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始终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动容,蓝色的眼睛猛地一缩,下一秒,他的眼前一花,已经是换了场景——从奢华现代的起居室进入到了阴森沉闷的城堡中。
他下意识的向着城堡外看去,一道道金色的阳光仿佛闪电一样,从天而降,刺穿了压在城堡上方,层层密布的乌云,转眼之间,满天的阴云就被驱除的半点不剩。
城堡深处,砰砰几声,几个幽闭的房间突然自动打开了房门,一只只无形的大手伸出,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城堡中间惶恐不安的副人格们,又呼啸着沿着原路返回,嗖嗖的缩回了房间里。
随着房间门砰的一声再度关上,城堡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灿烂璀璨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年轻的心理医生若有所感,他转头看向了城堡深处的大门,毫不犹豫的抬起脚,向着那堵如巨大如城墙的大门走去。
仿佛知道他的到来,在他抵达大门前,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大门自动向着两边滑去,大门一点点敞开,却没有半点光透出,一眼望去,幽深的宛如地底深渊。
他静静的等待着,等着大门完全打开,才一步步的走了进去,出乎意料的,大门后的空间却并不算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等他适应了屋子里的昏暗,年轻的心理医生不由一怔。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走进过这个房间,但是他一直知道,屋子里的,是一个拥有着无比璀璨的金发,和如蓝宝石一样动人的双眼的七八岁男孩。
他并没有沉睡,只是哭泣着不肯醒来。
但是现在他面前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下一秒,一个阴沉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在找什么?”
年轻的心理医生身体一僵,缓慢的转动着头,向着身后看去,距离他不到一米,高大的男人双手环肩,靠在了门后,一双暗蓝色的双眼,没有半点情绪的看着他。
他嘴唇微动,没有出声,却轻而易举的叫出了男人的名字:“雷奥哈德——”
雷奥哈德双眼微微眯起,英俊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冷淡的再次开口:“他们都沉睡了,你呢?”
年轻医生嘴角抽了抽,看着对面拥有着同一张英俊脸庞的年轻男人,真是奇怪,明明所有人的五官都是一样,可这张脸,只有在这个男人身上时,才是最英俊的。
哪怕他此时此刻,阴沉的宛如深渊魔王,不断散发着阴暗气息,也让人忍不住飞蛾扑火般扑倒在他的脚下,成为他最虔诚的信徒。
年轻的心理医生似笑非笑的开了口:“我不过是你的镜子——”
在他开口之际,年轻男人已经不耐烦的迈开了长腿,一脚向前,从年轻的心理医生身上穿过的瞬间,年轻的心理医生宛如水幕一样化作了点点碎片,最终消失,而空气中还弥留着他最后的声音:“——去掉了所有感情的你。”
……
简晗紧张的盯着对面的年轻男人,在她说出了那句话
以后,对方就垂下了眼帘,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双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掌心一片汗水,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砰,砰,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终于,对面的年轻男人,一点点的抬起了眼,二人视线相交之际,简晗呼吸一窒——明明是同样的脸,五官没有半点变化,可面前的年轻男人,当他那双蔚蓝色的双眼看过来的时候,却让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之前的他,蓝色的眼睛也非常的漂亮,却更像是一副静止的壁画,美则美矣,却只适合欣赏。
而现在这双蓝色的眼睛,仿佛波涛汹涌的海洋,又仿佛朝云夕霞的天空,在茫茫一线间,争夺这天地间的最终统治权——
当他向你看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世界向着你压了过来。
简晗略一走神后,就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下一秒,她耳边响起了年轻男人那富有磁性却格外低沉的声音:“那么,如果他真的醒过来,并且说了这句话,你会承诺他吗?”
一针见血!
简晗脑子里一片混乱,年轻男人再次开了口,隐隐的,好像又冷了几分:“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回答我,你会承诺他吗?”
仿佛中了魔咒,简晗艰难的抬起头,再次的映入了海天一线之中,这一次,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掀起了阵阵风暴,大海暴怒的向着天空席卷而去,咆哮着似乎要吞没头顶的那一片苍穹。
她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年轻男人的眼中却闪过了一抹了然,淡淡的开了口:“你不会的,你不会做出任何承诺。”
口气坚决,十分笃定。
他的心里轻呵一声,小骗子,真是一如既往。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少女脸上闪过一抹羞愧,心里却起了些许快意,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循循善诱的味道,轻声提点:“你会给他一个机会是吗?一个尝试着相处的机会。”
年轻男人的声音如悦耳的大提琴独奏,徐徐的流入了少女的心扉:“想想你们最初认识的日子,你向SOS先生求助,和他分享你的生活,你们在中国的第一次见面,他为你泡了一杯咖啡,他亲手雕刻了一枚小兔子印章——”
简晗心中一颤,一幕幕温馨的往事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充斥着SOS先生的身影,连昔日里似乎无所不在的清翰哥哥,也失去了踪影。
于是,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
承诺出口,她浑身一轻,突然发现,似乎答应下来,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甚至于,想到日后和雷奥哈德,和SOS先生的相处,她的心中,还隐隐的生出了一丝期待。
沉浸在了自己心情的变化中,简晗完全错过了年轻男人微微上扬的眉峰和唇角,笑容很浅,却宛如春暖花开,只是短暂,一闪即逝。
当她再次抬起头,他又成了那个表情冷淡的年轻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