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里的冰块慢慢融化，杯壁外面的水珠滴到了桌上，但陆苏却一直没动它。而夏萤萤面前的冰镇牛奶也同样没动，她仍然在用那清澈的声音，诉说着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往事。

“至于蛛玉，大概是六个香主里最安全的了，她是个侦察型的妖，妖技叫作‘蛛丝洞悉’……”

“也就是说用蛛丝来听喽？”

“没错！”

“好像没什么厉害的吧，我曾经遇见过一个‘千雨之瞳’，能用雨点当眼睛，那叫一个牛‘逼啊！”

“你可不要小瞧蛛玉，没有能耐她是不会成为香主的。‘蛛丝洞悉’的神奇就在于，这是一种超距的侦察型妖技，只要有蛛丝存在的地方，她就能听见那边的一切。而且她的耳朵已经锤炼得非常厉害，抓一把铜钱撒在地上，她也能听出有多少枚。”

“超级侦察妖技！”

“是的！她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当年的那场叛乱只有她置身事外，人长得也挺可爱呢，虽然比我差很多。”

“你是在夸她还是在夸自己……哎，蛛玉为什么要监视我？”

对我有好感了吗？陆苏在心中深沉自问。

“那是作为弱小者的习惯，因为没有任何攻击手段，所以她习惯在接触到的人身上偷偷放一段蛛丝，小心谨慎一直是她的原则。”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监视我？难道你也监视我？”

“我为什么要监视你？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夏萤萤白了他一眼，“因为我的线人说她今天和你有过接触，所以我猜到的。”

“你的线人？”

“啊，简单说来就是裙下之奴！”夏萤萤坏笑一声，“别看我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让男人乖乖为我办事的手段还是有的，聚集在地下仓库的人里，就有我的裙下之奴……”

好可怕的女人！

她又说：“……不过你放心，我一般用另一个身体来网罗不喜欢的男人，这个身体留给我喜欢的人，比如你。”

“哦……”静默三秒后，陆苏咆哮起来，“我为什么要放心啊，我又不是萝莉控……哎对了，你们古时候是怎么避孕的？”

“你到底有多猥琐啊。”

“好奇罢了，算了，说正事吧！”

“六个香主里最可怕的人是‘封疆绝域’胡之川，你也许很难相信，他的妖技是一种结界型妖技，可以制造出一堵通天绝地的透明墙壁，让人无法通过！”

“这怎么可能！”陆苏惊愕地说，“我没见过有范围这么广的妖技！”

“我就说你不会相信的吧，实际上‘封疆绝域’并不是单纯地制造结界，而是封印对手的一个方向！明白了吗？”

“封印对手的一个方向？”陆苏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概念，似乎有点明白了，“比如说他可以封印我朝西的方向，那么我再怎么绕也到不了西边是吗？”

“对的！”

“你说‘封印对手’，是不是有两个意思在里面，一是自己可以通过，二是其它人可以通过，只对对手一人有效果。”

“你的脑瓜真得很好使，确实是这样！”

真是厉害啊！这个人如果出现在西游记里，搞定西去的唐僧师徒简直像玩似的。

“胡之川的武器是一门铁胎炮，他扛着大炮战斗！当你一个人面对他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无论朝那边逃都逃不掉，只能眼睁睁被轰成渣……陆苏，你记住！胡之川这个人是大部分妖类的克星，千万千万不要单独对上他。”

（往哪边逃都逃不掉，当然是指你往东边跑，老胡封印你朝东的方向，往西边跑，老胡又封印你朝西的方向。唯一能克制老胡的只有花魁小萝莉和热血流氓了。）

“一下子出现了四个仇牢级别的潜在敌人！”陆苏惊愕地说，“这么一比较，反而是仇牢的妖技最弱了。”

“你以为‘妖螺大狱’弱吗？不，时空型妖技中，能同时让时和空起变化的妖技我至今只看过两个，一个是‘妖螺大狱’，另一个是智者的‘掌中倒转’！”

“你知道智者？”

“当然知道，毕竟我活了很久了！话说，你好像是他的接班人啊。”

“那么你一开始盯上我，就是因为我有这个强力妖技了。”

“哼。”她笑而不语。

果然从头到尾还是在利用他啊，这个可怕的女人。

“他们和柳梦原的关系怎么样？”陆苏突然问。

“我只能这样说，如果现在柳梦原想找回这群老部下，蛛玉会乖乖地回去，她是个弱小的妖，需要强大的靠山，胡之川一定会说‘我就知道帮主不会那么容易死！’然后很高兴地跟随他，但周敬山和孙铁琴估计会和他打一架吧！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柳梦原有可能这么做吗？”

“难说，很难说！但我有种预感，他现在就在这里……所以我事先提醒你一下，有所准备总是好的，不是吗？”

“你现在还这么想杀掉他吗？”

夏萤萤的神情稍稍黯淡了一些，她捧着杯子不说话。

“好吧，我不问了。”

“不，我想说出来……柳梦原也好，仇牢也好，他们都不是坏人，当然也不是好人。本来用好坏来定义我们妖类就很奇怪。如果非要论出谁是谁非，毁掉麒麟山的人是我，制造出现在这个疯狂的柳梦原的人也是我，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她玩弄着耳旁的一绺头发，“但偏偏我又最怕死，我害怕自己会被他们报复，知道他还活着之后，我每天都做噩梦！这一百多年来，我已经没有过去的野心，而且渐渐喜欢上这样平静的生活，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这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生活下去……陆苏，我真得很怕死，需要一个人的保护。”她用深邃的眼睛看着陆苏，这目光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直视。

“你不会死的……”陆苏说。

“是吗？”她托着脑袋欣慰地一笑。

“……因为你的不死的妖技。”

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像掩护自己的心情一样，她仰起脸说：“哼，你果然不会说什么保护我一生一世之类的话呢！”

怎么可能上你的当，陆苏暗想。

“哎，对了，那牛力和老杰克，在麒麟山里是什么地位呢。”陆苏问。

“不值一提的小角色，这种实力的人，会里要多少有多少。”

“那老头呢！武腾烟。”

“我从来没听说过会里有他，被骗了吧你。”

老头说自己被邀请进入麒麟山的话，果然是骗人的啊这个魂淡。

“进入我们例行的**告别阶段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小萝莉坏笑着问。

“呃，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说呢？”

“你难道也是为了空觉大师来的？不可能吧，明显不像……”

“空觉可是我的挚爱啊！”

这位一代宗师果然是全体女性妖类的大众情人啊！作为男性真是嫉妒啊。

“不过你放心好了，目前排在第二位的人是你。”

“呃……”静默片刻，“为什么我要放心啊，好像我很在意似的！”

她微笑着取出一个粉色的小烟斗，用长柄火柴点燃，从那个时代过来的男女老少似乎都有抽烟的爱好，不过这个花魁小萝莉的抽烟动作真的是很端庄，很好看……不敢再多看了，陆苏撤回视线。

“这里有两张床，你晚上回去要被骂了吧，留下来睡觉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鬼才会信呢，我要走了！”

“啊呀，被识破了吗？”陆苏面朝着窗户准备走的时候，夏萤萤还在后面像自言自语似地说，“如果我恢复从前的身体，锦断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会拜倒在我的裙下。”

幸好不是那个身体，御姐姿态的话，他应该是没有抵抗力的吧。陆苏暗自庆幸。

“对了！”

“还有什么事？”陆苏问。

“你已经快接近零阶了吧？”

“那是什么？”

“作为妖生活这么久，你不知道零阶的存在吗？实际上零阶并不是实力的象征，三阶的妖可以一跃成为零阶，一阶的也可以……”

“你难道是指，吞满一千只妖，进到那个世界的妖？”

“没错！据我所知，当你成为零阶的时候，会见到那个世界的引路人。那个人可以说是管理员一样的存在，像反噬这种惩罚性的效果也是可以被解除的。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

“OK！”

陆苏用手做出“OK”的动作，然后从窗户纵身跃下，身在半空中的时候心想，这还早得很呢，反正是空头支票。

降落到大厦中段的时候他在墙上一踏，跃到对面的楼顶，然后消失无踪了。而酒店十三层那个开着窗户前，夏萤萤正托着烟斗在冷笑：“陆苏，你早晚会是我的人！”

（信息量好大啊这两章，建议各位同学做笔记，有不懂的地方深夜来找老师，老师给你详细地唆一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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