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影子打来的电话,沈存希正在开会,他抬手示意正在发言的部长暂停,拿起手机匆匆走出会议室。他靠在落窗边,这里能看到楼下整个繁华的商业圈,时已近黄昏,金黄色的光线笼罩着整个大地,“有事?”
“你老婆现在穿着睡衣蹲在警局外面,至于有没有穿内衣,离得太远,我没看见!”影子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沈存希一改刚才疲惫的模样,勃然大怒,低咒一声,“盯紧她,我马上过来。”
他攥紧手机,飞奔向电梯,按开电梯时,他想起什么,又跑回办公室拿了外套,才冲进电梯里。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电梯下行,他在电梯里暴躁的走来走去,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她面前。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急刹车的声音震耳欲聋,20分钟后,他赶到警局外面,车子拐进警局,来不及熄火,推开门,他抓着大衣跑向蹲在警局墙边,瑟瑟发抖的贺雪生身边,将大衣罩在她肩上。
他在她面前蹲下,心里太过着急,他声音里都夹杂着火气,“该死的,这么冷的天,你穿成这样跑来这里做什么?云嬗呢,她不是你的贴身保镖吗?她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
女人缩成一团,一张俏脸脏兮兮的,被冷得白中泛青,唇瓣也失了血色,她咬着唇,一直在抖,“哥哥在哪里,雪生就在哪里。他们不让我进去见他,我就在这里等他出来。”
沈存希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对上她的黑眼睛,那么大,水汪汪的,可是里面除了茫然无措,还有空洞。他被那抹空洞撕裂了心,伸手轻轻捧起她冰冷的小脸,拿手帕将她脸上的污渍擦干净,“依诺,外面冷,我带你回去,我向你保证,你哥哥很快就能出来。”
“我不相信你,你们都是骗子。”贺雪生咬着牙关,咬得得得作响,偏生目光执拗。
沈存希的心,被她的话刺伤了,她不相信他,他早就知道了。他抿了抿唇,敏锐地听到“你们”,们?还有谁?她穿成这样从贺家出来,贺家那边应该还不知道她失踪了,否则早就乱作一团了。
而且,他发现,贺雪生现在的情绪很不正常。
“那你要怎样才跟我回去,嗯?”沈存希尾音轻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并且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我要见哥哥。”
沈存希瞧着她偏执的模样,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与对方交涉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放回西装口袋里,说:“依诺,我带你进去见他,见完了,你就乖乖和我回家,好吗?”
“我真的能见到哥哥?”贺雪生似乎不信,怕他骗她。
“嗯,我带你进去。”沈存希拉着她站起来,将大衣的扣子给她扣好,她穿着单薄的睡衣,里面没有穿内衣,弧形优美的两团在睡衣里若隐若现。影子的眼睛真毒,赶明儿他要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让他乱看!
长款大衣穿在她身上,就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不过正好把该遮住的都遮住了,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迈入警局。
刚走进去,就有一名女警过来领路,领着他们走向走廊尽头的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打开,女警朝沈存希点了点头,沈存希抱着贺雪生进去。审讯室里没有人,沈存希将她放在椅子上,贺雪生开始变得不安、狂躁,“你骗我对不对?他们不会让我见哥哥,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沈存希见状,怕她伤到自己,他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一边呵气一边揉搓,像哄孩子一样哄她,“依诺,安静下来,你不乖,他们就不让你见哥哥了。”
贺雪生真的安静下来,“是不是只要我不吵不闹,他们就会让我见哥哥?”
“嗯。”沈存希瞧着她又傻又天真的模样,心中苦涩,她对贺东辰的依赖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那我乖乖的。”贺雪生乖乖坐好,像初入学堂的小学生,想得到老师的表扬。
沈存希依然维持着那个动作,温柔的摩挲她的手背,她十指冷如冰块,不知道在警局外面坐了多久,那个时候她又在想什么?
他发现,他确实越来越不了解她了。七年前与七年后,有着天差地别,他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思虑间,审讯室的门推开,贺东辰神色颓废地走进来。在外面哪怕是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被关进这里来折磨了一天一夜,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腮边冒出青色的胡茬,风华的气度折损了一些,整夜未睡,双眼皮更深,添了成熟男人的粗犷魅力。
贺雪生看到他,大叫一声“哥哥”,双手用力推开沈存希,站起来冲向贺东辰,扑进他怀里,牢牢抱住,“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东辰搂着她的腰,眼角余光瞄到沈存希被她推倒在地,他神情有些受伤,他眸光轻闪,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哥哥没事,别担心。”
贺雪生像八爪章鱼一样紧扒着他不放,就好像一放手,他就会被坏人抓走,“我害怕,他们都骗我,说不能保释你出去。”
贺东辰叹息一声,稍稍将她推开了一点,“雪生,警察办案有他们的规矩,这起凶手案受到外界的关注,延迟保释在情理之中,你别担心,警察正在找证据还我清白。”
“我不相信他们,他们会害你,我要在这里陪你。”贺雪生执拗道,精神遭受重创,她只相信贺东辰。
贺东辰将她颊边凌乱的发丝轻抚到耳后,温柔地望着她,“乖,和沈存希回去,哥哥没杀人,他们一定会找到证据。你要希望哥哥早点出去,就乖乖的别添乱,在家安心的等我回去,好吗?”
贺雪生眼圈一红,眼泪滚落下来,“哥哥,是我害了你对不对?”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最疼的妹妹,没有谁害谁之说,听我的话,振作起来,不要被自己打倒。”贺东辰刚才就发现贺雪生的情绪不对劲,他不在她身边,赫宇也出了事,他担心她的病情会加重。
贺雪生泪光闪烁,自责不已,“他们是来抓我……”
“雪生!”贺东辰喝止了她,这是什么地方,是警局,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方,看她受到惊吓,条件反射地望着他,俏脸上有着怯弱,他又放软了语气,“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出去,好吗?”
贺雪生怔怔地看了他许久,这才轻而缓的点头。
沈存希从地上站起来,贺雪生推开他奔向贺东辰那一瞬间,他的心裂开了一个口子,亲眼看见她那么依赖贺东辰,对他言听计从,他心口的苦涩涌上来,舌尖都溢满了苦涩。
直到贺东辰突然打断贺雪生的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这兄妹俩人,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他蹙了蹙眉,迈步上前,“贺先生,依诺出来得太久,该回去了。”
贺东辰的视线从贺雪生脸上移开,落在沈存希身上,是男人打量男人的目光,他薄唇轻抿,半晌才道:“沈存希,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沈存希凤眸微眯,听出贺东辰的言下之意。刚才看他们的互动,佳人在怀,贺东辰的目光始终正派,看着依诺的目光温柔宠溺,但是没有男女之情。
贺东辰对依诺既然不是男女之情,为什么心甘情愿为好付出这么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贺东辰定定地看着他,还在等他的回答,沈存希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命。”
一句话更甚于承诺,贺雪生身体一僵,眼底急速滑过什么,贺东辰垂眸看了她一眼,只有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了,是还不信沈存希么?
沈存希看着两人拥抱在一起的姿势实在碍眼,他直接伸手揽住贺雪生的腰,将她带进怀里。贺东辰看着空落落的怀抱,微怔之后失笑,这男人醋劲与占有欲倒是强烈。
等以后他知道他是他的大舅子,他再好好收拾他,现在姑且不和他计较。
贺雪生被他揽进怀里,她忍不住转头望着他,白炽的灯光下,他侧脸轮廓分明,动作间透着几分霸道,却又不会勾起她的反感。
她不得不承认,他一如七年前,有着让女人尖叫与疯狂的资本,可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女生。
沈存希察觉到她的视线,像是故意挑衅贺东辰,他转头,薄唇直接覆上她的唇,重重的吧唧了一口,看见她的脸颊迅速恢复红晕,他才面不改色的望着贺东辰,宣示主权,“依诺闹着要见你,现在既然见到了,我是不是可以带我的女人回去了?”
贺东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眼角余光瞄到贺雪生又羞又恼的神情,却是郑重道:“雪生就拜托你照顾了。”
“放心,我不会亏待我的女人。”沈存希一口一句我的女人,摆明了是挑衅,就是看不得他们刚才搂搂抱抱的样子。
贺雪生羞恼地瞪着他,她什么时候成他的女人了?
正想着,沈存希又转过脸来,她怕他再亲她,连忙伸手捂住嘴,她纯真的反应让他心头的抑郁散了些,他凤眸深了深,柔声道:“依诺,和哥哥告别。”
贺雪生望着贺东辰,说:“哥哥,我在外面等你,你答应过我的,要平安归来。”
贺东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安抚小动物一样,余光扫到沈存希恶狠狠地瞪着他的手,他偏偏不拿回去,“雪生,你乖乖的,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出去。”
“嗯。”贺雪生重重点头,“不能让哥哥担心,不能添乱,乖乖等哥哥出去,我记住了。”
“乖!”贺东辰赞赏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他的手被另一个男人不耐烦的扯下,他搂着贺雪生离他远了些,神色间多了一抹敌意,“我先带她回去了。”
贺东辰目送他们离去,看得出来,沈存希对雪生是真心的,他可以放心了。
……
沈存希搂着贺雪生离开警局,步伐有些快,贺雪生穿着拖鞋,跟不上他的步伐,突然踉跄了一下,拖鞋踢得远远的,一只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脚趾头已经冻得通红。
她看着远处翻躺在地面的拖鞋,尴尬极了。
沈存希停下步伐,看着她踩在地面上的脚,脚趾蜷缩起,指头红通通的,他瞅了她一眼,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贺雪生忽然失重,她吓得连忙搂着他的脖子,两人挨得很近,他喷吐出来的呼吸洒在她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她心里很不自在,哪怕他们接过很多次吻,前不久还发生过关系,她还是不自在,总觉得他滚烫的呼吸会把她燃烧一般。
她仰头,就看到他性感的喉结,男人到他这个年纪,身上每一处都透着成熟的魅力,能轻易吸引小女生的目光,诱人沉沦。
此刻,有几个年轻的女警路过,看见沈存希时,眼底难掩惊艳与爱慕,她扯了扯唇,故意提高声量道:“你刚才在我哥哥面前,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女人?”
沈存希没有看出她的小心眼,他垂眸瞅着她,反问:“难道不是?”
贺雪生瞧着他眸底的光芒,不期然想起今天清晨,她主动勾引他的情形,她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移开了目光,嘴硬道:“才不是。”
“看来是我早上不够卖力,没有满足你,你才下了床就不认账。”沈存希薄唇微微勾起,她有小矫情,他就配合。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他也会把她留在身边,吃干抹净。
老秦那句话,放在他身上也再合适不过。
贺雪生羞得头发尖都要燃烧了,尤其是他说这话时,还刻意贴紧她的耳朵,末了,还舔了舔她的耳蜗,一股电流直劈过来,她头皮发麻,全身都像通电一般,抖了起来。
男人恶劣的笑了,“还没碰你,就抖成这样,早上果然没能满足你。”
“你胡说!”贺雪生恼羞成怒,脸红得一塌糊涂,总是被这个男人逗得无地自容。偏偏女人的矜持,让她说不出太出格的话去反驳。
瞧她气鼓鼓的模样,男人笑得像一只大尾巴狼,他言之凿凿道:“依诺,承认对性有期待,不是丢脸的事。”
听他越说越离谱了,她直接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大声道:“你现在不要说话。”
沈存希闷笑起来,胸膛震动,贺雪生感觉到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太恶劣了,太恶劣了。
走到车边,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将她放进去,然后转身去捡回她的拖鞋给她穿上。他起身时,一手撑在中控台上,一手撑在椅背上,看她脸色还红艳艳的,他忽然想起什么,并没有退出去,“依诺,我们还没有在车里做过吧?”
“……”贺雪生猛地抬头瞪着他,结果他靠得太近,她的唇擦过他性感的喉结,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她甚至能听到男人困难的咽口水的声音。她僵坐在椅子里,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去看他。
男人的呼吸压抑而急促,凤眸里火光映天,把她的不经意当成了主动邀请,他舔了舔干燥的薄唇,嗓音暗沉低哑,“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试试。”
说完,他退出了副驾驶座,直到关门声响起,贺雪生才反应过来,抬头瞪着绕过车头的男人,他知道什么了?又要试什么?她忽然有些欲哭无泪,她好像给了他什么错误的提示。
车身下沉,沈存希坐进车里,拉上门,见她坐在那里发呆。他倾身过去,突然靠近,贺雪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椅背上贴去,戒备地盯着沈存希,“你要干什么,这里是警局。”
知道她想歪了,他也没解释,只揶揄道:“这么迫不及待?想在这里现场直播?”
“……”贺雪生原本是抱着誓死不从的心态,听到他这么说,她知道自己误会了,又被他调侃了,她气恼不已。在男女之事上,她脸皮薄,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她伸手去开门,沈存希眼疾手快,按了中控锁,无奈的叹息:“怎么还是这样不经逗?”
说罢,他抬手拽着安全带,利落的系上,然后退回原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出警局。车里开了暖气,温度比外面高,他们走出警局时,天已经黑透了,此刻华灯初上,光线照射进来,明明暗暗的。
贺雪生为了掩饰尴尬,一直趴在窗边,在玻璃窗上写写画画,沈存希偏头过去,看到玻璃窗上写着贺东辰三个字。
那一瞬间,要说不吃味是假的,他如常的收回视线,突然问她:“依诺,是我比较帅,还是贺东辰比较帅?”
从男人嘴里问出这样的问题,多少都有点奇怪,贺雪生停止写画的动作,转头望着他,看见男人俊脸上有着明显的别扭之色,她顿时失笑,37岁的男人问出这种类似争风吃醋的问题,到底显得不可思议。
沈存希问出口就后悔了,只有女人才会问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的问题,他什么时候也跟个女人
一样了,见贺雪生笑眯眯地望着他,他心里很不自在,傲娇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我帅。”
“沈存希,你看,有牛在天上飞。”贺雪生忽然指着窗外道。
沈存希鄙夷的瞪她,“你以为我的智商和你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这点伎俩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
“……”贺雪生无语极了,他这是多有自信啊,还有,他为什么要和哥哥比?意识到什么,她转头看着玻璃窗,上面的字迹逐渐模糊,她顿时反应过来他这无厘头一问,来源于哪里,她瞅着他,问道:“沈存希,你吃醋了吧?”
沈存希瞧着那张得瑟的小脸,想要否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就是吃醋你们抱那么紧。”
“……”
车子驶出一段路,沈存希的手机响了,他接通,是严城打来的,说高层们还等着,问会议是继续还是散会。沈存希瞅了贺雪生一眼,道:“二十分钟后,我到公司,另外派人去买一套女装。”
沈存希的目光从贺雪生胸前瞟过,然后报了尺寸,才挂断电话。
贺雪生脸颊发热,他怎么能面不改色的报出她的尺寸?她故作镇定地看向窗外,“你要回公司吗?那我打电话叫云嬗来接我。”
“不用,贺东辰走出警局前,我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沈存希声音温淡,刚才看到她蹲在警局外面,他心跳都要停止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他还是亲自守着她才放心。
贺雪生倏地回头瞪他,“不要,我要回贺宅。”
“依诺,你想我跟着你去贺宅?”
“……”贺雪生自然不想他去贺宅,但是她也不想跟他回依苑,那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她怕自己待在那里,会软弱心智。
“还是你怕我吃了你?”沈存希又问。
贺雪生咬了咬唇,默不作声了。
车子驶入沈氏地下停车场,沈存希拉着她进了电梯,他手机再度响起来,那端传来云嬗焦急的声音,“沈总,你今天见过雪生小姐没有?”
沈存希下意识望向贺雪生,手机的音量不大,是怕接电话时漏了音,被人听到一些隐秘的消息,所以贺雪生听不到电话那端在说什么。
“有事?”
“雪生小姐不见了,我们到处找她都没有找到,她的精神状况很差,我担心她会出事。”云嬗急得不得了,吃晚饭的时候,她上去看贺雪生醒了没有,走进房间才发现,床上并没有人。
他们一直在楼下,不可能一个大活人离开,他们都没看见。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们把人弄丢了,却来问我要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总,雪生小姐现在受不得刺激,大少爷被拘留,她的心理医生被暗杀,现在没有人能帮她,如果她的精神世界崩溃了,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你真的在乎她,请你一定要找到她。”云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是第二次,她眼睁睁看着贺雪生从她眼前消失。
她心里的郁卒自是不提,只是忧心她会再度落入坏人手里。
贺雪生听到沈存希那句话,已经猜到打电话来的人是谁,她问道:“是云嬗吗?”
云嬗听到贺雪生的声音,她差点喜极而泣,“沈总,雪生小姐和你在一起对不对?”
沈存希也不想为难她,遂点了点头,“她和我在一起,暂时住在依苑,你不用担心她,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会照顾她。”
“谢天谢地,我能和雪生小姐说话吗?”云嬗彻底松了口气,她到现在都还想不通,贺雪生是怎么离开的,别墅里那么多人,她的保镖都留在贺宅里待命,她一个人怎么出去的?
沈存希看了贺雪生一眼,将手机递给她,“她要和你说话。”
贺雪生连忙接过去,沈存希靠在金属壁上,听着她小声和云嬗道歉,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精神世界崩溃?在见贺东辰之前,她看起来确实很不正常。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些谜团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竟越来越不敢去触及。
贺雪生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给他,沈存希伸手,却是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就跌进他怀里,他俯身,薄唇含住她的,辗转深入。
两人唇齿相依,呼吸相缠,贺雪生双手无措地揪着他的衬衣,平整的衬衣在她手下变得褶皱,谁也没有在意,她只觉得,她的灵魂都要被他的热情吞噬。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热情的吻她?
电梯到了顶层,双门缓缓开启,站在电梯外的职员看到电梯里这样火热的一幕,突然怔住,女人穿着睡衣拖鞋,外面罩着的是沈总的外套,她似乎不小心撞破了什么,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存希眼角余光瞄到她,他慢慢松开她,贺雪生气喘吁吁地靠在他怀里,腿软得站不住。她根本不敢去看站在电梯外的职员的眼神,躲在他怀里当鸵鸟。
沈存希喉咙处滚过一声笑,伸手揽着她,大步踱出电梯。送她回他的办公室,全景的玻璃窗,他进去后,拿起遥控器,关上窗帘。
看见贺雪生局促地站在办公室中间,他举步走过去,伸手轻抚她红艳艳的脸颊,她眼中波光潋滟,那是情动的光芒,“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开会,你不要乱跑,否则让我抓回来,我就将你一辈子绑在床上。”
声音恶狠狠的,带着言出必行的认真。
贺雪生颤了颤,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嗯,我不乱跑。”
沈存希莞尔,似乎很满意她的乖巧,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黑色手机,他说:“无聊就玩玩手机,也可以玩电脑,不过手机里有几款游戏不错,益智的,推荐你玩玩。”
说完,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转身离去。
贺雪生瞪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益智的,他这是嫌弃她智商低?
男人的身影远去,窗帘隔绝了视线,她看不到他的背影,这才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她垂下眼睑,看着掌心里的黑色手机,正要滑开,玻璃门被敲响,她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职业装的女人,提着一袋衣服站在外面,“沈太,衣服送过来了。”
贺雪生的目光移向她手中的衣服,隐约有点眼熟,她想了想,想起来了,佰汇广场某专柜的镇柜之宝,她每次经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站起来,向秘书道了声谢,秘书有些受宠若惊,“沈太客气了。”
贺雪生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她走过去接过衣服,秘书退出去,她拿着衣服进了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她照了照镜子,将头发从裙子里理出来,镜子里的她清纯中又带着几分性感,裙子很合身。
穿上靴子,她走出休息室,秘书送来咖啡,她朝她点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热热的咖啡顺着喉管滑下去,她全身都暖和起来。
她放下咖啡杯,看到搁在茶几上的黑色手机,她点开,屏幕有密码,她皱眉,沈存希太没有诚意了,手机给她,却设了密码。
她偏头想了想,随后在上面按了几个数字,没想到手机解锁了,她心里一震,他的密码竟然设的是她的生日。屏幕上的照片,不是婚纱照,而是他们在明清街照的那张艺术照。
她捧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沈存希还没有结束会议,她点开通话记录,通话记录里没什么可疑,几乎都是工作电话。她又点开短信,短信清空的,她眉尖微蹙,突然索然无味。
他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玩,自然不怕她翻查里面的东西,所以她也找不到什么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她将手机搁回茶几上,端起咖啡喝起来。
一杯咖啡下肚,她竟然觉得饿了,中午浑浑噩噩的,后来被医生打了镇定剂,就一直睡到下午,她摁了摁空空的胃,起身站起来,走到玻璃门边,视野开阔起来。
她看见沈存希坐在主席位,正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大手激动的比划着,看样子会议还要持续一会儿。她推开门出去,秘书连忙站起来,“沈太,有什么需要吗?”
“茶水间有杯面吗?”贺雪生问道,太饿了,得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秘书笑道:“有的,您要什么口味的,我去给您泡。”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贺雪生摇了摇头,径直往茶水间走去,茶水间里像个小型超市,应有尽有。她在架子上拿了一碗杯面,然后拆开,去饮水机下面接开水,冲泡了一下,将水倒去,重新接开水。
将杯面放在玻璃圆桌上,她到处看了看,找了一包饼干过来拆开,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等面好了,她放下饼干,揭开盖子。
方便面的味道让她食指大动,刚吃了几口,就听见那边有嘈杂声传来,她抬起头来,看见高层们疲惫地涌出会议室,边走边议论着向电梯间走去。
她低头又吃了几口,突然眼前阴影罩下,她抬起头来,就见沈存希站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面条差点呛进气管,“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我一跳。”
沈存希俯身,端起杯面,不在乎是不是她吃过的,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饿死我了。”
“……”贺雪生正想说那是她的,看他吃得欢快,她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她拿纸巾擦了擦嘴,问他:“会议结束了?”
“嗯,结束了,我带你去吃饭。”沈存希三两下解决了杯面,拿起她用过的纸巾擦嘴上的油渍,贺雪生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究,我用过的。”
“你的口水我都吃了,你用过的纸巾又怎样?”沈存希丢了纸巾,看她脸红的样子,又有心揶揄她,“怕我嫌脏?”
“我才没有。”贺雪生移开视线,男人火热的视线粘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灼穿,她心下抖了抖,自己住进他家,会不会是羊入虎口,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沈存希走到她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腰,凤眸里掠过一抹欣赏,“依诺,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漂亮得我恨不得把你锁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
男人的独占欲太强,贺雪生心跳不稳,故意撇了撇嘴,“变态。”
沈存希不怒反笑,“对,我就是变态,看到你穿着漂亮衣服,就想扒掉,让你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任我为所欲为,我喜欢最原生态的你。”
最原生态四个字让贺雪生脸颊再度红透了,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脸红耳赤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满脑子不健康的思想。”
“你和一个旱了七年的男人讲健康思想,那太为难我了。”她越是脸红,他越喜欢逗她,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她还是他的依诺。
听他越说越露骨,目光也越来越火热,她的神经绷到极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饿了,去吃饭。”
沈存希见好就收,以免逗得她恼羞成怒,他得不偿失。他笑着走过去,“好,去吃饭。”
沈存希回了趟办公室,拿起手机与大衣,和贺雪生下楼。电梯刚下了一层,就开启了。连清雨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甜笑,看到贺雪生站在沈存希旁边,他的手落在她腰侧,她唇边的笑意缓缓僵住,“四哥,四嫂。”
贺雪生睨着连清雨,看她胸口别着名牌,她下意识眯起双眼,连清雨倒是好手段,居然进了沈氏工作。她不有说话,这是总裁专用电梯,连清雨站在这里等电梯,怕不是凑巧吧。
她还真是贼心不死!
沈存希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也没有叫她进来的意思。
连清雨笑得有些僵,“下班电梯还要等,顺便带我一程?”说话间,她已经走进来。电梯门缓缓合上,沈存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下意识地按了下开门键,已是默许。
贺雪生偏头看向沈存希,心下有些冷,这个男人对别人再凉薄,对连清雨也是宽容的。连清雨进来,电梯里立即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电梯里有些静默。
沈存希看着电梯金属壁上倒映出来她的身影,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他开腔,打破沉默,“待会儿我们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贺雪生反问,纵使她有胃口,看见连清雨时,也败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茶餐厅,有你最爱吃的水晶虾饺,我们去尝尝?”沈存希语含宠溺,垂眸看着她,目光专注得好像其他人都是摆设。
“可是我不想吃水晶虾饺。”
“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好像没什么胃口了。”
“刚才不是还嚷着饿吗?”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仿佛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清雨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跟有百只猫爪在挠,挠得她心里难受。
她站在他们前面,连电灯泡都不如,他们压根当她不存在。可他们越是当她不存在,她越想找存在感,“四嫂要吃泰国菜吗?江西路有一家泰国菜,口味十分地道,我去过几次,装修也不错,可以去试试。”
“还是去吃水晶虾饺吧,吃完了给小白打包一份回去,他也喜欢吃。”贺雪生直接忽略了连清雨的提议,看她一脸菜色,她心里的郁气渐消。
“好,听你的。”沈存希点了点头。
说话间,电梯到了负一层,连清雨率先出去,沈存希搂着贺雪生走在后面,两人低声说话,连清雨转身,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道:“四哥,四嫂,加班到现在,我也饿了,你们若不介意,带我一起去吧。”
贺雪生冷笑一声,她实在太低估了连清雨的脸皮,他们这么不待见她,她还要厚着脸皮往上凑。她不吭声,等着沈存希回答。
沈存希看了看连清雨,又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他淡淡道:“不顺路。”
连清雨倏地睁大眼睛,沈存希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却又被直接拒绝更打她的脸,她有车,哪里的路会不顺路?她咬紧唇,就看见沈存希搂着贺雪生去了他的专用停车位。
她眼中掠过一抹强烈的嫉妒,看着他们上了车,车子从她身边驶过,她气得吐血,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漠?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伤害天下人,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为什么为了个已经不爱他的女人,他对她这么绝情?
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而已,都小心翼翼的怕宋依诺不高兴,沈存希,你太让我失望了。
连清雨心里怨怼,昨天宋依诺明明被老秦绑架了,他为什么没得手?真是饭桶一个!她越想越气,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拉开拉链,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头皮一麻,响了许久,她才接起,“喂?”
“马上滚过来见我!”阴郁到极致的声音传来,随即“啪”一声挂断,连清雨神经跳了跳,却不敢不从,转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