臻就发出一声“嘶—”的声音。
“怎么了?哪里痛?没事吧?”我急忙起来查看他的状况,但是又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司少臻皱着的眉头渐渐展开,转而对我笑了笑,“看你紧张的。”
“哦…”我低着头坐下来,又。窘迫异常。
过了一会儿,司少臻的又唤道:“念念。”
我听到这个称谓反射性的抬头,“嗯?”随即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脆的应答,窘迫起来。
“上来。”司少臻对我的窘迫置若罔闻,语气很自然,极其认真的盯着我,往那头挪了挪,拍了拍他旁边的空位。
“啊?”我理解了他的意图,又有些不理解,怕自己会错意,震惊道。
“上来,坐到我身边来。”司少臻又拍了拍那位置,自然的说,仿佛像在说今天午饭吃的是烤鱼一样自然。
我盯着他看,想拒绝,但是对上他苍白的面容,拒绝的话就堵在喉咙口,不忍心说出去。
我起身慢吞吞的爬上床,掀开他的被子,然后滑进被子,司少臻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就像是知道我不会拒绝一样,得意着。
我气闷的低头不语,心里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幼稚起来也是真幼稚,明知道他为我受伤我不忍心拒绝他,就用受伤来逼我就范,逼我心软,招数毫无新意。
但是的确有用。
我刚坐进去,司少臻的手就伸到了我身后,我感受到肉感,回过头看一眼。
“你受伤了。”我轻声说。
“不碍事,你这点重量还是承受的起的。”司少臻看也没看我,风淡云轻的说道。
我轻轻枕着他的手臂,司少臻就着我慢慢躺下来,我不敢真用力躺下去,也害怕触碰到他,在被子里僵硬着,一动不动,呼吸异常明显。
司少臻的气息扑过来,他面对着我,表情安宁。
“睡一会儿?”我轻声问道。
“嗯。”司少臻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你不许走。”
我哑然失笑,受了伤的司少臻比以前幼稚了。
“好,我陪你。”我顺应着他哄,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
司少臻闭上眼睛,下一秒,被子下面他的腿就缠过来,灼热的贴在我的腿上,我一窘,脸就开始发烫,想抽出来,无奈司少臻死死的缠住,抽也抽不动。
被子外司少臻闭着眼睛,嘴角泛着淡淡的微笑。
“司少臻。”我微带怒气又好笑的喊道。
“睡觉。”司少臻动了动脑袋,贴的我更近了,呼吸也喷到我脸上,眼睛闭的紧紧的,仿佛真的入睡一般。
我更加不敢乱动了,只能由着他来,他生着病,身体又有伤,我害怕自己一动会碰到他伤口,也害怕他会变本加厉的靠过来,缓缓伸出手,搂上了他的脖子。
司少臻带着微笑,在暖暖的温度里浅浅的呼吸,慢慢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