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棉棉的嗓音，唱出的童歌就像是飘在野地里的萤火虫，渐渐照亮了暗。

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Z有着这方面的天赋，或许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是穿的多破烂，生活有多窘迫，可是却怎么也阻挡不住与生俱来的俊美高贵和才华横溢。

这些东西是利益熏心掩盖不了，它会在最腐烂的地方，生出耀眼的莲。

就像是曾经脏兮兮的小男孩，弯下腰，向他伸出并不厚重的小手。

“M，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到时候，我会帮你赚很多很多钱。”

“你就可以给莫晴姐买裙子了。”

“所以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永远都会在喔。”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看到动漫书的天使，长长的翅膀有着足以保护一切的力量。

可是故事的最终，零还是将他的羽翼给了自己。

M抚上胸膛，总是觉得这里很疼。

整整一年来，他经常会看到染梦出入B市最大的酒店。

她说那里有零的气息，所以一直舍不得退房。

她说她不想忘记，她说如果连她都忘记那些以前，零会孤独，毕竟他是那么害怕黑的一个人。

她说这么多年来Z一直都在遵守约定，放弃梦寐以求的演唱事业，想尽方法寻找小资。

她说每到下雨的时候，零总会抱着吉他坐在落地窗旁，喝的昏天暗地，在睡梦中最会嚷嚷着对不起。

她说其实Z的身体早就生病了，是先天性心脏病。根本不能做骨髓移植手术，因为那样的话很有可能连半年的时间都没得活。

她说，M，你说零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M突然想起了小男孩不爱笑的脸，想起他努力安慰自己却全身发抖的样子。

喉咙一涩，M偏过头，用手压下刘海。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口一点点的渗入，内心就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刚开始很平静。

那是连自己都诧异的平静，然后呼啸而过，那些曾经的微笑，记忆，就统统被风吹起来，刮到了天上，再也没有落下来。

就像有些人一样，走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大冰块。”

身子被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M手臂一僵，缓缓转过身子，回拥这仅有的温暖。

“飞儿，我很想告诉他，如果没有他，我肯定会成为一个真正冷血的人。”

“会在杀掉小孩的时候也感觉不到罪恶感，会是组织用来扫清敌帮的杀人工具。”

“他一直在拯救着我，让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是，我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颈上一凉，管飞儿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原来有的时候哭泣并不是懦弱，而是坚强了太久。她想她大概能明白那种感情。

就像是一个人掉进污泥里，挣扎了，努力了，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这个时候出现任何一颗树干就能所有一切逆转。

那个少年应该就是大冰块的树干，她张张唇，语未出泪先流：“我知道，我都知道。”

M没有再说话，靠在管飞儿身上，大朵大朵的白云从两个人的头顶掠过。

远处还回荡着悦耳的歌，记忆里小男孩伸出拇指，纯洁无邪大笑着：“恩！我和M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