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盛名之下无虚士
杭南省,副省级城市钱波市。
钱波市在华东地区,以两样东西最为出名。其一是钱波汤圆,糯糯的糯米面包裹着新鲜的猪油,却丝毫不腻,早已是风靡全国的小吃。其二则是老申浦人小时候几乎都有被钱波姆妈带大的经历,在申浦这座相对而言比较排外的城市,钱波人大概是最能享受和本地人相同待遇的群体了。一说起钱波姆妈,绝大多数申浦人都会被唤起儿时的记忆。
在钱波市的一家小饭馆里,一男一女正面对面坐着,面前各摆放着一碗著名的钱波猪油汤圆,只是那个男人却皱着眉头,似乎对这碗汤圆很不感冒。
“在钱波也呆了很久了,始终都吃不惯你们这里的汤圆。”男人笑着摇头,拿纸巾擦去顺着嘴角流淌下来的猪油。
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闻言笑着说道:“这不是有机会离开钱波了么?”
“哈哈,话说石磊还真是堪称奇迹了,不过是个市长家的公子,仅仅半年时间,却已经搅动了全国的寻呼销售市场。原以为他肯定会在无线通讯这方面继续扎根下去,他又改做办公自动化了。而现在,又要一头扎进广告传播行业,真是有点儿摸不准他。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多元化一向是公司发展到臃肿阶段不得不走的一步棋,为了节约成本和资源整合,不得不形成自己完整的产业链,超过八成的集团公司都是不得已为之。他倒好,从公司起步走的就是多元化的路线,最关键这些产业还全都不挨着。”
女子又笑,放下手里的调羹:“不挨着么?倒也未必。”女子的声调中含有浓浓的钱波口音,不过江南一带的话语从女子口中说来,总归比较好听。“寻呼机,是无线通讯设备,但是首先是电子设备。办公自动化其实也牵涉到网络传输和电子设备,而且他不是已经收购了一家电子厂,并且已经可以生产自己的路由和交换设备了么?这两点是相通的。倒是这次的广告传播行业有些特殊,不过以他的手笔,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广告业,电视、电影、平媒等等,我想他大概不会需要你来做销售。或者,他是瞄准了美国如今如火如荼的网络行业?这倒又跟电子通讯和网络挂上钩了。他是不是刻意的去多元化我不清楚,但是他始终围绕着网络做文章,这一点我却觉得是可以肯定的了。”
男子点了点头:“可是国内网站发展的远不如欧美,即便已经有几家网站获得大量的风投,浏览点击以及国内的网民数量都增长飞快,但是仅凭目前的市场境况,网络广告的生存现状堪忧啊。如果真是做网络广告,我恐怕只能放弃。”
“难说,石磊的几次动作都很出乎大家的意料,而且赶在朱老板宣布他这个家伙早就预料到的邮电系统拆分的时候,我想他要做的事情不是我们所知道和了解的网络广告这么简单。去看看是对的,或许他能给你一个惊喜。”
男子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决定了,你陪我去!”
女子笑得弯起了双眼,双眼仿佛两道弯弯的月牙,使得她并不占优势的眼睛,却显出特别的可爱来。
“我?”女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何总打算让我曝光了么?”
何采蓝哈哈大笑,伸手捏住了女子的鼻尖:“我好像也没刻意隐瞒过,只是一直都怕高攀不上你这位钱波的郡主小姐么。”
“那你岂不是很快就要成为郡马爷了?”女子笑得很开心。
何采蓝摇摇头:“我何曾说要娶你,不过带个秘书去谈判么。”
“嘁!就好像本小姐稀罕似的,难道我还缺男孩儿追么?”
何采蓝不再回答,而是拉住了女子的手,浅浅的说:“我要是离开波导,你会跟我一起走么?”
“好哇,吴东我也挺喜欢的,听说这个城市人杰地灵毓秀钟灵,过去生活一段时间也不错。”
“你父亲会同意么?”何采蓝显然有些担心。
“那就要看石磊到底能开出什么样子的筹码了,你能养得活我,我父亲反对也没用。”
看着女子俏皮的模样,何采蓝的心情就如外头春日的阳光一般的灿烂:“我现在的收入养你也绰绰有余,但是你父亲的眼光可不止这点儿哦!”
“赶紧吃吧,吃完上路了,总而言之第一要素是看石磊的项目是否有吸引力,如果只是俗套的广告业,你不去也罢。可是如果真的大有所为,既然你又觉得他这个人无论是当老板还是当朋友都很值得相处,那又为什么不过去帮他?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点儿期待呢,一个不到十九岁的翻云覆雨手,啧啧,期待!”
何采蓝沉默的用调羹舀起一粒汤圆,缓缓的放进嘴里,若有所思……
江东省,省会吴东市,吴淮茶室。
吴淮茶室开在草场门大桥下方的吴淮河畔,推开窗户,便是烟波浩渺的吴淮河,静静流淌千年,只是如今再看不到吴淮风月。
窗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侍弄的很好,刚好赶上初春青草吐芽,混合着泥土的芳香,格外的迷人。
石磊干脆吩咐茶室在草地上摆了张桌子,与何采蓝在室外品茗闲聊。
何采蓝会答应跟他谈谈,早在石磊的意料之中,而且他有必然的把握让何采蓝加盟盛世传播。只是石磊没有想到,何采蓝居然带了个女子来,虽然两人刻意的保持着距离,以石磊的眼光,还是轻易的看出这两人之间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有亲密的私人关系在内。
“闲话说的很多了,直接说说你这个神童的脑袋瓜子里又有什么新想法吧。”醇厚的二道茶喝完一巡,何采蓝看似不在意其实很期待的说出了这句话。
石磊笑了笑,不慌不忙的给何采蓝倒上第二杯茶,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缓缓开口。
指着身后那幢低矮的茶室,石磊说道:“即便是这样不起眼的一间茶室,屋顶的位置也吸引了许多广告商前来询价。只是这里的主人本就不为了赚钱,开这么间茶室只是为了和亲近有个静谧的商谈场合而已。否则,屋顶上早就挂着大幅的广告,让南来北往的人在潜移默化之中接受广告的熏陶了。”
何采蓝点了点头:“这里是个好位置,吴淮河就在旁边,游人本来就多,加上河对岸是吴东未来主要发展的新区,这里的广告位受到青睐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可惜,即便屋顶上有广告,其广告价值也不会太高。央视这几年的标王,其广告价格已经一涨再涨,从千万到亿,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捧红了孔府酒厂,只是不知道孔府酒厂还能红多久。一旦标王旁落,失去了眼球的这些厂商,恐怕就会一落千丈。所以,我觉得如今的广告业需要一场变革,传统的广告模式依旧在发挥他们的作用,但是找准目标群体和市场的精准定位,才是未来广告业的发展方向。”
“这个道理我明白,只是这实在不像你的风格,如此吊胃口,你会让我和我身边这位美女疲倦的。”何采蓝笑着看似平静,心里却已经明白,石磊恐怕想要做的,绝不是他所已经知晓的任何广告形式,而是一种绝对创新的模式。不管这个计划优秀与否,已经让何采蓝很感兴趣了,最主要他想看看石磊这颗脑袋里,到底能想出什么新花样。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石磊摆了摆手,笑道,“这里进出的无一不是吴东的显贵,不敢说人上人,至少也都是身家数千万,却还未必有资格进入这里。假设,我在这间茶室的入口处,那处玄关影壁上,挂一台液晶屏幕,滚动播出一些视屏广告,你觉得会不会引起你的驻足观望?”
“液晶屏幕?这倒是个新鲜玩意儿,就冲这一点,我应该会停下来两三秒。”
石磊笑了,打了个响指:“既然能让你驻足两三秒,那就足够了。当然,两三秒还不够一条广告的时间,除非是文字强硬灌输的广告,否则任何广告也做不到这么短的时间。但是,如果我把场合变一变。比如高档写字楼,高档公寓,楼下的电梯口,摆上这么两个液晶屏。你觉得,会不会令你兴趣大增,从而去观看这些平日里你不屑一顾的广告?”
何采蓝眼睛一亮:“好主意,正好前段时间我看到一篇论文,说电梯虽然大大的增快了生活的节奏,但是都市白领每天浪费在等电梯的时间,单趟大约是十几秒。而在我们国内,这个数字还要被放大一倍左右,差不多能达到三十秒。现在似乎很多写字楼的电梯间,已经有了不少平面广告了吧?”
石磊点了点头:“我就是受到这个而得到的启发,平面广告无论做的多么炫目,其关注度还是相当少的。看看杂志报纸的广告价格和电视电影广告价格的对比就知道了,数字媒体这些年升温极快,并且也一定是未来主流的广告投放方向。”
“你是想在那些高档写字楼和高档公寓的电梯口,安放液晶屏幕,然后进行广告投放?这就是你的新构思?”
石磊点了点头,不再详细说明,而是等待何采蓝自己继续说下去。
“天才的想法,只是,我有几个疑问,这关乎到你能否成功的关键。”何采蓝果然是销售行业最顶级的精英,虽然这并非他的本行,他也从不曾涉及过广告行业,但是很快就找到了几个关键点,与秦慕北当初的疑问如出一辙。
石磊再一次的解释这些,包括数字信号的传输问题如何解决,以及市场的定位等等,使得何采蓝越听越兴奋。看到他的表现,石磊知道,何采蓝已经是他麾下的良将了。
“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市场大有可为,广告投放将会随着广告效应的凸显,而迅速的使得广告商们趋之若鹜。是以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楼宇的合作,没有楼宇方面的配合,我们就无法架构足够庞大的资源点,也就无法达到预期的广告效应。所以,我邀请你加盟,就是为的这一点。”
何采蓝已经完全沉浸在石磊这个天才级别的想法之中了,颇有些不顾形象的拍了拍桌子:“跟物业谈判,这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最大的问题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资金。这个计划的开始,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以你自己的身家,根本负担不起。我刚才计算过,如果没有五千万的启动资金,你根本不要跟我谈这件事。而且,未来一年内,这个数字很有可能会增大到五个亿。即便一开始就出现井喷式的业务增长,一两年之后,你的资金缺口也至少在两到三个亿以上,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我现在投入到盛世广告的,是一笔多达八千万的资金,第一期就会到位四千万,剩下四千万,也会在三个月内陆续到位。并且,占据主要成本地位的液晶显示屏,很有可能我们会得到一个较长的结款期,而且价格是市价的五成左右。”
“八千万?”何采蓝惊呼,“石少,你这半年居然赚了这么多?我开始嫉妒你了。”
“开玩笑,我到哪儿去赚这么多,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人的投资,不过你放心,这个不是风投,投资者也不过问具体的商业操作,我还是石头科技的第一大股东,一切依旧由我来控制。”
“启动资金不成问题了,那么后续的资金呢?八千万,看似庞大,而实际上能够覆盖华东地区就算是不错了。你这个计划必须在申浦成功之后,立刻覆盖华东地区,然后迅速的烧遍全国,否则,你就会发现其他的市场迅速被国内其他广告公司所占领。我简单计算了一下,一年之内,你至少要占领国内至少四十个主要城市的市场,才能确保盛世传播在这个全新的广告行业里的地位。”
“有需要的时候,我会用全部身家去找政府做抵押贷款,想必江东省委会很愿意给予我这样的支持。就算是不行,我会允许风氏企业单独投资到盛世传播,哪怕让风氏成为盛世传播的大股东也在所不惜。而其实我是有足够的信心,将来的发展你只会发现我们手里的钱花不出去,而绝不会出现资金短缺的情况。”看到何采蓝似乎要插嘴,石磊摆了摆手说道:“你可以说我信心过度,但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如果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我还怎么做大事?如果非要保住我的股东地位,我甚至可以打破我的惯例,让盛世传播在纳斯达克单独上市。”
何采蓝突然冷静了下来,颇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石少,说实话,你这个计划震撼了我,但是,我还是需要仔细的考虑。我会尽快的给你答复。”
石磊笑了笑表示理解,没有纠缠太多,只是继续帮何采蓝添加茶水。
何采蓝的女友,名为凌萌,实际上是钱波市市委书记唯一的女儿,这一点,何采蓝并没有告诉石磊。但是何采蓝绝对不会想到,石磊在第一眼见到凌萌的时候,很是震惊了一番,因为在他那一世的记忆当中,凌萌也是后来的天之骄女行列中的一员,其父凌文在那一世是中央宣传部的部长。虽然不是常委,但是也是政治局委员了。
石磊很清楚的记得,凌萌的老公是某常委之子,却没想到凌萌跟何采蓝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何采蓝和凌萌自然是以为石磊不会知道她的身份,但是石磊却已经知道凌萌是官宦之女,只是石磊也并不清楚凌文在去中宣部之前究竟是在哪里任职,那一世他和凌萌以及凌萌的老公并没有太多的来往。
“一直听何总把石少敬为天上来客,也一直期待有一天能和石少见上一面。如今得偿所愿,才知道盛名之下绝无虚士,石少果然是青年才俊,对于石少的这个计划我也是极为赞叹。不过始终我都有个疑问,根据石少所说,你年前才基本确定了有这笔投资进入,而直到年后才开始部署盛世传播的收购事宜,以及石头科技的股份重新分配。这是不是意味着石少是年后才有了这个计划的构思,并且才逐步的将其投入到工作中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石少居然就能拿下申浦多达八十余家的高档写字楼,石少的销售能力远比何总强得多了,又何必要让何总跨刀呢?”
凌萌缓缓的开口,却指出了一个就连何采蓝都忽略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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