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了一个女人,他什么都可以忘记,可是我!我忘不了啊……”
慕锦阳咽下了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
陈丽华的话,字字珠玑。
慕锦阳感到自己的心脏一阵一阵的钝痛。
爸爸的死,他自然忘不了。
双拳缓缓紧握——
“爸爸的死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
“那时候他的身体,也确实撑不过去了,而且……而且现在慕氏又东山再起了,不是么?”
慕锦阳冷冷的说着——他还记得,当初父亲刚刚做完了心脏病手术,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是不能再被刺激了。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小小的虚了一下。
如果不是知道他结婚结成那样,父亲就不会……
回忆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变得很模糊,慕锦阳眨了眨眼睛,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陈丽华的眼睛蓦地瞪得很大。
半晌,她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开始抽慕锦阳的脸。
“逆子!!你这个逆子!!”
“……”
“不孝子!”
“……”
“让你爸白死!你不知耻!”
慕锦阳呆呆的看着他的母亲,任由她的巴掌一下一下的抽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他好像早就没有了痛觉。
上次母亲这样疯了一样的打他,是在父亲的葬礼上。
她哭啊哭啊,哭够了,突然转过身来,红彤彤的眼睛盯着他,好像要一口咬断他的喉咙一样。
然后,她便站起来,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狠狠的抽打着他。
那一次,慕锦阳还清晰的记得,一下又一下的,妈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闪躲,也忘记了闪躲。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娶顾新瑶为妻,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模样。
是他,毁了这个家,是他,毁了慕氏。
慕锦阳缓缓闭上眼睛——尽管不论在哪里,他都一副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可是,再次回忆起五年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心脏,就好像被冻成了冰块,然后在一下一下的敲碎了。
那般疼痛,怕是要跟随他这一生。
回过神来,陈丽华还在一下一下的捶打着他。
慕锦阳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闷闷的哼了一声——
打吧,只要陈丽华发泄完了,只要她肯让自己追求新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因为——尽管五年前,她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尽管五年前,她险些害他一败涂地,可是……
他还是想跟顾新瑶在一起。
他还是爱她。
他还是,想要跟她共度一生。
如果他这一辈子,没有办法跟她生活在一起,那他就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个傀儡。
就一次……他就争取这一次!
“妈……妈,别打了,别打了……”
蒋子湄站在陈丽华身边,失魂落魄的拽着陈丽华的胳膊,想要她停下来。
可是陈丽华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蒋子湄怎么拉都拉不住,急得直抹眼泪。
在她的预期里,她只是想让婆婆帮她一把,而不是像疯了一样的抽打慕锦阳,把他推得更远啊。
慕锦阳,他都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是鼎鼎有名的慕氏集团总裁,回了家还像小孩子一样还被妈妈这样打,如果传出去了,一定会贻笑大方的。
慕锦阳也是个硬骨头,就端端的站在这里,任由他妈妈这样打,真是急死人!
蒋子湄咬咬牙,对慕锦阳大喊:“哎呀!你倒是躲一躲啊!”
慕锦阳扯扯嘴角——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么?”
他还是一动一动,宛如一尊雕像,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等到陈丽华打完了,发泄完了,慕锦阳点点头:“妈,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你……你……”
“蒋子湄,希望你如约,能在协议上签字。”慕锦阳表情淡然,好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今天你耍的这些花招,只要你签字,我慕锦阳可以既往不咎。”
说罢,提起自己的西装,长腿一迈,大步离开了。
“我的天啊……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孽种啊!”
陈丽华几乎要气的吐血!
当初丈夫死的样子,还如放电影一般,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顾新瑶逃婚,他就不会……
“妈,妈您别难过……”
蒋子湄拿来手帕,为陈丽华擦拭了一下眼泪。
这一下,什么都完了是么?
或许,婆婆没法帮上什么忙,许然那边倒能有点儿动静?
她眉头紧蹙——不能离婚,绝对不能啊!
顾新瑶她是什么样的人,在蒋子湄眼里,顾新瑶是家世样貌,没有一样比她好的!除了上大学的时候,每次考试都能压过她一头,每次评奖学金,她都是一等,而蒋子湄,是二等。
慕锦阳凭什么看上她!
她不配!
陈丽华喘了一会儿,一把拿起慕锦阳丢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子湄,你放心,只要我这个老太婆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对不允许顾新瑶那个狐狸精进了我们慕家的门儿!”
说罢,一口气,将那份协议,撕的粉碎!
慕锦阳出门,开上车。
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想到刚刚在红叶山庄发生的一切,慕锦阳眉头一拧——离婚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在美国呆了五年,这次回来,除了找顾新瑶,就是离婚了。
他猛的加大了车速,风从窗外吹进来,打在慕锦阳的脸上。
车开了一阵,他停了下来。
百川公寓。
怎么下意识的就来到这里了呢?
他抬头看去,顾新瑶住的楼层的上,发出淡淡的黄色的光,那样温馨。
他好想上去看看,这五年里,顾新瑶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慕锦阳捏了捏口袋里的钻戒——本来他想,如果今天晚上一切顺利,他就立刻跟顾新瑶求婚。
然后,向全世界宣布他们的婚讯。
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要娶顾新瑶为妻了。
以前的一切,都是过去式了,不是么?
想到这里,慕锦阳的嘴脸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解开安全带,然后准备打开车门——
蓦地,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慕锦阳眉头皱起,捏着钻戒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