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见在新房里这一等,就等了小半天。
今天来吃喜酒的人可是不少,外宅的男客那么多,却只有沈熙一个人去招呼,一直到入了夜,徐玉见都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听到了外面传来加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跟着就有丫鬟们的声音传来。
“郡王爷回来了……”
徐玉见精神一济,连忙吩咐了锦年几个准备了热水,又从新房里找出沈熙要换洗的衣物。
才吩咐了下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就见汤圆扶着沈熙站到了门外,外面有清冷的月光洒下,落在沈熙那大红的吉服上面,叫人只觉就连这夜,似乎也都跟着多些喜意。
虽然早些时候就已经拜堂了,但徐玉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意识到,她是真的嫁给沈熙了。
她与沈熙,现在是夫妻。
想到这里,徐玉见倒是微微一怔。
她突然记起来,虽然前面嫁了七次,加上这次是第八次,但是现在这样的情景,她却还是第一次经历。
前面七次……
前面七次,每次才进了洞房不久,都没有等到盖头被掀开,再睁开眼,她就已经回到了十一岁那一年的那一天。
所以……
这一次,是真的不同了。
徐玉见心里有些隐隐的激动。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这一次真的可以过完她完整的人生了?
最重要的是,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沈熙。
徐玉见的眼神于是跟着便柔和了起来。
这时,汤圆见徐玉见只站在新房里,一点也没有叫人出来扶了沈熙进去的意思,忙抬了头:“郡王妃,主子喝醉了……”
会叫徐玉见“郡王妃”,汤圆还是得了元宵的指点呢。
他也不知道元宵为什么会特意提点他这个,但既然元宵这样说了,那他也就照着做就是了。
徐玉见的沉思被汤圆的声音打断了,她回过神来,连忙指了两个婆子搀着沈熙进了屋。
汤圆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将沈熙送过来之后,他就朝着徐玉见行了个礼,“郡王妃,小的这就先回去了,郡王爷今儿一天都没用什么,还被灌了许多酒……”
徐玉见点头。
等到汤圆走后,她又连忙吩咐了厨房做醒酒汤,另做一碗素面过来。
随后她回了屋,正要叫锦年几个与她一起扶着沈熙进内室洗漱,就见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沈熙突然就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又哪里有什么喝醉了的样子?
“你们都下去吧。”沈熙朝屋里的丫鬟们挥了挥手。
锦年几个都看向徐玉见,直到徐玉见点了头,她们才一一往外走。
走了一半,锦年突然红着脸又走了回来,将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了桌上最显眼的地方,还颇为一言难尽的往徐玉见那里看了好几眼。
徐玉见先还有些不明白,等到反应过来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之后,白净的脸上顿时就飞上了几抹红霞,看着别提有多动人了。
今天是她和沈熙
的洞房花烛夜,那盒子里装的,是荣嬷嬷让人送来的元帕。
沈熙眼里本是一片清明的,但这时看着徐玉见那颊畔生霞的模样,眼里顿时就多了些火热。
等到锦年几个都下去了,房门一关,沈熙立即就一把将徐玉见紧紧搂进了怀里,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徐玉见揉进他的骨子里去一般。
“恬恬……”沈熙微低了头,在徐玉见的耳边道,“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曾许多次的设想,若有一天,他能光明正大的将徐玉见搂在怀里,没有任何的顾忌,那该是怎样的美妙感觉。
但,即使那么多次的设想,真正到了这一刻,沈熙才知道,那样的满足与愉悦,不知超出他设想中的多少倍。
徐玉见原还正想挣扎的,在听到沈熙这番话之后,不知道为何浑身便是一软。
两人这样静静搂了一会儿,徐玉见想起先前沈熙进屋时那副醉相,忍不住微微动了动,然后抬起头,“你先前是装醉的?”
沈熙正要回答徐玉见的问题,但想起徐玉见对他的称呼,却是微微皱了眉,“恬恬,咱们已经成亲了,你就打算以后都‘你’啊‘你’的叫我?”
然后,沈熙又低了低头,微微带着酒气的两片唇几乎要触到徐玉见的耳朵上去了。
“恬恬,你叫我一声‘夫君’听听。”
微湿的热气打在徐玉见的脖颈之间,徐玉见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这样的感觉对她来说无疑是很陌生的,她于是极为不适地扭了扭身子,试图离得沈熙远一些。
但沈熙好不容易才能这样抱着徐玉见,又哪里肯就这样松手?
不仅没有松手,他反而还又抱得紧了些,“恬恬,快叫一声‘夫君’。”
夫君。
只是两个字而已,但不知道为何,徐玉见就是有些难以启齿。
话还没说出口呢,她面上就先红了一片。
沈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徐玉见张口,就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般,抱着徐玉见不肯撒手,“恬恬,你叫嘛,就叫一声,我想听……”
徐玉见这时正仰了头看向沈熙,听着他说出“我想听”这几个字,再看着他眼里的渴望,不知道怎么的,原本觉得说不出口的两个字,跟着就说了出来。
“夫,夫君……”
沈熙顿时就像个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眼角眉梢都是满足的笑,甚至因为太过开心了,直接半搂着徐玉见就转了好几个圈,直到听到徐玉见的惊呼,这才又重新将徐玉见放了下来。
“恬恬,我好开心。”沈熙道。
徐玉见于是也跟着眉眼变得温软起来。
她也很开心。
这个人,是她自己选的,她心悦于他,而他亦是如此。
大概,这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了。
徐玉见这时有些明白,她的父亲与母亲之间那样几十年始终不离不弃,亦没有旁人的感情了。
只希望,她与沈熙,也会是如此。
等到沈熙傻乐了好一阵,徐玉见才轻轻伏在他胸前,问起了先前的问题,“所以,你之前是装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