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见到漂亮阿姨了吗?”
“见到了。”夏秋凉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淡淡一笑,“妈妈帮你要到了她的电话,她说如果你想她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她。”
一听,夏子期兴奋的捧着她的脸“吧唧”一下吻上去,“妈妈谢谢你,夏宝宝最爱女王了!”
“爸爸也有功劳,你也要感谢他知道吗?”
夏子期垂下黯淡的眼眸,忽然变得失落起来。
夏秋凉怔了下,“小小夏你是不是对爸爸有什么误会?”
自从都森系回来以后,他的态度有很大的变化,她问过,但夏子期一直都不愿意说。
他犹豫了下,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声音变得闷闷的,“……爸爸是坏人。”
“……”
夏秋凉心狠狠震动,有些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说,思索了一会儿,她道,“不管爸爸怎么样,但他是爱你的。”
都森系脚步灌了铅似的沉重,僵在原地。
冷峻的脸绷紧成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到关节处泛白。
爸爸是坏人……
坏人……
这两个字像是刀片一样插进内心深处,痛得神经痉挛起来。
有人说他是魔鬼、心狠手辣、说他是踩着尸体才有如今的成就,这些话他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甚至为之自豪。
但他在儿子心目中是坏人,那就不一样了。
就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击得身体重重一震。
“系……”
夏秋凉侧目看到僵在原地的男人,脑海嗡的一下,颤抖的唇呢喃出声。
就在这时,夏子期腮帮子鼓得紧紧的,攥紧小小的拳头从他身边跑过去进了房间。
过了半晌,夏秋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心疼的来到他身边,握住他颤抖地厉害的手背,“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只是口不择言。”
“在你眼里我也是坏人?”都森系眼底隆起寒冰,像是要把周遭冻结。
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像是千斤重压在她的心头。
夏秋凉咬了咬唇,低眸道,“谁又分得清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说完,她抬头定睛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别让自己有心里压力,小小夏只是……只是太单纯了。”
这四年,她把夏子期和夏芃芃保护得特别好,没有让她们见到人性的恶劣;在他们眼中,警察叔叔、解放军叔叔是他最崇拜的人。他们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有的时候没有善念之分才能生存。
而现在她有些犹豫了,他们的世界不可能变成白,把孩子教育成正义凛然的男子汉真的可以吗?
“……”
都森系薄唇紧抿,咬紧牙关没有说话。阴沉到了极点的脸极力隐忍着什么情绪。
夏秋凉能理解他内心的冲击,不好受。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深夜,夏秋凉翻身感觉到身边空荡荡的,蓦然惊醒,身边没有人,被子已经冰冷。
他去哪里了?
清冷月光挥洒而下,阳台上的男人背影孤寂,落寞。
脚下一地烟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夏秋凉讨厌烟味,所以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抽过烟,而今天,他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站在那里,双腿麻木,内心却毫无知觉。
直到,轻盈的脚步声停到身侧,都森系才侧目瞥了眼,凌厉的剑眉一皱,“你出来做什么?”
“陪你。”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暖流涌上心头,都森系阴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还在为小小夏的那句话纠结?”夏秋凉一双黑眸闪烁着光芒,灼灼盯着他的脸,不让他有任何可以撒谎的机会。
太聪明的女人难对付。
都森系幽暗的视线投向远处,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在乎儿子女儿,比她想象的更加在乎。
“当初你逃离我,是不是也因为我的狠毒,而楚辞温柔善解人意?”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迫切想得到答案。
都多久的事了,他还耿耿于怀?
夏秋凉蹙了蹙眉,看在他今天备受打击的份儿上,把仅有的耐心发挥到了极致,仰着头凝视他收缩的黑瞳,“如果你要把他和你对比,我可以说一百个你们不同的原因。”
“……”他眉心一凛。
“你之所以会变成大家眼中残暴凶狠的男人,是因为你被生活所逼,你不改变就没有活路。在你最迷茫的时候没有人会告诉你善恶之分,楚辞不一样,他有主上,他有朋友,而你什么都没想。”
生活环境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句话的真谛大概如此。
他曾经也有过单纯的模样,只是现实不允许他残留这份美好,为了活命,他只能向现实折腰,久而久之,也许最终的初衷早已变了……
从来没有人为他如此辩解过。
震撼,心狠狠地被震撼到了。
蓦地,都森系眼眶发热,一把将她拽入怀里,双臂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膀,不让情绪被人发现。
夏秋凉怔了下,站在那里任由他抱住,“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系,你有我,你还有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让他的心漂浮起来。
空气变得稀薄,沉重。
月光下,两道影子紧紧相交。
半晌,都森系埋在肩膀的脸动了下,发出低哑的嗓音,“我承诺给你们的环球旅行一定会有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替那些为我而死的兄弟报仇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过问这些纷争。”
都森系死了,就让他死在那场精心设计的爆炸中。
夏秋凉张了张嘴,卡在喉咙的声音没有发出来。
都森系在别墅又养伤半个月,后背的烧伤恢复的差不多了。为了尽快完成他背负的任务,决定马上带着黑衣人去香港。
夏秋凉和孩子还有荣花顾就在这边,一是安全隐秘,二是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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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爸爸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夏芃芃抓住都森系的衣服不放手,哭的梨花带雨,悲伤过度不停的抽泣。
自从发生了绑架,她整天就变得战战兢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都森系身体紧绷到无法动弹,喉结滚动,“芃芃乖,爸爸很快就回来。”
她拼命地摇头,“不要,你走了就会和上次一样不回来了,我不要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