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错。”
宋宴清淡淡道。
暗一想了想,解释道,“康乐乡主所言不错,只不过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上奏的奏折恐怕也能论斤卖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激起什么水花来。”
后面的话暗一没有说,因为后面的话太过于大不敬,不该,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
饶是如此,陆七七也能自己推理个七七八八。
她自然不可能天真地想,这些奏折恰巧被人拦截,皇帝并没有看见。
粮草缺失是军中大事,八百里加急回到新京城,无论是山林劫匪,还是新京城中的达官显贵都得让路,根本不可能发生拦截。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这件事是当今皇帝,允许下面的官员这般做了。
狗皇帝!
天杀的狗皇帝!
新仇加旧账,让陆七七恨不得每天念经一百遍。
要不是皇帝一声令下,她也不可能长途奔波,赶到边关吃尽风沙,为伤兵行医疗伤。
如今连伤兵营的伤药都克扣,他这个皇帝脑瓜子该不是装了浆糊吧,是想将皇位拱手送给鞑靼人吗?
宋宴清看清账簿,明白了眼下的情形,“任太医,眼下情况特殊,缺少的药材,届时会想办法补上。
你先将药材清点出来,整理成册,自留一份,再上奏一份。”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任太医在任远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道,“是,我这就回去,明日便可送来。”
“去吧。”
得了宋宴清的允诺,任太医便在任远的搀扶下,迈着方才蹲久了,微微发麻的腿出了营帐。
陆七七想了想,自己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看着宋宴清一脸深沉的模样,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她空间里的药材,大多都是上好的补药。
之前为了多赚钱,又加上空间没有升级,能种的土地并不多,并没有大量种植伤药。
田苗村种植的药材虽多,但是才种下去两个月,根本没到挖掘的时候。
最早也要到接近年关了。
如今鞑靼人在关外虎视眈眈,军营之中还有鞑靼人的内应,
在这样腹背受敌的情况下,陆七七也不知道宋宴清能坚持多久,边城的将士们能坚持多久,远在新京城的皇亲贵族什么时候才能感觉到边城危机。
大晋朝在十年内会不会改朝换代。
这一切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陆七七站了片刻后,便不动声色地出了大帐。
她方才听任太医说用竹叶替代药材,也不知道这竹叶是何种竹叶?
若是能物尽所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般想着,陆七七便加快了去伤兵营的步伐。
待她走进存放药材的帐子时,只见营帐里有十来个大夫,个个垂头丧气地埋头摆弄手里的麻袋。
这些人好像都没有发现陆七七的到来,从麻袋里将竹叶取出的手不停,嘴也没闲着。
“以前想着缺少粮食,还能开谷仓。现在好了,连药材都克扣起来。”
“谁说不是,要是没有太多药材,明明可以少装一些,这样做不是绿豆里面捡花生。”
多此一举!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在场的诸位也都明白其中意思。
“咱们世子也真是,明明战功赫赫,却过得还不如新京城中的公子哥。”
“慎言!你脑袋不想要啦?”
说宋宴清战功赫赫的大夫,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立即噤声不说话了。
陆七七掀开营帐,正巧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不明白,为何宋宴清战功赫赫,却不如新京城中的公子哥。
他有兵权,有威严,虽是出入战场,每日过着脑袋携在腰间的日子,可怎么也比只会吃喝玩乐,对社稷对百姓都毫无功勋建设的公子哥强百倍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考虑的事情,放下帐帘,她的脚步声轻,怕自己把这些大夫吓一跳。
便开口道,“今日送来的药材都在这里了吗?”
众医者们闻言,便起身向陆七七行礼。
而后,为首的炎大夫才道,“回乡主,今日送来的药材,一共分三个药帐存放,这里只是其中一个。”
原来如此。
陆七七上前几步,用手在麻袋里捞了一把,顿时她手里便出现了一把竹叶。
这些竹叶都是经过风干,抓上去的声音有些脆响,若是晚间失眠,放在耳边揉抓,便是最悦耳的催眠曲。
不过,眼下这竹子叶,却是大家不喜的根源。
她问,“一袋药材里能挑出多少竹子叶?”
炎大夫道,“竹子叶填放的位置各不相同,有在中间,也有在袋子底部,粗略估算一麻袋药材,只有小半是药材,剩下的全都是竹子叶。”
陆七七总算知道任太医为何失态,竟然大半都是竹叶,这缺斤少两的数量,饶是经营商货的商人也得直呼内行!
陆七七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淡竹叶子,道,“炎大夫,你帮我告诉任太医,将这竹叶全部收集起来,别送去灶房营当燃料烧了。”
炎大夫有些不解,“这竹子叶有何功效?我等还从未听过这竹子叶是种药材?”
陆七七道,“这竹子叶有清热消炎之效,还能利尿通络。
只是这竹子叶性凉,又极容易采得。
故而很多大夫都不敢用这一剂药,就怕孕妇、胃病严重之人,听信他人之言多用滥用,伤及性命,才没有推广开来。”
炎大夫这下明白了,“原来如此,那这竹子叶要配什么煎煮呢?”
“直接用清水煎煮便可,”陆七七继续强调竹子叶的特性,“竹子叶功效是好,却也不可多喝,不然容易导致寒性过重,伤及脾胃。”
“眼下正是酷暑难耐之时,用竹子叶煮水来喝,也能有一定效果,防止军中将士们中暑。”
闻言,在场的医者们,便不再随意乱扔手里的竹子叶泄愤。
这竹子叶虽然对医治伤兵,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能够缓解将士们在酷暑时练兵的难耐,也不失为一副好药材了。
思及此,药帐里的医者们,叹气声不止,但多少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