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辰噎得面色铁青,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他要去透透气,或者冲个冷水澡,否则他会被她气疯的。他转身下床,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
云嬗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她才松了口气,将红彤彤的脸蛋埋进被子里。她吸了口气,闻到一股淡淡的金创药味道,她诧异地抬起头来,就看见浅色被子上有淡淡的血迹。
她蓦地看向门边,还来不及细想,她捡起衣服穿上,快步跑了出去。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她站在浴室门口,迟疑了一下,她抬手敲门。
里面的水声停下来,传来贺东辰满含怒气的声音,“云嬗,你再来招惹我,后果自负!”
“……”云嬗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浴室里重新响起水声,云嬗倚在墙边,心里想着,他没有受伤吧,否则他怎么敢去洗澡?
可是不管她怎么安慰自己,从电梯里到家里地板上的血迹,都说明了一件事,有人受伤流血,而这个人除了贺东辰,没有别人。
她等了大约十分钟,贺东辰才从浴室里出来,他穿着黑色衬衣与黑色西裤,衬衣扎在西裤里,他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从她身边经过。云嬗连忙跟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猛地转过身来,她躲闪不及,一头撞在男人胸前,鼻端传来闷痛,她连忙捂住鼻子,疼得眼睛里泛起了泪。
“你干嘛呀,要转身也先预告一下啊。”
贺东辰心里着恼,欲求不满的男人火气十足,睨着她道:“跟着我干嘛,还想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云嬗脸颊一红,不理会他的调侃,她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被子上有血。”
“有血也是你的,不是我的。”贺东辰冷声道。
“……”云嬗脸颊更红了,这个老不正经的!她抿了抿唇,继续追问:“你真的没有受伤?那电梯和客厅里的血迹哪里来的?”
贺东辰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半晌,抬腿朝她走来,云嬗唬得连忙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墙,他还在紧逼。她下意识往旁边闪去,一只大手挡住她的去路,她又往地上滑去,另一只大手再度挡住她的退路。
“云嬗,如果你无法给我想要的,就别假装关心。”贺东辰看着她,沉声道。
云嬗知道他指刚才的事,脸红地瞪着他,“那我也不能明知道你受伤了,还视而不见,我又没冷血到这种程度。”
贺东辰薄唇微勾,眼中掠过一抹讥诮的神色,他道:“你知道真正能让我受伤的地方是哪里吗?”
云嬗懵。
贺东辰握住她的手,云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连忙往回缩,却被他强行摁在心脏上方的位置,他哑声道:“是这里,你懂不懂?”
云嬗的手,被他心脏跳动的力量震得发麻,她用力缩回手,然后推开他,转身跑进卧室,将门板甩得震天响,她靠在门上,全身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她慢慢紧握成拳,心如一团乱麻。贺东辰的话,她似懂非懂,她知道,她的拒绝很伤他自尊,可是她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捧着脑袋,用力揪着头发,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嬗起身开门出去,客厅里空荡荡的,地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她走进客厅,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转头看向餐厅,餐桌上放着两盘刚炒好的菜,她慢吞吞走过去,桌上搁着一张便贴纸,笔锋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像极了他给人的感觉,凌厉霸气。
“菜冷了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她看着那两盘菜,跌坐在椅子上。其实他碰她,并不是那么无法忍受的事,但是她总会想起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医生说,是个男孩。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长得像她多一点,还是像贺东辰多一点?
她缓缓攥紧手里的纸条,有些东西,无法跨越。她知道,她跨不过去,所以这些年,她宁愿单身,也不愿意尝试去接受别人。
……
贺东辰做好饭,他脑子昏沉沉的,额头发烫,大概与刚才冲了凉水澡有关。他可以留下来,生病的男人,最容易勾起女人的心疼,但是他不能让她发现他身上的伤,只能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他乘电梯下楼,季林开车等在那里,他脚步虚浮,坐进车里,就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鼻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他皱眉瞪着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抿紧了唇。
季林守了他一夜,见他醒来,他高兴极了,“贺总,您总算醒了,伤口感染发炎导致的高烧,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洗澡啊,医生差点没把我骂死。”
季林委屈,是因为那个冷面医生,给贺东辰缝合好伤口后,交代了一句,“他下次要想死,就直接送殡仪馆,别送我这里来浪费资源。”
“辛苦了!”贺东辰淡淡道,要不是浑身的火降不下来,他也不会去冲冷水澡。思来想去,还是那个磨人的小妖精的错。
季林满腹的委屈炸开了锅,“我不辛苦,就是您朋友……”想了想,季林还是没把那些话告诉贺东辰。
“守了一晚上,你回去休息。”贺东辰撑身坐起来,不小心扯动到伤口,疼得轻哼了一声,冷面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治疗记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用最好的线给你缝合的伤口,你放心乱动,皮开肉绽了,那线也不会断。”
“……”
季林害怕这个冷面医生,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和贺东辰说了一声,转身逃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贺东辰与那位冷面医生,冷面医生一边检查他的伤,一边刷刷在病例上写着,半晌,他停下来,挑眉看着贺东辰,道:“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大的魅力,让你连命都不顾也要和她做?”
“……”贺东辰抬头望着他,俊脸难得呈现一抹尴尬的神色,他还来不及回答,就听他又道:“没做成吧?你伤口感染发炎,可不仅仅是伤口裂开那么简单,什么情况下需要用到冲冷水澡?”
“……我是病人,你能不能顾及一下病人的心情?”贺东辰不悦道。
“是不是老了不行了,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男科医生给你瞧瞧?死在女人身上,也比死在冲冷水里强。”冷面医生毒舌道。
贺东辰气得不轻,“真想看看你坠入爱河是什么模样,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端着一张死人脸,满嘴都是刻薄话。”
“……”冷面医生没搭理他,“烧退了就可以滚了,把病房腾出来让我多赚点有钱人的钱。”
贺东辰给了他一个白眼。
云嬗早上起来,又看见了床单上那点点血迹,像是伤口浸出来的血,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去浴室洗澡。
她刚脱了上衣,眼角余光瞄到了马桶旁边的垃圾桶,她记得她昨天早上才扔了垃圾,换了新的垃圾袋,可这会儿垃圾袋里扔了许多纸,她再看搁在抽水箱上面的纸巾,大半包的纸巾只剩下一点了。
她皱了皱眉头,蹲到垃圾桶旁边,将垃圾桶翻过来,除了上面一层捏成团的纸巾是干净的,下面的全都被鲜血染红。
云嬗想起昨晚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他身上全是汗,当时她没有多想,现在看到这些染满血的纸巾,他身上的汗应该是疼出来的。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想到要做,他真是X虫上脑!
她捡起那件黑色衬衣,拿到鼻端闻了闻,除了伤药的味道,还有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难怪他要穿黑色衬衣,是怕她看出他受伤了吧。
可他堂堂的贺氏总裁,从哪里弄来的这一身伤?
云嬗将垃圾捡回垃圾桶,她穿上衣服,走出浴室,拿手机拨打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她再打,那边已经关机了。
她一手叉腰,想了想,给季林打电话,季林睡得迷迷糊糊时,接到云嬗打来的电话,他头脑不甚清晰,听见云嬗问贺东辰去哪里了,他道:“云小姐,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贺总为了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如果你对他没有感情,就彻底放开他,不要欲擒故纵。”
“季秘书,我……”云嬗从来没有听到季林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大多时候,他对她都是客气的。
“我可能还没睡醒,我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至于贺总,他自有他该去的地方。”说完,季林挂了电话。
云嬗瞪着手机,她就是想知道贺东辰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就这么难?她又给贺东辰打电话,还是提示无法接通,她挫败的垂下肩。
其实她一点也不了解贺东辰,他想出现在她面前时,就会出现,他不想联系她时,她却连他受没受伤都无法确定。
这样的男人,就算没有十年前发生的事,她也没有勇气豁出一切去爱。
她放下手机,转身去浴室洗澡。开车去公司,她走进办公室,就感觉到公司气压很低,她整理了一下行程,敲门进去。
她一眼就看见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的贺雪生,她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因为那个步步紧逼的男人,可今天,又有些不一样。
她汇报完行程,贺雪生突然道:“云嬗,帮我准备长期服用的避孕药,尽量是没有副作用的。”
云嬗一呆,虽然她今年已经28岁了,但是对男女之事还是有些不了解,她忽然就想起昨晚贺东辰进去过,虽然只是一半,可会不会怀孕?
“哦,我马上去办。”云嬗转身往门走,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看着贺雪生,犹豫半晌,她才问道:“雪生小姐,那个,我问一下,进去一半会不会怀孕?”
贺雪生似乎被她的问题难住了,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促狭的笑意。云嬗也不敢等她回答,连忙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她回到位置上,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心想,她这下糗大了,要是让贺雪生知道是谁,她一定会看不起她。
贺雪生一直没有出来,云嬗慢慢放了心,她打电话给医院的朋友,问了几种长期服用的避孕药,然后选择了副作用最低的,那位朋友说有现货,让她过去拿。
挂了电话,云嬗看着电脑,想了想,她强忍着难为情,点开网页,在搜索引擎上打了一串字,然后点击搜索。
她看着下面的搜索资料,有说会怀孕的,有说不会,她郁闷了,这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她关了电脑,心头烦乱。所以为什么这种事,受苦担心的永远是女人。男人爽过了又不用负责任,女人还得承受意外怀孕的风险。
她昨晚脑子被驴踢了吧,才会放任他……
她越想越懊恼,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去医院拿药。一路上,她心里都在忐忑不安,会怀,还是不会怀?
她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心力交瘁,她已经过了18岁天真的年纪,那个时候纯情的什么也不懂,不知道去吃事后药,不知道怀孕,直到身下不停涌出鲜血,她都傻傻的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医生那句“你流产了”,像晴天霹雳,霹得她灵魂都要出了窍。
她才知道,她做妈妈了,但是孩子已经永远离开了她。
她想起来了,应该要去吃事后药的,据说事后药可以有效避免怀孕。车子驶进医院,她从好友那里拿了药,临走前,她道:“给我一盒紧急避孕药吧。”
朋友诧异地望着她,她心里尴尬,连忙道:“是帮同事带的。”
医生朋友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什么,云嬗这个年纪,好多女人已经是孩子妈妈了,买避孕药再正常不过。
云嬗在医生朋友了然的目光下,如握着烫手山芋一般,飞快离去。她去自动售贩机前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来到住院部的花园里,她找了一张没人的长椅坐下。
从风衣口袋里拿出那盒事后药,她仔细看了看使用说明与用量,然后拆开铝盒包装,取出一颗胶囊,她把那颗胶囊放在掌心,另一手按着小腹。
吃还是不吃,变成又一个难题。网上也有关吃了事后药,依然怀上孩子的案例,万一她倒霉,吃了药也怀上了,那这孩子还留不留得?
云嬗攥紧了眉头,为什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到她这里就变得这么艰难了?
眼前忽然罩下一道阴影,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高大男人逆光站在她面前,紧接着手里的胶囊不见了。她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去抢,男人一扬手,胶囊飞进了旁边的喷泉池里,被水打湿。
云嬗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看到他身上穿着病服,她愣了一下,随即是满心滔天的怒气,“贺东辰,你干什么?”
贺东辰在病房里待着闷,就想下来走一走,没想到会碰到她。远远的,看她手里拿着一盒药,神情很纠结。
走近了,他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盒紧急避孕药。
他看着她像炸了毛的猫,凶狠地瞪着他,眉毛都倒竖了起来,他竟觉得她可爱,他道:“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
云嬗气鼓鼓地瞪他,她转身拿起药,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吃,这会儿她就非吃不可。她还没来得及剥出胶囊,整盒药都被贺东辰抢走,她伸手去抢,男人再度把药盒扔进了喷泉池里,“该死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嬗见那盒避孕药没了,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不出来么?我在吃紧急避孕药。”
贺东辰瞧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发笑,“你有没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该看看电视,我根本就没有在你里面……,你吃哪门子避孕药?”
男人停顿了一下,虽然没有把那个粗俗的字眼说出来,云嬗还是听懂了,她神情多了几分难堪,道:“我在网上查过了,就算没有,也有可能怀孕,我要杜绝一切可能。”
这句话无疑又刺伤了男人骄傲的尊严,他瞪着她,“我说不会怀就是不会怀,不知道吃这种药伤身体么?”
“我吃这种药是谁逼的?既然觉得会伤我身体,以后就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还有,你又不是医生,凭什么你说不会怀就不会怀,怀了受罪的还不是我。”云嬗脸红脖子粗道,昨晚就不该擦枪走火,否则她也不用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贺东辰彻底被女人激怒,他板着俊脸道:“怀了就生下来。”
“说得这么简单,生下来你养啊。”
“对,我养,连你一起!”男人的神情无比认真,恨不得此刻她肚子里真的有了他们的孩子,那样的话,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娶了她。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耳边嗡嗡作响,心脏被他这句话震得麻痹,她本来只是一句话赶话,没有别的意思,却不想,他回答得这么认真,像是承诺。
她想起两年前,蓝草去公寓,大方的和她说,她不介意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可是她介意,介意到一想到自己的男人会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她就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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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不做你的情人,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云嬗说完,抓起搁在长椅上的纸袋,转身大步离开。
贺东辰瞪着她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他有说他要她当他的情人么?就是她愿意,他也不肯这样委屈了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就知道气他!
云嬗走了几步,脑子里浮现早上在垃圾桶里看到的染血的纸,还有贺东辰身穿病服的模样,她的脚步再也迈不开,她停顿下来,犹豫了一下,转身回过头去,却看到男人已经转过身去,朝住院大楼走去。
她抿了抿唇,不停在心里提醒自己,云嬗,既然不想和他有瓜葛,就不要去关心。可是不管理智怎么提醒她,情感已经一面倒向了他。
她不远不近的跟上去,看他走进电梯,她立即躲到一边,见电梯门合上,她才走出来,快步走到电梯前,电梯最终停在了六楼,她乘另一部电梯上楼。
走出电梯,就看见贺东辰的身影消失在最后一间病房前,她快步走过去,来到病房外,她徘徊了许久,还是鼓不起勇气进去。
一名护士过来,云嬗连忙拉着护士的手腕,将护士拽到安全出口,问道:“护士,012床的病人生了什么病?”
那名护士警惕地望着她,云嬗连忙道:“我是他女朋友,他不肯告诉我,也不肯让我来医院,我是偷偷跟过来的,求你告诉我吧。”
那名护士瞧她不像是在撒谎,道:“他得的什么病我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是贺医生亲自处理的。”
“伤?”云嬗诧异道,她果然没有猜错,贺东辰就是受伤了。
“对啊,背上有枪伤还有刀伤,呀,贺医生交待不能和任何人说的,我还要查房,先走了。”那名护士捂着嘴,惊慌失措的跑了。
云嬗怔怔地站在安全出口旁,贺东辰身上有枪伤还有刀伤,贺氏集团是做正经生意的,他从哪里受的这一身的伤?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得她浑身发凉,她转身朝病房走去。心里有太多疑问,她必须去问他。得不到答案,她会一直不安,她不要这样。
来到病房前,她鼓起勇气推开门,病房里空荡荡的,她心里一惊,快步走进去,她站在病床前,病房里没有人,床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病服,她皱紧眉头,转身奔出了病房。
来到护士站,云嬗急声问道:“请问012床的病人去哪里了?”
“出院了呀,刚刚才走。”
云嬗顾不上道谢,拔腿追上去,来到电梯间,几部电梯都还在楼下,她心急如焚,等不及电梯上来,她从楼梯跑下去。
一直跑出医院,她看见一辆白色卡宴驶出医院,她来不及停下来喘口气,飞快跑出去,追到马路边上,却再也看不到那辆白色卡宴的踪迹。
她喉咙干得冒烟,双手叉在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她想到什么,转身往停车场跑去。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清楚他身上的伤从哪里来的。
白色卡宴里,贺东辰看着后视镜里那道越来越小的身影,他收回目光,看着前面的路况。云嬗对枪伤与刀伤再熟悉不过,她知道他受的伤,迟早会知道他的身份,他还能瞒多久?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小A,帮我一个忙……”
云嬗追去贺氏集团,还是扑了个空,季林没来上班,贺东辰也没在公司。她打电话给贺宅的保全,说没有见到贺总回去。
云嬗挂了电话,这才明白,如果贺东辰要躲着她,就算他们都在桐城,他也有办法让她找不到。而他越是躲着她,就越说明他瞒着她有事。
贺东辰,你到底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会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
云嬗不甘的回了佰汇广场,把避孕药拿给贺雪生,她回到办公室,她心里搁着事,工作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接下来一周,她都没有见到贺东辰。可这一周,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贺雪生的心理医生突遭谋杀,贺雪生在警局里见到了那个七年前给她下药的女警。
为了确认女警的身份,她决定潜入警局翻阅档案。
她迫不得已,只好答应她,然后安排黑客,入侵警局的监控系统,保证她及时撤退。然而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的系统被另一个黑客攻击了,贺雪生身陷警局中。
沈存希与贺东辰赶来,才控制了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解决了警局的事,回到贺宅,贺东辰了解了事情始末后,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贺雪生与沈存希离开,她被留了下来。
而对贺东辰的雷霆之怒,她心里莫名感到害怕,今天这件事她还心有余悸。本以为万事俱全,不会出任何差错,却没想到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如果贺东辰与沈存希没有赶来,她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贺东辰盯着她,一番凌厉的训斥之后,看她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也没有为自己辩驳什么,他的神情终是软了下来,他掐了掐眉心,“云嬗,雪生不是你,她没有经过训练,你让她独闯警局,那是羊入虎口。”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贺东辰望着她,道:“觉得委屈么?”
“不委屈!”云嬗摇头,是她太大意了,警局是什么地方,不是说硬闯就能去硬闯。贺雪生失去联络时,她不知道有多慌张,满心都是不能让她出事。
“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否则!”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疲惫地转过身去,道:“出去吧,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云嬗低头,瞧见手背上的擦伤,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受伤了,她抬起头,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她道:“大少爷,你身上的枪伤与刀伤是怎么来的?”
贺东辰背影一僵,这一周他躲着她,就是不想面对她的质问,他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我怎么受的伤,你关心么?”
云嬗皱眉,他总是这样,答非所问,避重就轻,“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去美国出差时,遇上黑社会闹事,没及时离开风暴圈,被人误伤。”贺东辰淡淡解释道。
云嬗其实没见过贺东辰的身手,两年前他去安全屋接她回来,黑暗中枪战激烈,她知道贺东辰的枪法很准。后来他带着她一路逃亡,拽着她从悬崖上跳下去,始终避开了枪口,没让两人再受伤。
他的身手一定是极好的,否则他退役之后,特战队都还流传着关于他的神话。
这样的男人,在面对黑社会闹事时,不可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说谎,他面对的情形,肯定比黑社会闹事更严峻。
他不愿意说,她问也没用。
“我关心,所以不要再让自己受伤。”所有的疑问,最终都化成了这样一句清浅的话。贺东辰心底一震,愕然抬头看去时,女人已经转身开门出去了。
门外,云嬗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走廊上灯光缱绻,打在她身上,显得有几分寂寥。过了一会儿,她站直身体,转身下楼。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回响起组长和她说的话,两年前,她任务失败,已经被组里除名,如今特战队情报科已经没有小七这个代号。
她记得加入特战队情报科时的宣言,除非死,否则一辈子都是特战队情报科的人。任务失败,可以长期潜伏,或者是换种身份去接手另一个任务,不会被除名。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脑,输入一串代码,她想黑入情报科的信息库,不一会儿,电脑上出现一个页面,她输入她的身份与代号,上面显示查无此人。
她想得到更多的信息,仍然是查无此人。
看来组长说得没错,她确实已经被特战队情报科除名了。但是这不可能,特战队情报科的人就相当于是死士,知道太多关于国家与那些大人物的秘密,进去容易出来难。
她记得四年前,有一个与她一起进入特战队情报科的战友,后来任务失败,她不愿意继续待在情报科,想退役回乡。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位战友,后来从其他人那里得知,那们战友犯了事已经被处决。
可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除名了,甚至查不到任何相关资料,这到底是为什么?
云嬗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她脱离组织两年,想要联系上曾经认识的人,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是难上加难。
要不就这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糊涂的过一辈子?
可她心里始终不安,总觉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却串连不起来,理不出头绪来。她越想越心烦意乱,她坐起来,抬头望着天花板,她突然想起什么,跳下床往门边走去。
……
二楼卧室里,贺东辰站在窗边,手里握着手机,神情格外萧杀与冷酷,他冷声交代:“不要留下活口,对,知道她现实身份的人,一个都不要留下。”
挂了电话,他抬手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次微博上那些照片,他们还是清理得太迟,云嬗的身份已经曝露,他要尽最大的能力,守护她的安全。
他走离窗边,将手机扔在床上,后背的伤痒得厉害,他心里更烦躁了,他抬手解开衣扣,刚打算脱下,卧室里响起敲门声。
他动作一顿,将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却没有系纽扣,他沉声道:“进来!”
云嬗推开门,站在门边,卧室里没有开灯,走廊上的光线照射进去,她看见站在大床边的男人,他衣服纽扣全部解开,精壮结实的胸膛在衬衣里若隐若现,性感极了。
她没料到会看到这样刺激眼球的一幕,堪堪别开视线,却忍不住因难的咽了口口水,她尴尬道:“我有话要问你,你先把衣服扣好。”
贺东辰定定地望着她,没有去管纽扣,他声线低了几分,带着淡淡的慵懒,“要么走,要么进来。”
云嬗抿了抿唇,想起心底的疑问,她尽量忽视眼前的男色,抬腿迈了进去,然后又听男人道:“把门关上,把灯打开。”
“……我就问两个问题,不用关门。”云嬗弱弱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这里是男人的房间,房间里还摆着一张特别危险的床。
贺东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他冷笑道:“怕我对你做点什么?你放心,我现在是伤患,有那心也没那力气,再被你折腾一次。”
说得好像她要强扑他似的!
云嬗撇了撇嘴,还是将门关上,这里毕竟是贺宅,她出现在贺东辰的房间里,多少有些不合适,被贺家人或是被妈妈看见,都不太好。
关上门,她按开灯掣,转头看去,却发现男人已经脱下衬衣,她立即尴尬的移开视线,不知道往哪里看了,她盯着地毯,道:“我想问你……”
“过来!”贺东辰打断她的话,沉静地望着她,那目光深得让人感到危险。
云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抿了抿唇,道:“我不过去,我问完话就出去。”
“让我过去的话,我不知道你今晚还有没有力气踏出这间房。”贺东辰挑了挑眉,目光里尽是邪肆,连话都说得暧昧不清。
“……”云嬗磨磨蹭蹭的,到底还是走过去,在离贺东辰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时刻保持警惕,他要敢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贺东辰背过身去,打开桌上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云嬗看着他的后背,背上贴了几处纱布,她皱紧眉头,想起他之前受的枪伤与刀伤,她心里一震,哑声道:“你身上受的伤,还没好么?”
贺东辰瞧着她心疼的模样,他悠然道:“我要是有特异功能,或者是外星人的伤口自动愈合功能的话。”
云嬗瞪他,这人就不能好好回答么,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走伤药,然后绕到他背后,看到那大片的纱布,她眉头紧皱,“很疼吗?”
“你说呢?”贺东辰喜欢看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云嬗一言不发,伸手揭开纱布,肩膀上面的纱布下是枪伤,已经结痂愈合,目测这伤至少有大半个月了,否则不会愈合得这么快。
也就是那晚他在她公寓里,就已经受伤一个礼拜,那时伤已经开始愈合了吧,怎么会弄得到处都是血?她心里疑窦丛生,她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道:“两年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全屋?”
贺东辰盯着桌脚,知道她迟早会问,他已经想好说辞,“刚好在那附近,看见你就一路跟着你,你大概太紧张了,我跟得那么近,你都没有发现。”
云嬗皱眉,她不可能没有发现,更何况安全屋在荒郊野外,后面跟着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她停下动作,盯着他的后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是啊!”贺东辰回答得很爽快。
云嬗连忙问道:“什么事?”
“比如现在,我比较想将你压在床上,吻住你喋喋不休的嘴。”贺东辰一脸正经,仿佛正在和她谈论今晚的月色怎么样。
云嬗脸颊绯红,她怎么会以为他会正经回答她的问题?这个男人是不调戏她就不会死的。她拿棉签沾了碘伏,给他的伤口消毒。
“咝,好疼啊,你要谋杀亲夫啊?”贺东辰疼得俊脸一白,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吧,想报复他么?
云嬗板着脸,手上的力道还是轻了一点,因为他那句谋杀亲夫,她心跳有些乱,沉声道:“贺东辰,你堂堂的贺氏总裁,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么?”
贺东辰扭头望着她一板一眼的模样,笑道:“我说的都是我心里所想的,你不是说,我一看到你就想把你往床上压,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云嬗瞪了他一眼,这哪里还是刚才在书房里训斥她的男人,整就一个无赖坏痞!她抿着唇不说话,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她经常受伤,所以处理伤口手法娴熟,将枪伤的地方处理好,她又揭下后腰上的纱布。纱布揭开,她看见纵横在他后腰上的两处刀伤,刀口至少有5厘米,她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伤得这么重?”刀伤已经缝合,上面开始结痂,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她伸出手指,轻轻抚着那处伤口,男人浑身紧绷,大手攥住她的手腕,他目光隐忍,“男人的身体不要乱摸。”
“……”云嬗顾不得羞涩,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背上的刀伤,黑帮闹事是什么样子的,她并非单纯的一无所知,但是也绝不会把一个路人伤成这样。再加上贺东辰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是特战队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除非是腹背受敌,否则他不可能伤成这样。
“贺东辰,你和我说实话,这身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云嬗心疼得无以复加,同时也发现,在男人嬉皮笑脸下,藏着很深很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