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向南在贺东辰对面坐下,这逼仄的位置让他手脚都伸展不开,他看着眉目冷沉的男人,他一直盯着二楼扶手,眼也不眨,他顺着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他纳闷道:“你在看什么?”
贺东辰看了他一眼,将菜单丢给他,阔绰道:“喜欢吃什么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靳向南拿着菜单翻看,时而看他一眼,有点搞不懂他到底在看什么,他点了几个菜,服务员上菜上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小方桌,靳向南拾起筷子吃起来,见对面的男人始终心不在焉,他郁闷了,“敢情你今天叫我过来,就是拿我当摆设的?”
“吃你的饭,别说话!”贺东辰瞪了他一眼,继续看楼上,从他到酒楼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那两人在楼上绣花么,吃个饭这么久还不下楼?
“……”靳向南默默吃东西,确定自己今天就是来当摆设的。
大约20分钟后,才陆陆续续有人从楼上下来,贺东辰连忙拿起筷子,装作吃东西的样子,眼睛却紧迫盯人的盯着楼上,直到那两道身影闯入视线,他立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吃东西。
靳向南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有些瞠目结舌,刚要转身去看后面,脚上就挨了一踢,只见男人板着脸道:“吃你的东西,别东张西望。”
靳向南顿时泪流满面。
云嬗与许渊有说有笑的下楼,说的都是在军校的一些趣事,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坐在靠过道旁的贺东辰,下了楼就往酒楼外走。
贺东辰心里那把火蹭蹭的烧了起来,他瞪着两人几乎要挨在一起的身影,恨不得伸手将他们拽开,他不动声色的在桌子下踢了靳向南一脚。
靳向南痛呼一声,夹在筷子上的红烧肉朝云嬗飞去,许渊眼角余光瞄到“暗器”,眼疾手快的拽开云嬗,那块红烧肉掉到了走廊上,而两人的姿势却更加暧昧。
许渊低头查看云嬗,问道:“有没有被那块肉砸到?今天穿得这么漂亮,要被肉砸到就太可惜了。”
云嬗怔怔地盯着前方,听到许渊的调侃,她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有。”说完,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贺东辰,他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看着她的目光满是阴戾。
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在许渊揽着她腰的大手上,她才后知后觉她和许渊有多暧昧,她连忙站直身体,从许渊怀里退了出来。
许渊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贺东辰。就算他再迟钝,也感觉到贺东辰身上贲张的怒气,他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道:“贺队,我们又见面了。”
贺东辰死死地瞪着云嬗,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亏他还那么信任她,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许渊搂搂抱抱,当他是死的么?
他“啪”一声放下筷子,然后站起来,看着许渊,道:“真遗憾,听说你调来桐城了?京城多好,山美水美人也美,做什么调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许渊轻笑,意有所指道:“京城再好,也不及这里的人好。”
贺东辰俊脸一黑,太阳穴突突跳动起来,他盯着云嬗,云嬗被他那目光盯得小心肝乱颤,怕他像上次她去相亲时,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她连忙道:“大少爷,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许师兄,我送你回军区。”
贺东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心里怒不可遏,我们?她和谁称我们?还有,在许渊面前喊他大少爷是几个意思,和他撇清关系?
“大少爷?我怎么记得昨晚在……”贺东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嬗打断,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这张嘴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她道:“靳先生,大少爷,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拉着许渊的胳膊就往酒楼外走去,贺东辰捏得拳头咯吱作响,云嬗回避的态度将他刺激得不轻,他恼怒地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耳边传来靳向南的声音,“你一晚上失常,该不会就是为了云嬗吧,我说贺大少,你追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low了?”
贺东辰转头瞪着他,他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他道:“我也就是说说,真不想她跟别的男人离开,就去把她抓回来,自己的女人还是要放在身边才稳当。”
他话音未落,就见男人旋风似的卷出了酒楼,他看着满桌子没怎么动的特色菜,是贺东辰请客,他才点最贵的,这下好像得他自己掏腰包了。
他苦着脸,宝宝很穷,但是宝宝不哭。
贺东辰追出去,就看见云嬗的车尾灯在门口一闪,驶了出去。他追出门,已经看不见她的车了,他气得不轻,拿手机给云嬗打电话,手机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他气得恨不得砸了手机。
云嬗,你好样的,不接我的电话是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贺东辰开车回到公寓,他进了门,脱下大衣与西服扔在沙发上,然后到处翻箱倒柜,不一会儿,他在医药箱里找到了一排用来针炙的银针,他拿着银针上楼,一脚踢开主卧室的门,气势汹汹走进去。
他来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抽屉,将抽屉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套套拿出来,拆开包装盒,他拿着一个套套,给云嬗打电话,她要再敢不接,他就拿针扎套套,他就不信,把所有套套都扎破了,没有一个有漏网之鱼。
手机一直响,但是没人接,他气得不轻,拿了一根银针在包装上猛扎,他决定了,管她想不想怀他的孩子,只要她有了,他捆也得把她捆进婚礼殿堂,省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直觊觎她。
云嬗上车的时候就把手机关成了静音,她知道贺东辰一定会给她打电话,车子开出酒楼时,她看见他追出来了,那冒火的双眼瞪得她心惊胆颤,他肯定生气了。
一路上,许渊都在说话,她心不在焉的,偶尔搭了几句。渐渐的,许渊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个小时后,云嬗的车停在军区外面,目送许渊进了大门,她才转身上车,拿出手机看来电显示,足足打了六十通,几乎是自动挂断后就又打来了,这男人到底气成什么样子了,才会这样夺命连环扣?
她抿紧唇,他都气成这样了,她还敢回她家去吗?
她将手机放进橱物格里,然后开车朝他的公寓驶去。到达公寓,她被拦在了公寓外面。高档小区没有业主的许可,外来者是不可以进去的。
云嬗无奈,只得下车给贺东辰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刚才还在夺命连环扣的人不接电话,肯定是故意的。她耐着性子又打了几次,贺东辰还是没接,她站在小区外面,望着里面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原来当他不要她时,她连接近他都特别困难,她心里感到既委屈又自卑。视线莫名就模糊起来,她抬手拭了拭眼角,指尖潮潮的,她再看了一眼小区,转身上车。
刚发动车子,她的手机响了,她急忙拿起来一看,不是贺东辰打来的,她心里感到很失望,她接通,道:“许师兄,我到了,你放心,嗯,早点休息,我的声音没什么呀,可能是吹了风,有点感冒,好,我会照顾好自己,嗯,再见!”
挂了电话,云嬗再也忍不住满腹委屈,她瞪着手机,手机忽然响了,看到屏幕上闪烁着“老公”两个字,她眼角发烫,连忙接通,也不说话,听着那端沉沉的呼吸声传来。
“在哪?”贺东辰没好气的问道,两个多小时,他给她打了一百通未接电话,每打一通,他就扎一个套子,不知不觉,就把昨天买回来的套子全扎完了,她还是没有接电话。
好不容易等她打来电话,他又装不理,其实看到不停响起的手机,他心痒的想立即接通,然后质问她干嘛不接他电话,和旧情人聊得开心么?
可是又不想让她以为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想等她多打几通电话再接。结果她就打了三通,他不接她就不打了,他等了几分钟,就坐不住了。
天这么晚了,虽然有人跟着她,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忍不住给她打回去,居然在通话中,他那个气哟,恨不得她就在面前,打她一顿屁股。
云嬗眼眶一红,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掉出来,她嗡声嗡气道:“我在你小区外面,门卫不让我进去。”
贺东辰听到她委屈的声音,气就全消了,到底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他凶巴巴道:“等着!”
手机挂断,贺东辰几乎是旋风似的刮出门再刮下楼,甚至来不及去换鞋子。远远的看到她的车停在门外,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双手插在家居服口袋里,慢吞吞走过去。
云嬗坐在车里,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男人,心里越发觉得委屈,感觉自己就像流浪狗终于找到了主人,那种激动让她有点想哭。
贺东辰来到门卫处,与门卫说了几句话,门卫满脸笑容的按了锁,打开主动门。贺东辰穿着室内拖鞋走到车边,看着车内的女人,她眼睛湿漉漉的,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望着他。
他心下一软,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坐进去,也不看她,低声训斥道:“下次再半夜三更回来,就给我在门外反省,还不开车?”
云嬗连忙发动车子,将车驶进小区,停在了他公寓楼下的车位上。她熄了火,男人已经下车朝单元楼里走去。她连忙拔了钥匙,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贺东辰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知道他今晚肯定生气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电梯前,男人背影硬朗,他抬步走进电梯,云嬗跟了进去,乖乖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偷窥他的脸色,却被他逮了个正着,“想看就看,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
云嬗脸一红,也不管电梯里有没有监控,她主动靠过过,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刚才你不接电话,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半夜三更和野男人厮混,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怪起我的不是了。”贺东辰瞪她,其实心里哪里还有气,见到她那一秒,他满肚子的气早就消了,只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屈服了,得给她一个教训,免得她无法无天。
“我哪有?”云嬗觉得冤枉,“我和雪生小姐去A市,许师兄二话不说抛下手里的事来接机,他来桐城,我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贺东辰凉凉地望着她,心里醋海翻腾,“许师兄?喊得像亲热,你不知道自古以来师兄师妹都是很暧昧的称呼么?”
“……”云嬗觉得他脑洞奇开,已经逆天了。
见她不说话,他越说越气,“当着你的许师兄喊我大少爷,就这么怕你的许师兄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你和他藕断丝连,想再续前缘?云嬗,我告诉你,你要敢脚踏两条船,我弄死你!”
即使隔着衣服,云嬗都能感觉到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真是气得不轻啊!她踮起脚尖,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嘴,男人的碎碎念终于停下来。
他瞪着她,他还在气头上,伸手推开她的脸。云嬗被他推开,有些伤自尊。可男人显然的余怒未消,她再度吻上去,双手死死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推开。
他不给她吻,她就强吻,贺东辰到底被她锲而不舍的吻给打动了,他捧着她的脸,动作蛮横地将她抵在电梯金属壁上,加深这个吻。
他的呼吸间带着烟味,很浓的味道,不知道一个人在家里抽了多少烟。如果是别人这样对她,她早就一耳光过去了,但是因为是他,所以讨厌不起来,相反的,就像染了烟瘾一样,喜欢得紧。
“叮”一声,电梯双门打开,贺东辰气喘吁吁地放开她,一双黑眸深得像漩涡一样,要将她吸进去。她脸红耳赤地望着他,明明是她挑起来的,可是看到他的目光,她又感到害怕。
贺东辰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出电梯,来到公寓外面,他按了指纹,门“咔嗒”一声开了,他抱着她走进去,公寓里没有开灯,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贺东辰伸脚将门带上,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鞋柜上,两人几乎一样高,他重新吻了上去。这一吻就没完没了,一直没有停下来。
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又熄,熄了再被他们制造出来的声响给惊亮了,照亮了玄关处那缠绵的一幕。
云嬗什么时候回到床上时,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男人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昏昏沉沉时,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没有做措施,她连忙睁开眼睛,看着还在忙碌的男人,道:“你没做措施。”
贺东辰幽暗的眼睛里掠过一抹精光,他哑声道:“戴不戴都一样,再说你现在是安全期,不用担心。”
云嬗信服了,也没再纠结着要让他做措施。
翌日,云嬗腰酸腿痛的醒来,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她还枕在男人怀里,一抬头,就对上男人精光湛湛的眼睛里,她心跳一顿,连忙钻出他怀里。
男人大手一捞,将她重新捞进怀里,沉声道:“别乱动,陪我说会儿话。”
男人吃饱喝足,重新找回了气场,他盯着她的眼睛,云嬗被他直勾勾地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道:“你想说什么?”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去见单身男性,尤其是你的许师兄。”男人霸道开口。
云嬗皱紧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许师兄这么反感,她和许师兄清清白白的,除了许师兄经常打趣说要追她,他们之间绝对没有超出友谊的界限,“贺东辰,许师兄是我的校友,也是战友,他来桐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还是前男友吧?”贺东辰阴阳怪气道,有时候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他,却还是忍不住为过去的事情吃醋,爱情,就是最没有理智的东西,无法理智的去面对。
“你在说什么呢?我和许师兄清清白白的。”云嬗抬眼瞪他。
“清清白白为什么不肯答应我?云嬗,你是骗我呢还是骗你自己?”贺东辰只要一想到十年前在军校外那一幕,心里就如被针扎,他们之间要清清白白的,云嬗去流什么产?许渊会说要对她负责的话?
云嬗见他不信任自己也恼了,她从他怀里爬起来,顾不得身上未着寸缕,怒道:“贺东辰,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就是因为我和许师兄之间清清白白的,才不用遮遮掩掩,我们之间光明正大,我若答应你远离他,才说明我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苟且。”
贺东辰瞪着她,她越是不肯和许渊保持距离,他就越是怀疑他们之间余情未了。他翻身坐起来,一言不发地下床,大步走进浴室里。
云嬗瞪着浴室的移门,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拿睡衣套在身上,然后走到浴室门边,拉开移门。男人不着寸缕的站在花洒下,水流冲刷着他结实强劲的身体,她羞得连忙移开视线,却不肯退缩,她走进去,站在他面前,温热的
水浇湿了她身上的睡衣,她也不在乎,她倔强地望着他,道:“我心里爱的人是谁,我以为你知道,如果你不信任我,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刚迈开步伐,就被贺东辰拽了回去,他将她按在墙壁上,目光犀利地瞪着她,他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他面前遮遮掩掩?云嬗,我们在交往的事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我……”云嬗语塞,她遮遮掩掩,绝不是因为她对许渊有非份之想,而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如果你爱我就不要怀疑我。你知道,猜忌是爱情最大的敌人。”
贺东辰抿着菲薄的唇,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终究还是放开了她,他背过身去,冷声道:“出去!”
云嬗望着他疏离的背影,她咬了咬下唇,站直身体,走出浴室。贺东辰站在花洒下面,他盯着虚空的一个点,在她将要走出浴室时,他大手一挥,搁在架子上的洗发水沐浴露全部跌落在地上。
云嬗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没有任何迟疑,拉开门出去了。
……
贺东辰与云嬗正式进入冷战阶段,云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给他发短信他不回,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吃了几次闭门羹,她知道他还在生气中,也就没再联系他。
可是一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突然就消失了,心里那种落差折磨得她坐立不安。可是拿起手机,翻到他的电话号码,她始终没有拨出去。
云嬗的失魂落魄与走神,就连贺雪生都察觉到了,每每看到她都欲言又止,最近她身上也发生了许多事,想关心她都力不从心。
这天下午,沈存希亲自过来接贺雪生下班,云嬗没地方可去,就在办公室加班。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把两天的工作都一次性做完,再也找不到事情可做,她才拿起包下楼。
电梯到达负一楼,她刚走出电梯,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从头上罩了下来。她连忙挣扎,却已经来不及,后颈被人用力一击,她顿时陷入黑暗中。
等她再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头上的布袋没有拿走,她动了动手腕脚腕,她好像被人绑在椅子上。她看不见四周,也没有一点光亮,心里有些慌乱,她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一会儿,她听见“吱呀”一声,然后有人走进来,听脚步声,不止一个,至少有七八个。下一秒,她头上的布袋被拿走,突然接触到强烈的光线,她眯紧眼睛,等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才睁开来。
她抬头望去,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深色沙发上,他背对着光,她看不太清楚他的长相,但是却已经认出他来,“是你!”
“小野猫,别来无恙!”席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认出他,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掩人耳目,就只想速战速决。
云嬗心下一凛,眼睛滴溜溜乱转,打量着环境,判断自己顺利逃出去的机会有多大。这里像是地下室,四周密不透风,再加上空气不对流,室内空气很闷。
席城身边站了四个彪形大汉,她身旁站了两个,加席城一共七个人。如果她没有被绑起来,那么赤手空拳的话,她逃出去的几率有百分之三十。
但是现在她手脚被绑,就算有一身武艺,也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所以她得智取。
她轻笑道:“能看到席老板还安然活在这世上,真是欣慰啊!席老板,代我向尊夫人问好。”
席城清俊的五官顿时扭曲,他腾一声站起来,一步步朝云嬗走来,在她面前站定,他微微俯下身来,目光威凛地盯着她,“她在哪里?”
云嬗望着他,看他眼里汇聚越来越多的戾气,她知道她成功的激怒了他,这世上,能让席城在乎的人很少,唯有那一个女子,偏偏对方死都想逃离他身边。
当初,她任务失败,身份暴露,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她误闯进席城的房间,看到一个女人,不着寸缕的被绑在他床上,那个女人承诺她,可以帮她逃出去,但是她有条件,就是带她一起逃出去。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两年了,席老板手眼通天,都找不到她,我又怎么知道她在哪里?”云嬗轻笑道。
席城逼近,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目露凶光与杀气,“云小姐,你该知道,我现在要杀了你易如反掌,不如我们谈笔交易,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既往不咎放过你。”
云嬗心里一震,她知道她卧底在席城身边时拿到了多少情报,那些情报致使席城亏损惨重,甚至一度被黑白两道逼入绝镜。
他对她应该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却没想到他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过她。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是她却抓不住,因为她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不想欺骗你,我们在森林里分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席城倏地捏紧她的下巴,云嬗疼得皱起眉头,他再用力一点,就会把她的下巴给捏碎,“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云嬗笑了起来,“席老板,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不会白白放过活命的机会。”
席城用力甩开手,他站直身体,负手在背,他冷冷地盯着云嬗,“当初你从我这里偷走的情报害我损失惨重,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帮她逃走。既然你不肯说,那好,来人,给我扒光她的衣服,我想,不知道贺东辰看到你的果照,会作何感想?”
“席城,你卑鄙!”云嬗挣扎起来,她不怕死,这些年,她一直游走于死亡边缘,她随时准备从容赴死。但是她怕自己在贺东辰面前变得不堪,所有陷入爱情中的女人,都希望自己在所爱的人心目中是最完美的。
席城冷酷地看着她,眼神阴冷嗜血,他道:“在衣服被扒光前,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哦,对了,你别想着贺东辰会来救你,我既然敢叫人去抓你,自然是选他不在的时候。”
云嬗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这个大变态,难怪她不爱你!”
“啪”一耳光甩在了云嬗脸上,她的脸颊火烧火辣的痛,很快就肿了起来,她嘴角溢出一抹血丝,见其中两个彪形大汉朝她走来,她拼命往后缩,尖叫道:“滚开,滚开!”
不管她怎么挣扎,那两个彪形大汉已经走到她面前,一人揪住她的衣服往两边扯,冬天的衣服厚实,却经不住这样的拉扯,“嘶啦”一声,她身上的大衣被扯坏。
她惊惶地瞪着席城,“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席城,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席夫人也是女人,她行走在外,也会遇到这样的凶险,就算为她积德,也请你给我一个痛快,不要这样羞辱我!”
席城满目阴戾地盯着她,神情凶狠到极点,他阴冷道:“你以为提到她,我就会放过你?给我继续脱!”
云嬗拼命挣扎,绳子勒进手腕里,她都感觉不到疼,彪形大汉攥住她的衬衣往两边扯,纽扣崩落,她感觉到他们盯着她胸前的目光多了猥琐,她闭上眼睛大喊,“她怀孕了。”
席城心底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嬗,云嬗睁开眼睛,她重复道:“她怀孕了,我们跑进森林时,她就一直在呕吐。”
“你说什么?”席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让我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席城,一个女人即使怀了你的孩子,都还拼命要离开你,你不觉得你很悲哀吗?”云嬗胸口凉飕飕的,地下室里没有暖气,刺骨的阴冷遍布她全身。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受这种折磨。贺东辰,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席城再度走到她身边,倾身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让我知道你是为了自保而编出来的谎言,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席城说完,转身往地下室入口走去,边走边冷声吩咐,“把她给我看好了,要是让她跑了,你们就提头来见。”
席城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门口,云嬗心里一松,暂时逃过一劫。可衣服被撕坏,根本遮不住什么。她感觉到留下来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一直往她胸口瞟,她心念一转,她不能坐以待毙,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席城那个王八蛋就会回来,她要自救。
她看着那两人垂涎的目光,虽然直犯恶心,她还是忍着心里的反感,朝其中一人抛媚眼,“大哥,我有点冷,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衣服穿上?”
那人被她的媚眼电得直发颤,搓着手要过来,却被同伴制止了,“想死么?坏了老板的好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心一凛,不敢再靠近云嬗,云嬗瞪着那人,美人计失败,她该怎么办?贺东辰,你快来救我!
……
云嬗被人抓走时,保护她的人就在附近,只是对方动作太迅速,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云嬗被塞进车里,驶出了停车场。
他们发动车子追出去,却被停车场外一辆大卡车挡住了去路,等他们从人行道冲到车道上,那辆车已经失去了踪影。
保镖队长不敢迟疑,连忙给贺东辰打电话,贺东辰的手机关机,他又给季林打电话,季林的手机也关机。一时间,他们六神无主,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人。
贺东辰这两天和云嬗冷战,一开始只是生气她不愿意和许渊划清界限,到后面她不哄他了,他又拉不下脸来。
他今天早上飞邻市出差,开完会下午就回,他坐上飞机,关了手机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一个半小时的飞行,一下飞机,他就开了机,然后看到一连串未接来电,全是暗中保护云嬗的保镖队长打来的,他连忙打回去,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贺先生,云小姐被席城的人抓走了,我们没来得及拦下。”
贺东辰倏地攥紧手机,怒声道:“几个小时了?”
“将近两个小时。”
贺东辰没想到席城真的敢公然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人,他勃然大怒,快步走出机场大厅,机场外面天色已经全黑,路边亮起了路灯,照得他的神情尤其恐怖。他挂断电话,然后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席城现在在哪里?”
“一直在别墅里没出去,不过两个小时前,有一辆黑色轿车驶进去。”
“马上召集我们的人手,在别墅外等我,我马上赶过去。”贺东辰喉咙上干得直冒烟,他就一天不在,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席城最好不要动云嬗,否则他不知道他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贺东辰挂断电话,他来到车身旁,伸手将司机拽下来,他坐进车里,将手机扔在置物格里,一脚踩向油门,奔驰商务车急驶而去。
司机与季林站在路边,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贺东辰一路风驰电掣,连闯数个红灯,平时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半小时就开到了,车子停在席城暂时居住的别墅外面,发动机还在怒吼着。
他推开车门下车,浑身裹挟着凌厉之气,别墅外面被他的人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保镖队长立即迎上来,贺东辰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别墅大门前,伸手按电铃。他心里再急,也不能表现出来,让席城捏住软肋。
很快就有佣人过来开门,恭恭敬敬地道:“贺先生,我家先生正在等你。”
贺东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神情阴沉到极点,他抬腿迈进去,身后跟着两个人,他步履从容的来到别墅外面,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别墅,席城要是敢动云嬗,他就敢把这里夷为平地。
走进别墅,席城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正从二楼上来,他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扶着扶手,姿态悠闲的站在楼梯上,抬眼望着踏进别墅的贺东辰。
贺东辰沉着脸,一双阴鸷的黑眸盯着席城,两人旗鼓相当,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别墅里的黑衣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席城扫了一眼,那些人立即不敢轻举妄动了,席城薄唇微勾,“今儿什么风把贺队吹到我这里来,真是令在下蓬荜增辉啊。”
贺东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反复在努力克制情绪,他的眼神很恐怖,半晌,他轻启薄唇,问道:“云嬗在哪里?”
“云嬗是谁?”席城倚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即使他站在高处,也完全压不住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这个人与他势均力敌,他并不想招惹他。
所以他在桐城,他就不敢对云嬗下手。
“少给我装傻,今天晚上八点左右,你的人掳走了云嬗,识相的就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你别想活着踏出桐城半步。”贺东辰满目戾气地盯着席城。
席城双手环胸,还是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他道:“贺队,你当我是被吓大的?你说我掳走了那个叫什么云嬗,证据拿出来,没凭没据的,贺队也不好在这里大动干戈吧。”
贺东辰眯了眯眼睛,神情紧绷,他朝身后两人看去,沉声道:“去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
“是!”那两人正准备去楼上搜,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全都围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情势一触即发,贺东辰眯眼看向席城,“席城,你很清楚和我为敌的后果,否则你也不会选择在我出差时动我的女人,你若想大动干戈,我奉陪。不过我这人做事向来不留余地,真惹毛了我,我血洗了你这里,回头政府还要颁发我一个勇斗大毒枭的奖牌。”
席城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朝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退开,他慢慢踱了下来,来到贺东辰面前,两人都一米八几的身高,在气势上谁也不输谁。
他道:“我确实请了个女人过来做客,不过她不叫云嬗,叫小七。我呢有些事情要问她,她不太配合,就这样放走她,我到底不太甘心,再怎么样我千里迢迢飞过来,不能空手而回,要不贺队和我做笔交易,她不肯告诉我的事,由贺队帮我查。”
贺东辰静静地盯着他,席城会退步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这是他的地盘,他又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毒枭,他心存忌惮,并不敢真把云嬗怎么样。
心念电转间,他道:“什么事?”
云嬗被人带出来地窖,她还有些懵,席城居然这么快就放了她,直到她看到人群里卓然而立的贺东辰,她才明白,席城是不愿意与贺东辰为敌。
贺东辰望着云嬗,首先看到的是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他的神情立即阴郁的想杀人,他快步走过去,又看到云嬗的大衣被撕坏,里面的衬衣纽扣也被扯崩落,有些衣不避体。
他怒火狂烧,一边脱下大衣罩在她肩头,将她严严实实的裹住,一边看向席城,怒声道:“你居然敢对她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