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点着自己的手指,冷冷一笑,全身散发着寒气:“其实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整整八年来,就算莫家欠你们的,也是时候还清了!”
“钟点工一小时十元,我天天伺候您吃喝拉撒睡,还要自己付钱买柴米油盐,我受够了!”
“什么叫白眼狼?什么叫狗腿娘?当初康佳公司频临破产的时候,三百多个员工留下的只有十几个,我妈妈就是其中的一员!”
“整日整夜的操劳,就连现在的哮喘病都是那个时候累出来的!”
欧老太太被这个受气儿媳妇的气势所吓到,跌坐在沙发上,竟忘了要反驳。
“和我讲救济?不知道是谁在救济谁!”
“要说亏欠,是你儿子欠我的,是你们欧阳家欠我的!我的青春,我的梦想,我所有想要去珍惜的一切,都被毁了!”
“我说过,我忍你是因为我爱欧阳钊!”
“现在我不爱他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指指点点,羞辱我的家人,践踏我的自尊!!”
嘭!闻言赶来的男人僵在原地,像是应了莫小资的话,公文包坠落地上,就像这千穿百孔的婚姻,被摔的支离破粹……
她的每个字句,很缓慢很缓慢的敲在欧阳钊的耳畔里,顺着脑精神递进。
一层,一层。
刺的他很无力,胸口闷闷地、微微地抽痛。他张张干裂的唇,很平静的轻唤:“老婆。”
“钊儿!”老太太一见是自己儿子来了,立马跑过去,拽过欧阳钊的手臂:“马上和她离婚!她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天啊,气死我了!离婚!”
“签字吧。”莫小资很淡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将离婚协议书高高举起,手掌间满是或深或浅的月牙印痕。
看来轻如鸿毛的纸张,搁在欧阳钊手里,却是千斤沉重得快要拿不起来。
他安静的凝视空白的丈夫栏,一时间,无法言语。
真的走到了这步吗?
只要签下自己的名字,一切就结束了。
不要,他不要结束!
虽然离婚并不会让他死去活来,也不会让他损失多大一笔生意,更不可能改变每天的日升日落
可他的生命里,如果少了这个叫老婆的女人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你一想到她可能会窝在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里,撒娇温柔,轻喘呢喃,他就想要撕碎这一切。
他怎么可能会傻到会给她那样的机会,即便是她不爱他了,他也绝对不放手!
推开老太太的手,欧阳钊轻轻将掌心的纸屑揉成一团,似乎他们之间的伤害从来都不存在过。
俊颜开始绽放出一朵绝艳的笑,虚弱凄凉,温柔无比:“这个时间回来,是不是还没有吃午饭。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麻辣火锅。”没看见,他没有看见,什么离婚,什么协议书,什么ZERO!只要她回头,他统统都可以当作没有看见过!
“欧阳.”莫小资有些疑惑,他们不是在说离婚么,为什么会扯到火锅上面去?她愣愣的呆在原地,钊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修长的食指点住了唇。
男人邪魅的靠近,将虚弱发烫的身子贴着莫小资,全然不顾老太太惊讶的目光,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老婆,我好累。”
只要能留住离去的脚步,他可以丢弃所有骄傲,卑微的诚服。
这种情,一生只能给一个。
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早已陷的太深。
错了,统统都错了。
他故作聪明的逃离,却不知爱本来就是空气,无孔不入。
“钊儿,离开她!你是不是想像你父亲一样背叛我!”
“我命令你离开她!否则我就收回康佳公司所有职权!”欧老太太火了,她养了将近三十年的儿子居然像自己丈夫一样,为了一个贱女人将把她随随便便推开!不可原谅!
欧阳钊一僵,然后回过头来,冷漠轻笑:“妈,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以前是拿它威胁父亲,现在又要拿它来威胁我么?”
“你!”欧老太太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欧阳钊按下快要爆裂的头:“没错,我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小时候爸爸不愿意回家,你们每次争吵都是因为一个名字。我曾经很怨恨他,怨恨他为什么不抽出一点点时间来陪陪你,更怨恨他的爱让你变得疯狂,时常拿我撒气!”
“钊儿,你听我说。妈不想那样的,那都是因为他只想着的那个女人!就连我替他生了孩子,他都不知道看我一眼,我这里痛,好痛!”欧老太太按住胸口,替自己鸣冤:“他背叛我!我究竟是哪里比不是上那个贱女人!专门抢别人老公的烂小三!!”
睁睁胀痛的眼,欧阳钊自嘲的掀起薄唇:“妈,你还当我是曾经那个不懂事的小男孩吗?父亲把一切都说了,临终前他把我叫到床边,我才知道,我应该怨恨的是你。是你设计他的吧,怀孕,结婚,继承公司,都是你设计好的!”
“他是骗人的,钊儿,你不要相信,他是个骗子!”欧老太太想要拉住儿子的手臂,没想到却被欧阳钊一把甩开。
“我也认为他是骗人的,所以康佳经济复苏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这件事的真伪!”
“妈,你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利用怀孕来绑住一个男人,终究不会得到幸福。”
“怪不得,无论我拿多少第一回来,你们都不会看我一眼。怪不得,无论我多懂事听话,你也会经常打骂我。怪不得,无论是我付出多少,他总是冷眼相对。”
“因为我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有另外一个失踪不见的儿子!我把他的爱毁了,成为了负担。我铸就了你的牢,成为了你的工具。呵,这就是我的父亲母亲。真好,真好啊!”
哐当!持续不断的高温,击溃了欧阳钊所有的坚强,伟岸的身躯重重在摔在大理石上,发出惊人心魄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