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慕锦阳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一刻，怀里抱着自己爱了许久的女人，仿佛蓦地回到了过去。

仿佛，他们还是一对非常幸福的恋人。

“可是……对不起，我真的都不记得。”

顾新瑶鼓起了勇气，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对慕锦阳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也或许，早就没有了。

大概……真的是两个人突然被困在了电梯里，顾新瑶竟然有种相互依赖的感觉。

她感到自己，好像忽然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可是，她还是要说，她还是要，断了慕锦阳的念头。

毕竟，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她还是许然的女朋友。

就像慕锦阳说的，她似乎已经完全可以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

慕锦阳的呼吸，突然间停滞了一下。

接着，一丝丝生硬的笑意，还是在他的嘴边绽放开来。

这个女人啊……总是要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的时候，又把绝望全都砸给他。

“你就让我在梦里多活一会儿，不行啊。”

慕锦阳哑然失笑。

“我——”

“你就那么在乎许然么？”

他轻声问道，顾新瑶感到一股灼热的，但是又有几分无力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

其实，她知道，慕锦阳没有力气了，跟她一样。

在电梯里已经困了这么久了，里面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似乎空气都越来越少，四周只有慕锦阳的手机上发出的一点点微弱的亮光。

顾新瑶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晕了。

不仅如此，连呼吸，也变得渐渐困难了起来。

她咬咬牙，强打起精神来。

“我……我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

“嗯。”

“他对我很好，他为了我，放弃了太多太多，我真的不可以辜负他的爱。”

慕锦阳轻笑——

“不可以辜负？你以为这就是爱？”

“这不是么？”顾新瑶软绵绵的反问了一句，眼睛也有些发麻，眼皮缓缓的耷拉了一下，但是，又立刻猛的睁大了双眼。

不……她这是在干什么？

她不能睡过去的。

如果真的睡过去了，可能……就真的不会醒来了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他们被困在这里。

如果没有人……

她是不是，是不是会——

“慕锦阳，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顾新瑶的脑袋好像秀逗了一下一般，轻声问道。

“胡说八道。”慕锦阳吸了一下鼻子，把怀里的她，抱的更紧了，“我不能让你再离开我了。”

“……”

“其实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慕锦阳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缓慢，他知道顾新瑶的体力已经撑不住了，可是，如果她就这样闭上了眼睛，那——

他的大手轻轻的抚着顾新瑶细蓉蓉的头发，“如果我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会被彻底忘记，那么我以前——我不会凶你，不会记恨你，也不会……不会误会你。”

“……”

“可是瑶瑶，我太爱你了，所以才——我知道，我真的伤害过你。”

“……”

“我真的好后悔。”慕锦阳缓缓说着，蓦地，感觉自己怀里的女人，除了一点点微弱的气息，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心里一阵发紧。

嘴唇颤抖了一下，慕锦阳又拍拍顾新瑶的背，“怎么跟个小猪一样，喂，这才刚刚起床，别告诉我你又要睡啊？”

“噗——”

顾新瑶无力的笑了一下，“嗯，你也……不要睡，好不好？”

“好。”

慕锦阳勾了一下唇角。

现在的时刻，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仿佛过去，未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如果说，能让他再这样好好的抱一会儿顾新瑶，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大概是这一阵，两人的内心都极其柔软，慕锦阳感到，自己竟然没有出息的湿了眼眶。

这时，顾新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慕锦阳，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把许然的公司还给他。”

“……？”慕锦阳皱了一下眉头，“你是不是傻？这公司，本来就是他的啊。”

她会因为许然，而感谢他。

尽管是感谢，可是慕锦阳的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酸。

在她心里，许然一定很重要很重要咯？

不过，看来……他这么做是对的。

现在的顾新瑶，对他心里虽然没有爱，但是，却有了一点点的感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尽管……尽管曾经，是他的固执，和误会，让许然成了“替罪羊”。

如果他早就知道，顾新瑶爱的人是他，如果他早就相信，他也不会做这些错事。

“那……那你干嘛还要吞并他的公司？”

“因为，因为我——”慕锦阳想了想，“因为我误会了你们。”

“瑶瑶，我太爱你了，我没有办法忍受，你爱上别人，所以……所以我报复了许然。”

“……”

“我知道我错了，现在我才知道，我爱你，就是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幸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慕锦阳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颤抖，“我把原本属于许然的东西还回去，你应该会开心吧？”

“会。”

顾新瑶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如同耳语。

慕锦阳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瑶瑶？”

“我……我在。”

“你不要偷懒。”

“嗯……”

听着顾新瑶越来越小的声音，感受到她越来越轻，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慕锦阳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般奔涌而出。

“瑶瑶，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

“你说句话啊……”

“……”

“你说句话好不好，让我知道你还在，瑶瑶……顾新瑶！”

慕锦阳手足无措的，用尽了力气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可是——

怀里抱着的女人已经酥软下来，她软软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半晌，又一点一点的，顺着他的身体，滑了下去。

就好像，自己要紧紧抓住的东西，却还是要随风而去。

蓦地，慕锦阳就像个木偶一般，浑身都僵硬住了。

血液凝固着，连呼吸，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