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绿酒一杯歌一遍(1 / 1)

最后一个字是朝旁边喊的,一众蒙面人听了命令,立马毫不犹豫地齐齐往棺椁上冲。

李怀玉很是担忧地皱起了眉。

别误会,她是不可能担心江玄瑾的,只是这打斗在她棺椁旁边进行的话,棺木得被打坏吧?金丝楠木很难得,坏了都不好换的,今日可是个下葬的好日子,要是错过了,影响她以后的运势怎么办?

看了看那群蒙面人的衣着,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深色布衣,怀玉灵机一动,打散发髻随手一绾,撕了衣角就把脸蒙住,猫着腰混进人群里。

江玄瑾已经在与人缠斗,对面“刷……”地一刀横砍过来,他翻身跃下了棺椁,干净利落地撂倒两个人,然后夺了把长剑,与乘虚配合着杀出一块儿立足之地。

周围那么多人,过了十几招,竟没人能让他见血。

领头的人愕然地看着包围圈里那青珀色的身影,又气又敬畏:“君上,你是个好人,做什么非要来淌这浑水!”

“国有国法,礼有礼规。”剑尖划破一人膝盖,江玄瑾回答他,“丹阳已经伏法,你们这种行为,是在与朝廷作对。”

“她死了就够了吗?”领头人怒道,“平陵君何其无辜,被这女人害得死无全尸!张内侍好歹也是侍奉先帝的忠奴,被她让人从前殿拖到宫门口,凌迟至死!她把持朝政,置瘟疫七县百姓于不顾,视天下苍生为蝼蚁!这样的人,不五马分尸,何以慰藉天上英灵!”

看他一眼,江玄瑾神色微动,似乎像是被说服了。

领头人大喜,连忙朝他走近一步:“君上也是国之栋梁,丹阳公主还是您亲手送的毒酒,您……”

他想说,您也应该是恨她的吧?

然而这话还没说出来,一把长剑就如游蛇一般,飞快地横到了他的咽喉间。

“让他们退了吧。”江玄瑾淡淡地道,“再缠斗下去,你们也只会是被包围的下场。有我在,你们动不了这棺椁。”

“你!”领头人脸色铁青,“你这是是非不分!”

是非?江玄瑾看他一眼,道:“我分得比你清楚。”

冷笑一声,领头人任由他挟持自己,怒喝道:“大家上!先把那棺给拆了,别管我!”

“是!”旁边的人应了,分五人围住江玄瑾和乘虚,其余的人跑去另一侧,举起铁锹就要砸棺。

江玄瑾神色一紧,收手就想去拦。

然而,旁边的领头人像是早算准了他的动作,翻手抽出掌心的匕首,扭曲着一张脸吼道:“既然你要护着这畜生,那就一起去死吧!”

“君上小心!”

杀气凌然而至,江玄瑾回头,已经是来不及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人群里却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手持一根不知哪里捡来的木头,快狠准地砸上了领头人的后脑。

“呯!”一声闷响,那人的匕首停在了江玄瑾后腰前一寸,身子晃了晃,踉跄两下,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身后。

江玄瑾微微一愣,也跟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蒙面人瞪着一双杏眼看着领头人,见他不倒,立马又补了一棒子。

“咚……”地一声,领头人终于不支倒地。

李怀玉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太没出息了,出手怎么这么慢呢?她一直没急着动手,就想着能一石二鸟,结果这人手短动作又笨,江玄瑾都侧身避开要害了,他就算刺中也杀不了他。

那还不如她来送个人情了。

“你……”江玄瑾疑惑地看着她,正想开口问话,那头砸棺的铁锹却是已经落下去了。

瞳孔一缩,怀玉反应极快,操起木棒猛地一扔,打落了其中一把铁锹,然而其余的就没办法了。

“快去拦着呀!”她推了一把江玄瑾。

被她推得踉跄两步,江玄瑾来不及多想别的,撑着棺椁越身过去,与那边砸棺的蒙面人继续纠缠。

“君上!”前头带队的虎贲中郎将终于冲破了堵截,带着人支援过来。一看江玄瑾被包围了,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喊,“快救君上!”

怀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也亏得江玄瑾功夫不错,以他们这种救人的速度,真换个本事不够的人来,棺材就又得多一副。

眼瞧着形势逆转了,这群蒙面人也不傻,立马扛起他们的领头人,边战边退。

“哎哎,他们要溜,堵住前头那巷子口!”怀玉喊了一嗓子。

江玄瑾侧头看她,总算是认出了声音:“是你。”

一把扯了面巾,怀玉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这么快又遇见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想起这人方才那毫无规矩的举止,江玄瑾皱了眉。

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缘分,反而觉得面前这人古里古怪的,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是恨,可她分明笑眯眯的,但要说欣赏爱慕之类的,那也绝对不像。

她是不是……认识他?

不等他想明白,面前就跪下来个人。

“君上恕罪!”虎贲中郎将颤颤巍巍地道,“卑职疏于防范,护灵不力,还连累君上犯险……”

江玄瑾回过神,看着他道:“用不着向我告罪,此事圣上自会有论断。”

一听这话,中郎将冷汗直冒:“君上……”

“我只是路过,还有别的事要做,这里就交给你了。”他拂袖,抹下套在手腕上的佛珠重新捏好,带着乘虚就要走。

“等等。”怀玉隔着棺椁喊他,“那些人都跑了!你们不派人追吗?”

江玄瑾看她一眼,没回答,继续往前走。他身后的乘虚却是收了刀走到她身边来,拱手道:“这位姑娘,我家主子请您旁边茶楼一叙。”

怀玉很惊讶,看看江玄瑾的背影又看看他:“你家主子都没开口,你怎么知道他要跟我说话?”

乘虚抿唇:“这是主子的意思。”

什么时候传达的意思啊?她怎么没听见?李怀玉觉得很惊奇,想了想,还是提着裙子跟人走。

官道上一片狼藉,火渐渐被扑灭了,贼人最后还是无人去追,轻松地消失在了京都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