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条件

乔治住的地方是一座独立的小楼，在这个小镇上，这种风格的建筑随处可见，谁能想到其中有一座，住着曾经的黑道教父般的人物？

妮娜一路上的轻松自在，或者说装疯卖傻，在小屋的门前，好像被风吹散的青烟，消失不见。

“给你三分钟平静一下。”陌奈霖语调平淡地说，妮娜的情绪波动太大，他不喜欢自己的搭档出现任何不受控制的情况，“整理好情绪。”

“小哥哥你果然是又冷漠又狠心呢！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说‘要不然今天就算了’这种话吗？才三分钟让我平静……你当是唱一首歌的时间呢？”妮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一点都不体贴的男人……就算是天使，也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了吧？！

陌奈霖耸了耸肩，对妮娜的控诉不感兴趣，在遇到艾冉之前，他不知道原来他的性格里还有体贴这种听起来假大空的东西，跟艾冉在一起以后，他的体贴又全给了她……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管别人？

“你还有两分二十秒。”陌奈霖看了眼手腕上的劳力士，不咸不淡地提醒，“或者你比较愿意直接进去？这样我会很满意。”

“呼……你总得让我做好心理建设啊！”妮娜有些崩溃地回嘴，“你到底还想不想让他点头答应啊？！小哥哥，对我好点，我对你来说，地位几乎等同于上帝！哼！”

“上帝，你还有两分零八秒。”陌奈霖点了点头，随即又冒出一个时间播报。

“……算你狠。”妮娜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往墙边走了两步。

粗糙的墙面，看起来文艺而复古。妮娜叹了口气，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是真的临到了头，任何人都会感到不自在吧？

她的父亲是个黑道教父般的人物。

虽然在青联会里，他排名第三，但是老大身体不好，常年卧床；老二心狠手辣，早年就被FBI惦记上了，这会儿牢饭都迟了快二十年了。乔治这个三把手顺理成章地就变成了真正说话的人。

“他曾经想过退隐。”妮娜背对着陌奈霖，虽然这个男人冷血又毒舌，但是他曾经给她的一份温暖，让她不自觉依赖，“不过他规划的退隐生活中，并没有我，当然更没有我去世的母亲。小哥哥，你确定我能够帮你？我并不是他承认的女儿。”当然，她也并不像承认这个父亲，如果不是为了陌奈霖，为了欧阳轩，为了自己，她会离这个人远远地，此生再不想见最好！

陌奈霖双手插在裤袋里，看起来俊朗而强势，妮娜是乔治的私生女，甚至可以说是一晌贪欢的意外……加上妮娜的母亲，那个没有格调的妓女……连带妮娜，也是不受待见，否则，以她青联帮三当家女儿的身份，没有理由沦落皇后区，受人欺凌，“你现在是他唯一的血脉。”

“呵呵，也只有这个理由了。”妮娜嘲讽地说，也不知道这份讽刺，是对乔治的，还是对自己的，“但愿你的设想成立，否则，我们的交易只能宣告破产，对此，我很遗憾，但是也无能为力。”

陌奈霖不置可否，其实当年乔治的两个儿子先后死在帮派之争后，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他也是上心了不少。

“进去吧。”陌奈霖迈开腿，结束掉妮娜难得的悲苦时间。

会面是乔治要求的，此时，他也面色深沉地等待在客厅中，看不出心思。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乔治皱巴巴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有向往，有迟疑，最后，还有嘲讽。

“老师。”陌奈霖恭敬地点头示意，不管怎么说，乔治于他，师生之情他不敢忘。

“叫我乔治或者老乔治吧，老师这种称呼，我受不起。”乔治老了，身形也有些佝偻，只能微微仰头才能够对上陌奈霖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的眼睛。

视线余光瞥到被陌奈霖挡住一大半的妮娜，眼神闪了闪，“算了，你们先进来吧。”

陌奈霖侧身让妮娜先行，随后护着她走到客厅中，不知是安抚还是警告地按了按妮娜的肩膀。

“我这里只有白水。”端出两杯温水，乔治示意两人坐下，“既然是跟我谈生意，那么我们就省去叙旧的时间，直接开始吧。”

看了一眼陌生的父亲，妮娜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是啊，小哥哥，开始吧。”

“老师，今天我们只叙旧。”陌奈霖恐怕是在场三人中，最自在的一个，“你要我帮你寻找的女儿，现在也在这里了，这种场合谈生意……恐怕不太恰当吧。”

亲子鉴定的结果，陌奈霖在今天下午，已经派人送到了自己手上，对陌奈霖，这点信任，他还是有的。喝了一口寡淡的白水，乔治看向妮娜，“你……多大了？”

“哈哈，我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爸爸’。”妮娜性感的嘴唇开合，吐出来的话却很膈应人。

一开口就不是一句令人感到愉快的话，但是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位亲人，一个亲生女儿，乔治并没有因为妮娜的嘲讽而影响到愉悦的心情，“你现在，在做着什么工作呢？”

“卖笑算吗？啊，有时候也陪陪大老板什么的……毕竟这种卖法，比当年卖要值钱许多。你不看娱乐新闻是吗？我可是大明星，‘爸爸’你也能跟着我享福，如果你不膈应的话。”妮娜微笑着说，颇具风情地侧靠在沙发扶手上。

乔治愣住了，陌奈霖单手托腮看向窗外，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这是买卖人，起码的规矩。

他想到陌奈霖跟他说的，关于妮娜少年和青年时期的遭遇。人上了年纪，总爱回忆过去，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突然就变得很怕安静的时间，“你愿意搬过来跟我生活吗？也不用再去做你不喜欢的工作。”

“哈哈哈……”妮娜忍不住大笑起来，“岁月果然不饶人，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你，太不一样了！我不记得你的样子，但我永远记得你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把现金摔到我和母亲身上的样子。”

乔治脸上温和的笑容尴尬地僵硬了，随即叹息了一声，说，“抱歉，那么，我可以请求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妮娜活动了一下胳膊，毫不在意的说，“搬来跟你住什么的就省省吧，现在的我可能比你有钱多了。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答应小哥哥的条件吧，这样，我能赚得更多。”

AIR三年期的全球代言人，美国最著名的科幻题材导演纳森来年的巨制电影女二号，以及两大国际奢侈服装品牌的一年期代言，更不用说毫无上限的代言费……陌氏集团给出的条件丰厚到只要新闻一出，可以立刻炸了整个欧美娱乐圈。

当然，跟这些相比，还有一个让妮娜心心念念的事情，陌奈霖将不再追究欧阳轩过往跟他的“纠葛”。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和陌奈霖的关系竟然这么融洽，乔治沉默地盯着茶几桌面，终于把目光投向了陌奈霖，“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手术。”

“自然，所以需要老师妙手回春。”听到这句话，陌奈霖眼中的光彩暗了一点，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情绪，却依然被乔治这个闯荡江湖多年的人精给抓住了。

“她是你的妻子？”乔治皱眉，疑问。

“是。”

“你知道她的问题严重在哪里吗？”乔治表情奇怪地问。

“外力撞击造成的脑部淤血，不过这些淤血身体可以自行消化，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是……她脑部的肿瘤暂时不能确定性质，另外……她怀孕了。”说到这里，一直像做无坚不摧的大山一样的陌奈霖，伸手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乔治的眼神有点奇怪，当年他把陌奈霖当儿子养，从一开始的帮派事务到后来着力教他医学……没想到，他还记得……呵，又是卧底又是商人的，亏得他还有那点闲心记这些医学知识，也是讽刺！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乔治冷哼，“手术和孩子，你只能选一个。”

陌奈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惊喜地说，“老师的意思就是答应了？”艾冉脑部的肿瘤被检查出来以后，他已经暗地里找许多专家会诊过，给出的答复都是百分之二十的成功几率，如果加上不排除手术后造成严重后遗症的概率，那么是百分之四十。

不管是百分之四十还是百分之二十，都不是陌奈霖可以接受的数字。这个时候，现实逼得他不得不想起自己曾经的老师——乔治。

“我当然可以帮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乔治笑了，只是这笑中带着太多算计。

陌奈霖对上那双狡猾的灰蓝色眼睛，说，“老师请说。”

“我要你娶妮娜。”乔治靠在沙发里，手中有了拿捏的短板，一瞬间，就好似回到了青联帮里那段呼风唤雨的日子，“没有第二个选择，我只有这个要求。你娶妮娜，我就救她。”

“呵，我不说话，你还真的把自己的地位抬得很高嘛？你让我嫁我就嫁？你觉得，我这么听你的话？”妮娜真是被这个老头给气笑了，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她会点头答应这么荒谬的要求？！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