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拔出之际,洛大夫在拿了一根银针,没入刑止的肌肤。
此前刑止对金针扎进肌肤,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意,可这最后一针,却让他倍感疼痛。
甚至让他直接冷嘶出声。
陆七七看着刑止手指上的血迹,落入一旁装了半碗水的碗中。
只见,带毒的血液落入水里,颜色呈现出暗红色。
这便是苏迪雅给刑止下的毒!
洛大夫宝贝般地将绢布收起,妥善放入自己的怀中,他看向陆七七道,“三个时辰后,你再让人去寻我。”
陆七七应了一声,便把洛大夫送出营帐外。
掀开帐帘,四目相对。
任大夫和任远还守在门外,这是宋宴清吩咐刑止医治时,无紧要军机,不得入内。
故而,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洛大夫看着眼前两父子,又回头看了眼陆七七,一脸失望,叹息着声音,走远了。
两父子被洛大夫那一眼,看得汗毛竖起,怎么也想不通,洛大夫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们父子。
陆七七看到任太医,怀中抱着的箱子,猜到任太医是来找宋宴清,便道,“任太医,你们是来找世子的吧?他在里边,我带你们进去吧。”
任太医已经在帐外等了许久,有陆七七这句话,忙不迭答应下来,带着任远走进了主帅大帐。
两父子一进屋,便看到了坐在圈椅上的刑止,他们俩打量了眼刑止,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任太医将箱子交给十九,让十九呈到宋宴清面前。
木箱子打开,一股药味铺面而来。
陆七七侧头看了眼,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是上好的药材。
而这些药材,仅凭她一眼扫过,便知晓全部都是用来医治眼疾的药物。
她猜想必都是宋宴清的吩咐。
这般想着,任太医开口道,“回禀世子,这些都是下官珍藏的药物,对于医治眼疾有极好的药效。
只不过,依下官愚见,再好的药物,没有一位好大夫,也枉然。”
任太医说这话时,面露惋惜,好似也有点痛恨自己学艺不精。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道,“下官的师傅,师承神医洛大夫,只可惜他早年间伤了手,再也用不了鬼针。
下官资质浅薄,为得师傅真传。
要是能找到祖师洛大夫,那刑大人的眼疾,就有救了。”
此前洛大夫行针时,任太医和任远都在外面,并没有看到他口中的鬼针。
是以,大帐里只有两父子不知道,他们一口一个为老不尊的老头,便是他们的祖师爷。
不过,刑止的毒被解之日,便也瞒不住洛大夫的身份。
陆七七没有直接揭穿洛大夫的马甲,而是道,“任太医放心,这鬼针之事,我们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任太医像是没听明白意思一样,嘴里重复念着这句话。
不过很快他就在任远的提醒下,反应过来。
方才他在营帐外,听任远说起,康乐乡主请洛大夫帮忙。
此前还一筹莫展的陆七七,只在洛大夫进了一趟大帐,便找到了解决办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还不明白,那他就是白吃了几十年的饭了。
两父子一点就通,相视一眼后,喜悦的心情全无,竟然流露出一丝惶恐。
他们俩思索着,这些日子对洛大夫的态度。
任远回想起来,倒觉得还好,他看洛大夫年迈,抢他的吃食,让他跑腿从未有过怨言。
想来洛大夫对他,应该没有太大的意见。
可任太医就不同了,他不喜洛大夫不修边幅的模样,甚至还对洛大夫,吹胡子瞪眼过。
此事不能细想,越想任太医就觉得越心凉。
彼时的洛大夫,正在回伤兵营的路程中。
他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掉了。
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吓得他以为自己中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毒。
停下脚步,缓了片刻,为自己把完脉,才放心下来,继续往伤兵营的方向走。
任太医和任远留下药材,便向世子告退,快步走出了主帅大帐。
两父子一走出大帐,各自怀有不同的心思。
任太医难得讨好似地向任远请教,他用胳膊肘杵了杵任远的腹部。
他道,“儿子,你说祖师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想让咱们知道吗?”
任远看了眼他爹,他此前还有些疑惑,但当他看到他爹的面容,便觉得自己猜得七八分对。
他道,“或许是祖师爷觉得咱们父子,学艺不精。
说出去,丢了他老人家的脸。
你想啊,他老人家行医半辈子,手底下的弟子众多,您师傅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没成想自己的徒孙不成器。
所以才藏着掖着,不告诉旁人他的真实身份。”
他甚至觉得自己猜得很有道理,还郑重其事地配合着点了点头。
任太医看到任远一脸欠揍的模样,伸出手给了任远圆润的后脑勺,响亮的一巴掌。
“臭小子,竟说浑话!”任太医气呼呼道,“今晚罚你不许吃饭!”
突然被打,任远有点懵,但他也不好在众多守卫面前,忤逆长辈,只能委委屈屈捂着后脑勺,回了伤兵营。
另一边,刑止的巫毒,需要每隔三个小时,施一次针。
陆七七想要尽快学会,便围着刑止团团转。
一会儿查看他的眼睛,一会儿为他把脉。
要不是此时的刑止,还未到时间,不能施针。
身中巫毒的刑止,都有些害怕陆七七,会直接在他身上扎两个窟窿,就来练习鬼针的使用技法。
宋宴清见她一刻都不能停歇的模样,赶紧出言提醒,“七七,要不你先看看这些药材,有什么能派上用场?”
此刻,陆七七往刑止眼里,滴了两滴灵泉水。
闻言,她应了一声,便松开了刑止,让其好好休息。
而后,她走到了宋宴清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