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县东北方向十里外。
在经过了一个时辰的赶路,八千流贼大军才慢吞吞的行进了十里的路程。
任凭老营流贼如何怒骂鞭打的催促,那些饥民流贼依旧是拖着疲惫且饥饿的身体,步履缓慢的前进着。
毕竟上午的时候,饥民流贼是滴米未进,就被驱赶着出了大营,还走了这么远的路程。
再加上老营流贼每天只给他们提供两顿吃食,且这两顿吃食还都是数得清米粒的稀粥。
靠着这两顿吃食,那些饥民流贼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来赶路。
见着那些饥民流贼的行进速度,满天星麾下的四名头领也是脸色阴沉。
正当他们想着是不是该拿一些老弱病残的饥民流贼立威时,一名流贼哨骑快马从远处的官道上奔来。
“报!几位头领,前方五里外发现了官军身影!”
那流贼哨骑快马奔来,将打探到的官军情报向四名流贼头领汇报。
“可知晓具体有多少官军吗?”一名流贼头领急忙问道。
流贼哨骑抱拳答道:“请几位头领恕罪,小的与其他几位弟兄也想抵近查探,但都被官军的夜不收打退了回来,而且我们还损失了两位弟兄!”
“所以,小的也只能远远查探,这股官军人数不超三千,且全都是以步卒为主!”
“不超三千的官军,还都是步卒?”四名流贼头领心生疑惑。
按照他们对明军的了解,一千明军的步马配置,一般都是七三相配,再或者八二相配的。
也就是说,这股不足三千的官军,至少有五百名左右的骑兵。
就算官军将领如何的贪墨克扣军饷,也会有两三百的骑兵。
但这股不足三千的官军,竟然没有见到骑兵的身影,这不得不让几名流贼头领心生警惕。
他们可不想战斗到一半时,被埋伏起来的官军骑兵突袭。
并且他们就只带了三百名老营流贼,不想与官军骑兵拼杀。
几名流贼头领思量了一会后,其中一人问道:“几位兄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来这股官军是有备而来的啊!不但全歼了张头领的打粮队,而且还给我们摆起了埋伏。”另一名流贼头领抚须琢磨道。
“就算官军有备而来能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马还能怕他!”另外一名流贼头领大声的不服道。
“嗯!老何说的不错,我们现在有八千人马,何惧那不足三千的官军!”
“况且还没打上一场,谁知晓官军的战斗力如何!”另一流贼头领鼓舞道。
“没错!我们可以先派那些饥民去试探一番便知!”
四名流贼头领对视一眼,都赞同这个主意。
因为那些饥民都是被老营流贼裹挟而来的,在战场上也是炮灰的存在,正好可以拿来试探一番官军。
到时就算这几千饥民被官军击溃了,他们这些老营流贼也可以从容的撤退。
至于他们刚刚所猜想的那几百名埋伏起来的官军骑兵,老营流贼也是不惧的。
身为老营流贼,哪个不是历经百战,与官军厮杀过多少次,而且他们最擅长的本领就是战术撤退,官军骑兵追之莫及。
四名流贼头领定下了这个主意后,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他们分出一百名老营流贼,带着六千流贼(其实也就是饥民流贼),走在了大军的最前面。
四名流贼头领则带着两百老营流贼及两千流贼步卒,跟在了身后,一副让饥民流贼打先锋的阵仗。
时至晌午时分,八千流贼大军终于见到官军的身影,双方距离已是不到一里。
难得流贼与官军相遇的地方是在一片开阔的田地。
田地早已荒废许久,丝丝绿意从田地中长出。
在田地的几百米处,是一条名为沧浪水的河流。
两军相望了一阵后,很快便摆起了军阵。
“先让那些饥民给我进攻!告诉他们,若如斩获一名官军,赏粮食五十斤,并且还提拔他当什长!”
“但若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者,全家皆斩!”
望着已经摆出军阵的官军,四名流贼很快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给我进攻!杀官军,得粮食!”
“杀啊!斩杀官军一人,得粮食五十斤!”
“谁若敢撤退,定斩不饶!”
在一百名老营流贼的驱赶与粮食诱惑下,六千名饥民流贼手拿着简易的兵器,双眼通红的向着官军杀去。
他们早就被饥饿逼上了绝路,随同流贼一起造反起义。
在官军的眼里,他们这些被流贼裹挟的饥民,也都是流贼了。
因此,饥民流贼在听到斩获一名官军就能得到五十斤粮食时,全都兴奋的冲向了官军。
五十斤粮食,那可是能活命一个月啊!
若是省着点吃,坚持两个月都没有问题。
......
官军阵后。
望着几千名流贼神色疯狂的冲了上来,刘博源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虽然这些流贼只是拿着一些简陋的兵器,身上也没有穿戴什么防护装备,但俗话说的好,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命令炮手准备开炮!”看着流贼已经进入了三门佛郎机炮的射程,刘博源当即下令道。
身后的传令兵站在大旗下,立即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军阵前的炮手收到旗令,立即大喊道:“开炮!”
发炮手得到命令,连忙举着火把点燃了子铳上的引线。
随着引线快速的燃烧进子铳,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轰!轰!轰!”
三声炮响,三颗炽热的开花弹带着轻烟,呼啸着飞向冲来的饥民。
“炮子,小心官军的炮子!”
“散开,全都散开来!”
“注意躲避!”
躲在饥民后面的老营流贼见官军发射出炮弹,连忙大喊着闪避。
然而,老营流贼的大喊声被淹没在了饥民冲锋的脚步声中。
“啪!”
“砰!”
“啊!”
三颗开花弹呼啸着砸进了饥民群中,直接在饥民群中滚出了三条鲜红的血路。
那些被炮弹砸到的饥民,要不就是毫无痛苦的当场死亡,要不就是抱着断腿断手在地上痛苦惨叫。
当三颗炮弹停止了滚动后,又是三声炸响,开花弹炸裂开来。
大量破碎的弹片及铁钉铁珠四射开来,将方圆十来米的流贼扎了个满身窟窿,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
“啊!”
“救命!快救救我!”
“痛,我好痛!”
被开花弹炸伤的流贼惨叫着滚到在地,嘴中惨叫连连。
“开花弹,是开花弹!”
“小心,快都散开进攻!”
老营流贼见到那三颗炮弹在饥民群中炸裂开来,立马就认出了这是明军中罕见的开花弹,连声大呼着让饥民散开。
“开炮!”
“轰轰轰!”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轰鸣声响起,一颗颗开花弹呼啸着砸进了饥民群中,肆无忌惮的杀伤着冲锋的饥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