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看到波特菲尔德导演的邋遢一面，就和再次邀请雷奥哈德担纲主演一样，成了好莱坞永远无法完成的事件之一。

但是现在，当波特菲尔德导演抬起头的那一刻，因家事离开剧组几天的副导演，彻底的惊呆了。

眼前这个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双眼无神的流浪汉是谁？！

副导演小心翼翼的在波特菲尔德导演身边坐下，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波特？”

波特菲尔德导演的视线落在了老友身上，双眼一点点的聚焦，半晌，他声音沙哑的开了口：“汤姆，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三天后就要发布新的一集了，可我现在只想撕了剧本！”

汤姆副导演耸了下肩膀：“我知道，不过我想，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不不，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波特导演的声音嘎然而止，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汤姆导演手中的平板电脑上，导演本能不受控制的开始运转：

“唔，构图很优秀啊，看这个玫瑰后面的场景，完全被虚化了，嗯哼，现在轮到玫瑰被虚化了，男人的手，看他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拍摄者想要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年轻而又自律的男人，注意他鼓起的小臂，很强壮——”

副导演心中窃笑，他就知道，做为一名导演，一名出色的导演，波特菲尔德，一定会被其他导演的优秀作品所吸引。

随着剧情的不断发展，当女主人出现的一刹那，波特菲尔德导演的眼睛一亮，脱口道：“是她！”

他的视线依然粘在了屏幕上，人却已经伸出手，劈手从副导演手中夺过了平板电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片刻后，他喃喃道：“没错！就是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一名演员！”

汤姆副导演并没有因为老友的无礼而气恼，他的身体向着后面一靠，肚腩微微挺起，一副休闲富家翁的架势，甚至还有余暇朝着不远处的场务挥了挥手，要了一杯咖啡！

这一部总时长一个小时左右的故事，波特菲尔德导演却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看完，他不时的按下暂停键，选择重新播放某个片段，中间场务过来询问晚餐适宜，都被波特导演粗暴的挥手呵走了，倒是副导演先生，叫了一份小牛排加意面，吃的津津有味。

在夜幕彻底降临，剧组的灯光也逐一打开后，波特菲尔德导演，终于看完了这部以世界名画《蒙娜丽莎》为主题的同名剧。

汤姆副导演笑眯眯的开了口：“怎么样，这个亚裔女演员，超乎想象的优秀吧？她扮演的女主人，气质优雅，就像是一名真正的欧洲中世纪时的贵妇！”

“我觉得，让她来出演那个角色的话，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女主人？”波特菲尔德导演的眉毛挑起，却答非所问：“亲爱的汤姆，你难道没发现，那个叫做丽莎的女仆，也是她扮演的吗？”

汤姆副导演一下坐直身体，圆圆的脸上双眼瞬间瞪圆，脱口道：“不可能！”

;这一次，轮到他失礼的从波特菲尔德导演手里抢过了平板电脑，很快，一连串的ohgod从他口中溢出，半晌，他抱着平板电脑，久久无语。

一片安静中，波特菲尔德导演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沙哑，双眼却格外明亮：“汤姆，她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不待汤姆副导演回应，波特菲尔德导演自顾的说了下去：“你知道我等了她多久吗？我以为这部剧要成为我的终身遗憾了！”

他的声音隐隐带了几分哽咽：“我以为我再没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了，你知道，这种剧很难重拍——”

汤姆副导演双眼也有些泛红，他声音柔和的打断了老友的语无伦次：“我知道，老友，我都知道——”

作为完全由收视率来决定剧集长短的美剧，能够寿终正寝已经十分难得，更别说翻拍了，而且，越是经典的美剧就越是难以翻拍——谁会闲的无聊，去翻拍一部播放了十二年的长寿剧集？有这闲工夫，不如直接拍一部续集了！

“老友，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虽然心中已经知道答案，汤姆副导演还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声。

波特菲尔德导演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一往无前的决心：“她在哪儿？！我要去找她！我要亲自邀请她！立刻！马上！”

“告诉灯光道具准备，让我们的编剧们第一时间按照a计划改写剧本——”

这一句话顿时让汤姆副导演格外心酸，是啊，他们现在正在拍摄的，不过是b计划的剧本，而老友真正想拍摄的，却是a计划！

心绪万千的他没有忘记阻止老友发疯，汤姆副导演一把抓住了大步向外走去的波特菲尔德导演：“波特！你就这样去见她吗？”

波特菲尔德导演一怔，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凌乱的不成样子的工装，上面还有各种可疑的痕迹，“……”

汤姆副导演忍住笑，推着老友向着休息室走去，“好了，波特，我知道你很急，可你也不想吓走我们的小黄莺是吧？”

“现在，你去洗个澡，刮一刮你的胡子，最好把头发也理了，我呢，就先去联系一下这位年轻的女士，相信她不会拒绝一位好莱坞大导演的邀请的——”

“不不！”波特菲尔德导演立刻打断了他：“我亲自去！我要亲自去邀请她！”

他的语气格外坚定，不容拒绝。

汤姆副导演微微一怔，他知道，老友对这个角色有多么的重视，并且认为，这个角色，会是贯穿整部《使女的战争》的灵魂人物，毫不夸张的说，她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女主角波利亚！

但是他也没想到，老友会重视到了这个地步！

当初找到波利亚的扮演者，拉尼雅的时候，老友虽然开心，却也还保持着一名大导演的矜持，足足又过了三天，才通知对方被录用了。

这一次，老友简直就像是一个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的愣头青，连他都能感受到那份迫切。

好吧好吧，他们等的，的确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