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到她的脸上，南宫烈，那是你的泪吗？不要哭，不要难过。

她想要抬手给他擦干眼泪，却发现周身都被剧痛的感觉包围，让她没有一丝力气。身体一紧，南宫烈将她抱起来。

耳边的杀伐刀剑声都与她无关，此刻她终于可以安心的昏睡。

……

望着房间里人来人往，不时地有人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出来，南宫烈此刻已经双眼通红，一双手紧紧地握住腰间的剑。

“啊！”楚璃被老医正用针刺醒，肚子上传来一阵剧痛让她不由得尖叫出声。

“娃子，坚持住，肚子里的宝宝要出来了。”老医正见她醒了，急忙用手中的毛巾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宝宝……”楚璃本来是神志迷糊的，但是听到他提起宝宝两个字，顿时也有了力气。艰难的抬起手来，抓住老医正的手，缓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

“医爷爷……，求……求你一定要……要保住我的……我的孩子。”话未说完，两行清泪便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乖孩子，医爷爷一定会尽力的。”老医正握了握楚璃的手，神色严肃的说道。今日，这三条命，他必须救回来。

转身看了一眼房间外面，南宫烈脸色阴沉的站在外面，眼神中压抑着那隐隐的怒意和嗜血，若是今日楚璃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半分闪失。

恐怕京城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正想着，外面的小丫鬟端了一碗参汤进来，老医正接过来，递到楚璃嘴边：“娃子，你先把着参汤喝下去，待会才有力气。”

楚璃点点头，伸手想要接过来，旁边的小丫鬟见状急忙将楚璃半扶起来，她接过碗来，强忍着肚子上和身体上传来的剧痛。

却无奈怎么着都咽不下去，试了几次之后，参汤撒了大半，她却一口都未喝下去。感觉着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流失。

楚璃此刻却凭空生了些恨意，恨自己怎么虚弱到连口汤都喝不进去，眼眶越发的湿润，脸上已经泪光闪闪。

“我来。”她正难过的时候，突然手中的参汤碗被人端走了，紧接着是南宫烈那低沉却有着神奇的安抚作用的声音传来。

楚璃转头，却见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参汤，含在嘴里，然后俯下身来，凑到自己的面前。

那样俊朗如风的面容，就在她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的脸越来越近，楚璃都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

轻轻的闭上眼睛，刹那间唇齿相交，一股热流透过唇齿的缝隙，慢慢的流入喉咙里，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南宫烈起身，转头又喝了一口碗里的参汤，俯身刚要喂楚璃，却猛然瞥见楚璃那紧闭着的颤抖的睫毛，旁边，两行泪缓缓而下。

轻轻抿嘴，他抬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俯身，将参汤喂如楚璃口中：“傻瓜，哭什么，不是我还在吗？”

“我怕……我怕……宝宝……”话还未说完，楚璃便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南宫烈看着楚璃那张惨白色小脸，以及身上大大小小渗透着血的伤口。

眼神又阴沉了几分，手紧紧地握住床角。

“咔嚓”一声，床角生生的被南宫烈的大掌捏断。本来里面伺候的丫鬟们就神经紧绷着，这回听到声音。

惊了一下，齐齐跪下。身体颤颤发抖。

老医正见南宫烈这幅模样，急忙过来，将南宫烈赶出去：“你先出去，你在这里净捣乱。”

可南宫烈却仿佛置若罔闻，仍旧脸色阴沉的站在屋子里，站在外面的南宫翎见状，急忙进来。半拉半扯，好不容易将他扯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南宫烈满身僵硬，听着屋子里楚璃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狠狠地一脚将院子角落的安置的软椅踢得老远。

“轰”的一声，顿时院子里一阵灰尘腾起，南宫翎上前握住他的肩膀：‘王兄，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等王嫂出来，以后你想要怎样，我都不会阻拦你。”

南宫烈狠狠地将他的手甩到一边，自己背过去，尽量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但屋子里楚璃那撕心裂肺的痛呼，仍旧让他额头上青筋暴起。

“啊！”楚璃又尖叫一声，脑袋上豆大的汗滴顺着额头流下来，浸湿了额前的缕缕发丝。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床单。

她分明感觉到了肚子里的两个小生命正拼命的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她又使劲握了握手，娘亲已经没有力气了。

那产婆在一边看着楚璃脸色和嘴唇都苍白一片，眼神迷离，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顿觉大事不妙。

急急推门出来，来到南宫烈面前，犹豫了一下，稍稍退后了一步：“王爷，王妃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恐怕……恐怕……”

感觉到面前的人的气压越发的低沉了起来，那产婆咬了咬牙，狠狠地开口：“王爷，若是万一……请问要……”

“闭嘴！！”南宫烈不等他说完，脸色顿变，大吼道：“王妃和孩子，都要给本王救活了，若是她们有个什么万一，你们都要陪葬！！”

南宫烈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眶发红，他想过以后一家四口一起游山玩水，想过每天回家的时候又多了两个小生命，想过陪着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

可是他却忘了想过，楚璃和孩子，也会有危险的，就如今日这般。

见他情绪有些失控，那产婆快被他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南宫翎微微叹息一口气，上前轻轻的握住了他的右手。

感觉到右臂上传来的温润的触觉，南宫烈的身体一顿，这熟悉的动作，是他和南宫翎两个人小时候约定好的动作。

“翎，烈，你们两个人是这皇宫中最亲密的兄弟，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互相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这样，即使母妃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不会孤单。”

这是他们母妃在很早之前就跟他们说的。

“王兄，王嫂还在里面，她还在等着你做决定呢。”南宫翎沉稳的声音传来，让南宫烈的身体一僵。

但许久都未说话，南宫翎微微叹息一口气，对那低着头的产婆说道：“若是有个万一，那就先保证王妃的命。”

那产婆总算是得了命令，对着两人拜了拜，随后又急匆匆的进屋子里去了，南宫翎看着南宫烈的身子顿时像是泄了气一般。

肩膀微微弓着，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气度。

素来了解他的南宫翎知道，楚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甚至都高过了他的生命。所以，南宫烈心里，自然想要保住楚璃的性命的。

但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人影隐约中，他看到楚璃微微抬手，握住那产婆的手，目光哀切。

是啊，那两个孩子，终究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能容许……

所以，这个决定还是他来做比较好。

屋子里。

楚璃迷糊中，也感觉到了事情的发生，见那产婆匆匆从外面进来，对着一边的小丫鬟嘱咐了几句。

那小丫鬟点点头就匆忙出去了，心里咯噔一下，楚璃微微睁眼看向那产婆，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喉咙里一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请你……请你一定要好好保住……我的孩子。”哪怕现在半分力气也没有，哪怕身体虚弱到下一秒就要昏迷掉。

但她却死也要撑下来，因为她知道，若是昏迷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或许就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宝宝了。

“王妃……”纵然是见惯了这种生死离别的场景，但见到楚璃那苍白的面孔，那含泪的目光，产婆也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不要……”楚璃轻声开口。

“王妃，你已经没有力气了，若是这么拖下去，你和孩子，都保不住了。”那产婆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她这么说，楚璃咬了咬牙：“求你，帮我……再来一次。”

那产婆了楚璃一眼，见她眼睛里满含悲切，微微叹息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王妃，若是一刻钟之内，你能生下来，那就好，若是过了一刻钟，即使生下来，宝宝也会因为窒息而死了。”

楚璃点点头，伸手紧紧地握住了产婆的手，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默默的等着下一次阵痛的来临。

……

那产婆已经进去了很久，却没有听到楚璃的声音，南宫烈的情绪明显的又暴躁了几分，院子里的东西。

凡是肉眼所见的东西，都已经被南宫烈毁的乱七八糟了，就连匆匆路过的下人，都是隔得远远地。

生怕下一秒就成为南宫烈手下的另外一个牺牲品。

南宫翎的手一直都紧紧地握在南宫烈的右手的手腕上，偌大的王府院子中间，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站在楚璃的房间门口。

一如当年，他们一起站在他们母妃的房间门口，就那样静静的站了一个晚上，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流泪。

因为他们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啊！！”房间里面，楚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那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带着一种绝望，仿佛是拼劲了全身的力气，那声音震得两人的心脏仿佛都停止跳动了几秒钟。

南宫烈下意识的就要往房间里走去，却被南宫翎狠狠地抓住了，转头，南宫烈对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