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零和李麓在一家韩国料理店吃了一顿晚餐。这一顿晚餐可以说是匆匆忙忙,因为司空零的心思在备考上面,这个时候还想着谈恋爱的Lilou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的差生的困境啊。
在她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放下了李麓,司空零返回自己的宿舍,远远地就看到两个警察,一个瘦高,一个大腹便便,正在宿舍的楼下交头接耳。神经敏感的司空零下意识地停下了车来,这俩哥们不会是因为LA的伤人事件来捉拿他归案的吧?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嫩绿色的倩影带着一阵香风直接跳进了他的敞篷车中!居然是他在韩国超市里面见到的那个怨念美少女。她现在不仅怨念,而且还惊恐,急道:“请快开车,Please!”她讲的国语有些生硬,看来她确实会讲,只是锻炼的机会不多。
司空零吓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她也在关注那俩警察,这……
那两个警察似乎已经发现了玛莎拉蒂,正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过了,司空零这时候已经放弃了逃走的念头,这个时候逃跑那岂不是畏罪潜逃吗?大好前途的少年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怨念以及惊恐的少女加急催促他,司空零不耐地道:“闭嘴!”他不仅不开车逃走,反而缓缓地朝着两个警察迎了上去。
少女绝望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如她在超市里那凶猛地一瞥。
那胖警察果然朝司空零的车挥了挥手,示意他停车,那俩警察的手都搁在腰间的枪上,随时准备给不法分子致命一击的架势。
司空零懒得跟警察废话,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胖警察冲着司空零瞅了瞅,表情确实很严肃,开腔道:“Zero_S。K。?”
司空零:“Yeah,Sir。”
这时候,少女已经知道这警察并不是找她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很尴尬地坐在一边,不过这已经是很好的际遇了,她想。
胖警察亮了亮警徽,果然是LAPD的警员,他说是Gang_and_Narcotics_Division打黑及缉毒组的:“Boy,你惹上大麻烦了,你知道你在LA伤的那个家伙是谁吗?”
司空零一时没听懂Narcotics这个词,但是Gang听懂了,他眉头一皱:“Who?”
胖警察:“他是海军陆战队的退役军人,有过犯罪前科,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发现他有可能向你报复,所以发现你回到美国,我们就来通知你一声。”
司空零“啊”了一声,没想到警察叔叔非但不是来捉拿他归案,反而是要保护他,真是人民的好警察啊,海军陆战队,够吓人,自个儿也太厉害,随便一出手,就把一个海军陆战队的军人给弄残,他确认道:“你是说,他不准备起诉我,而是想报复我?”
瘦高警察也说了一句:“起诉你是肯定的,由我们来起诉你,我们已经跟校方商量过了,等你期末考试一完就跟我们去协助调查。”他仔细观察司空零的表情,似乎在考察他是不是会畏罪潜逃。
司空零:“好,没问题,我会好好配合的,谢谢你们。”
胖警察递了名片过来,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以后出门要小心,你这辆拉风的车那家伙会一眼就看出来的。”他瞅了韩服女孩一眼,随口问:“你女朋友?”
司空零:“不是,搭顺风车的。”
警察走了,不知道他们的警车停在哪里,他们只是消失在公寓的转角处。
许久,司空零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韩服少女却没有马上走,说:“刚才是什么事?”
司空零:“……你不懂英语?”
韩服少女:“呃……他们讲得太快。”
司空零:“不关你的事。”他不准备跟这个很可能是偷渡者的少女扯上关系,显得相当冷漠,连看都懒得看她漂亮的脸蛋。
他特别讨厌这种女孩子,不需要你的时候对你冷眼,需要你的时候就开始变身软妹纸。这种女孩子再漂亮再我见犹怜也无法打动他冷酷的心,更何况他自己一身麻烦,等下要复习功课都可能要静坐半小时才能进入状态。
韩服少女还在打着什么主意,司空零懒得等她回应,发动车子,朝前开了几十米,停到路边,拔掉钥匙就直接走人了。把如花似玉的怨念大美人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丢在车里。
他回到宿舍之后就开始静坐,这次考试太重要了,关系到他能否在Stanford继续学习,而且可能对打官司也可能有影响,一个无法通过期末考试的差生,会在法官、陪审团面前丢分的。
很好,才十几分钟的光景他就忘掉了一切的一切,进入学习状态。他编了一个学习周期计时器,每隔55分钟就会提醒他休息五分钟,以一个小时为周期,忘我的学习。
两个学习周期未到,他就听到有人敲门。
门口站着他的戏剧社室友和那个阴魂不散的怨念美少女,眼红红的。
室友说:“你的朋友一直在楼下哭,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管管吧。”
什么时候她成了他的朋友了?唉,真是困扰啊。
等室友离去,司空零冷漠地看着她。
韩服少女弱弱地说:“警察真的来找我了,我能在你里躲一躲吗?Please。”
司空零:“随便吧。”
他再也不理这个女孩子,一头钻进他的ComputerScience世界,任她自生自灭。
整整五个学习周期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司空零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扭了扭脖子,肚子饿得正是时候啊。
司空零爱用微波炉把方便面整整煮上6分钟,那味道才叫入味。入味的方便面,两根足料的牛肉香肠,加上红红火火的泡菜思密达,这顿宵夜看上去倒也有点色香味。
司空零的房间里满满的全是ComputerScience的书籍,偶尔也有一点用来学英语的文学类书籍、剧本什么的,比如那个《LesMisérables》(悲惨世界)的脚本。这是一部音乐剧,以司空零的先天不足,当然不可能去唱音乐剧,只是他在剧中扮演了一个奴隶,还因为干活不利索,让监工踹一脚,抽两鞭。唉,这么悲催的没有一句台词的角色也得去凑凑热闹,亚裔要在戏剧社混真是不堪呐。
CS的书她是看不懂的,悲惨世界就成了她消遣时光的好东西,这几个小时,她就在这个避难所里津津有味地读书。他不理睬她,她反而觉得很自在。
新鲜**的棒子泡面出炉了,司空零舔着嘴唇,馋相毕露,仿佛辛苦了五个小时为的就是这么一顿可口的佳肴。
韩服少女眼巴巴地看着这么一个完全当她不存在的避难所主人,终于忍不住,说:“我可以吃一包吗?”
“随便。”他回答得很简约。
韩服少女只好自便地去煮面,也学着他把面煮了好几分钟。
司空零的这间房子是四个房间里最大的那间,还能在房里摆下一桌子和三张椅子,他们就在这张不大也不小的桌子上相对吃宵夜。
等韩服少女眼睛闪亮着开吃的时候,司空零的宵夜已经接近尾声了。
见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美少女终于露出娇憨的一面,司空零的冷酷心灵终于有一丝松动,说了句:“你穿成这样子干么?”
韩服少女努力咽下一嘴面,说:“我去给一个过生日的老人家表演,赚了五十美元。”
司空零淡然一哂。
韩服少女:“我叫南宫月。你呢?”
司空零:“司空零。”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南宫月的女孩子忽道:“司空先生,你为什么讨厌我?”
司空零:“……不讨厌,我性格就是这样的。”
南宫月:“哦……”她不信,但是也没别的可说。
司空零:“我是个大坏蛋懂吗?呆会儿你睡沙发。”
南宫月:“……好的,已经很好了。谢谢。”
吃饱之后就会犯困,司空零洗脸刷牙,丢了一条薄薄的毛毯给南宫姑娘,然后自个儿舒舒服服地到席梦思大床上挺尸去也。
本来他想睡一个美美的觉,不料天不从人愿,南宫姑娘做噩梦说了一大堆韩语梦话把他吵醒了,当然她自己也吓醒了。
司空零发现她醒了,含怒道:“你这样子会影响我休息的,明天你一早你就要走,明白吗?”
受气包南宫姑娘含泪保证她明天一定会走。
当然,第二天一早,司空零看到她在沙发上泪眼迷蒙的睡姿,不可能赶她走,他只顾自己洗脸刷牙,煮一大杯咖啡,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南宫姑娘确实是想走的,可是原先收留她的那家人怎么也不肯让她住,怕警察再来,她只好又恳求司空零再让她住一天,让她有时间想办法。
司空零:“你说梦话会影响我休息。”
南宫姑娘:“我不说的……我要怎么才能不说?”
司空零:“不要再想那些让你不开心的破事就不会做噩梦了。”
南宫姑娘:“好的。”
可惜,这天夜里,她还是说梦话把司空零吵醒了,只是司空零似乎已经习惯了,咕哝了一声,又甜甜地睡死过去,白天疯狂学习三个次,每次五个小时,总计十五个小时高强度、高专注的学习,使得他的睡眠质量特别的好。
如果吵醒司空零被他骂,在南宫姑娘看来是件比噩梦更可怕的事情,见他很快睡去,她也放下心来,渐渐进入梦乡。司空零这套奢华的沙发简直比她之前睡过的床都要舒服。那条薄薄的毯子也是出人意料的暖和,更何况司空零专门为她开了空调,这个小小的动作足以让孤苦无依的南宫姑娘心生感激。
南宫姑娘把自己的用品都悄悄搬来了,貌似那完全忽视她存在的男子不知道这点,她就这么迷茫地住在司空零的沙发上,中午叫外卖,晚上跟司空零出去吃一顿大餐,顺便散散步,时光一恍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另外三个室友都以为他们是同居关系了,只有司空零自己完全专注在备考上,只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别的事一概不过问,一概都要等到他把考试搞定再说。
终于到了考试的时间,司空零自信满满地迎接重要的战役,像名将运筹帷幄般一场一场地解决战斗,直到最后一场战斗结束,他整个人才忽然从奇异的忘我状态下恢复过来,凭他多年的考试经验,这场期末考试之战他有90%的胜率。
一个海军陆战队黑手在一旁窥视,一场难缠的官司等待着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闯进他的生活,这一切居然都没能影响到他命悬一线的期末考试,想想他都佩服自己,在走出考场的一瞬间,他又想,如果这种忘我的状态能一直保持的话,是多么强大的精神力量!
南宫月在考场外等着他,她知道这是他最后一场考试,替他高兴,只有她能体会一个完全投入的奋斗的男人是如何的执著,她为此而感动。
“怎么样?完全没有问题是吧?”南宫月问,她也不爱笑,只有微微扬起的美丽的嘴角能看出她无限冷漠忧郁之中隐含的一丝关切。
司空零点了点头,道:“考完了。现在,该好好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了。”
南宫月善解人意地用越来越流利的国语说:“我知道,你为了考试,把一切都放在一边了,我在你的沙发上住了这么久,你什么都不问我,真有意思,难道做大事的人是这样子的吗?”
司空零此时也明白了,南宫月不是英语不好,而是基本上不懂英语,或者说口语极差,否则以她的傲人姿色,也不会赖在貌似不欢迎她的人家里不走了,他听过她跟他的室友的英文对话,简直是灾难。
他们在MainQuad的草坪上悠闲地徜徉,加州的阳光似乎永恒照耀着,金色的黄昏把树、人、雕塑的影子拉得如此修长。
不少Stanford的学生今天已经考完了所有的科目,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纯纯的笑意。
司空零:“我准备找一个律师,应付LAPD的公诉,你把你的情况跟我讲讲,说不定我可以顺便问问律师。”
过了很久,南宫月也没有回应他,他追问:“怎么?不信我?那算了。我也不担心你的未来,像你漂亮成这样的女孩,随便都能找到一个愿意娶你的美国人拿到绿卡。”
不过也许洋人的审美观跟国人不一样,在司空零的眼里,南宫月是像妖精一样美的存在,在洋人眼里就难说了。
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先散步,然后去吃晚饭。这么多天了,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在别人眼里,他们早就是形影不离的恋人了,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在一起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彼此对对方根本就不了解,好不容易司空零完成了期末考试的大业,多问了一句,南宫姑娘却又退却了。
散步完毕,他们正要去取车吃饭去,一个洋室友兴匆匆地跑过来,朝司空零道:“Zero,我今天有约会,能不能借你的车用一用?”
司空零二话没说,把玛莎拉蒂的钥匙丢给他,那室友如获至宝般去了。
司空零对南宫月说:“我们就多走两步吧。”
南宫月“嗯”了一声,然后下了很大很大地决心,道:“司空,其实我已经找到一个地方住了,我想我明天就可以搬走,谢谢你这这段时间的收留。”
司空零“哦”了一声,淡淡说了声“也好”,心一横,抹去那一点点牵挂和不舍,脸上恢复平静如止水。
南宫月:“这些日子都是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一回吧。”
司空零正要回应,忽然如天雷一般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强大的冲击波,方圆五十米内都能感觉到!他猛然回头一看,自己那辆玛莎拉蒂被炸飞,汽油爆炸的声音响彻天地。
男生女生吼叫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南宫月也是尖叫的一个声源,司空零把吓坏了的南宫姑娘紧紧搂在怀里,眼睛死死地盯着爆炸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