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慧忠等大家不解的目光都集中了自己身上后,这才放下水杯,将嘴里的水咽下,问道:“郭主任刚才说的大幅度提高征地补贴是否得到了投资商的同意,是否得到了省委领导的批准,省财政厅的同志是否认可呢?”
郭拙诚有了不爽地看了熊慧忠一眼:这家伙真啰嗦,前面我不是已经表态了吗?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意思你难道不明白?
但想到自己承诺给与会人员进行详细的解答,只好说道:“投资商那边,我已经取得了对方的谅解,相关内容将会在合同中体现。其次,我要说的是对于农民征地的补偿是由我们zhèngfu方面出的,与投资商无关。因为征地是zhèngfu行为,不是企业行为。如果将其定位于企业行为,我们固然少了很多工作,少了很多麻烦,但资本家都是以追求利润为目标的,他们会不断地压缩农民的合法利益,这对我们zhèngfu带领老百姓走向富裕之路是相违背的。
虽然高速公路和铁路建好之后,全岛的老百姓都会享受便利,但我们还是不能容许有农民为此损失太多。
至于省委省zhèngfu那边,我已经与省委领导进行了沟通,省委领导听了我的汇报和请求后,同意我们琼海行政公署灵活地制订相关政策,其原则就是不违反国家宪法、不违反刑法,不损害老百姓利益就行。……”
接着,郭拙诚很牛气地说道:“而省财政厅的同志和省建设厅的同志,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不是来指挥我们的。我们是主人他们是客人,他们的工作是我们安排,而不是他们安排我们。我们制订了相关制度、政策,他们就在这个框架里保证制度的实施、政策的落实。”
听到郭拙诚说省厅的人只是客人,不少领导都吃惊地看着郭拙诚:省厅那群大爷怎么成了你的手下做事的?他们可是钦差大人,你这话就算说的是实际情况,也不能在这里公开说啊,这话要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很多人心里这么想。
当然也有人更进一步证实了郭拙诚的来头绝对不可想象,否则他不可能说出这种大话来,他一定是一个能做任何大事的人。想到这些,那些人看向郭拙诚的目光开始热切起来。
熊慧忠此时心里笑开了,但依然一本正经地说道:“郭主任,刚才你说征地的事由我们zhèngfu负责,对老百姓的补偿自然由我们zhèngfu支出。而且我还听说你在省城对省财政厅、省建设厅的同志许诺,如果他们来这里工作,给他们每天补助三十元,此外星期i加班还有补助,是不是?”
郭拙诚知道这家伙要问什么,就很肯定地说道:“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熊慧忠肯定地说道,然后一脸得意地问道:“那么我请问郭主任,这些钱从哪里来?它们又以什么财务名目来列账?虽然对农民补偿有标准的名目,但我们公署和各县的账户上可都没有一元钱的资金。不说支付所有农民,就是支付省厅这些同志的补助都没钱。
不知道郭主任在不违犯财经纪律的情况下如何兑现承诺,不知道郭主任如何给农民补偿?还有,如果给省厅的同志这么高的补助,那么我们公署自己的工作人员呢?难道他们因为是省厅的,我们就该补助他们,而我们是公署的,就低人一等,领不到一分钱补助?”
郭拙诚笑了一下,将手里的资料扬了扬,轻松地说道:“熊书记,你太急躁了一点。如果你再多看一下汇报资料,将最后一段文字看完,你就不会有这些疑虑了。”
听了郭拙诚的这些话,很多干部都快速地将汇报资料翻到最后,而那些正在看最后文字的人越发仔细了。
熊慧忠一愣,不由自主地将汇报材料翻到后面,连忙看了起来。刚才因为只想着如何刁难郭拙诚,以至于手里的资料根本没细看,也没有多多少。
只有个别干部看了最后的文字,现在露出会心的一笑。
郭拙诚微笑着对着台下的干部说道:“既然有不少同志没有看到后面的这段文字,那我就向你们解释一下。这两个大型项目对我们公署而言是一件大好事,至少在财政收入上是如此。按照我的计划,我们将工程所用的土地从农民手里征收来之后再卖给投资商,在卖给投资商的过程中,我们的财政就会取得一笔不小的收入。同时省委省zhèngfu同意我琼海行政公署执行税收全额返回的特殊政策,也就是说出售土地使用权而获得的利润可以全部用在我们这里。
只要我们公署与投资商的合同签订,我们的财政情况就会大幅度地改观,我们的手头就宽裕多了。至于省厅同志下来的补助用什么名目列支,这个就得财政局的同志商量了,我想以前这种事并不罕见,如果实在想不出名目,就请你们跟深-圳特区有关部门联系,请教他们是如何列支的。
说完财政上的事,我再解释一下土地使用买卖的事情,以免同志们误解。这次被用来买卖的只是土地的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就如农民在土地上建房子,在土地上种庄稼一样,这块地暂时归农民使用,但所有权并不是归于个人或单位或企业。
土地的所有权还是国家的,容不得任何单位、组织和个人出卖。这次土地的使用权卖出去的年限是四十年,也就是说四十年之后不但高速公路、铁路的所有权,还有土地的使用权都会回到我们手中。”
郭拙诚继续解释道:“对于补助问题,这个还是有区别对待的必要,省厅来的同志和我们本地同志还是有区别的。省厅来的同志是支援我们,他们的家都安在省城里,他们下来是为了帮助我们,他们克服了很多困难。而且他们来这里也是临时的,是我们的客人,是对我们作用很大的专家,我们补助他们是应该的。
而我们自己的干部职工,家就在这里,工作单位也是在这里,你们是这里的主人,再要额外补助是没有理由的。而且,我们的基本工资会随着经济的发展而逐步提高,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过他们的补助,我们不会吃亏。当然,额外的补助虽然不会有,但节假i加班的补助却不会少。因为节假i加班是牺牲了大家的休息时间,是一种额外的付出,当然得补助,不过,这种补助不多,就和省厅同志的标准一样。”
自己好不容易集中了火力,却不料被郭拙诚这么异常轻松地化解,熊慧忠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特别是看到台上有不少干部看到郭拙诚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更是慌乱起来。
他急忙问道:“郭主任,这土地的使用权卖出去合法吗?而且无论是公路还是铁路,都是一条线,能占用多少土地?能卖多少钱?”
郭拙诚有点厌烦熊慧忠的胡搅蛮缠,说道:“上级组织已经同意了,如果熊书记有疑问,可以向上级质疑,而且目前深-圳特区和滇南开发区都是这么做的,组织上并没有给出不合法的结论。至于能卖多少钱,就看我们谈判的本事了。我希望你们参与谈判的人员保住一条底线,那就是土地使用权的卖价至少是深-圳特区土地使用权价格的三倍,这是不能触犯的底线。我请大家注意,这次谈判是今后谈判的标杆,如果这次卖价太低,将来卖土地使用权就难以抬价了。”
“三倍?”关应杰大惊,脱口说道,“不可能!如果你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我,对不起,我不能完成,只能请郭主任另请贤能!”
因为在郭拙诚的汇报材料中,有关工作安排上,郭拙诚将关应杰安排为谈判总负责人,也是今后的项目总指挥。这个安排是关应杰应得的,因为他是zhèngfu那边的一把手。
刚看到的时候,关应杰还是有一丝激动,这么大的工程自己为主导,确实不错,一旦成功,履历上可以写上jing彩的一笔。
可他没有想到郭拙诚竟然在公众场所面前挖坑让自己跳。
关应杰越想心里越怒,不由大声说道:“郭主任,我问你,这深-圳特区是什么地方,而我们琼海岛又是什么地方?我想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情况吧?人家深-圳离香港只有一河之隔,而我们这里可是过去罪犯流放之地,这好与坏相差太远了,可以是天壤之别来形容。
如果说我们这里的土地使用权是深-圳特区的一半,我还能勉为其难,其实要我说也就是我们这里的地价也就是深-圳特区地价的三分之一、四分之一而已。现在你竟然说我们这里的土地价格必须达到深-圳特区的三倍,而且还是不容触犯的底线,在这个世界上谁有这个本事?我不行!我相信你郭主任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