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样的局面正是尹旭所期望的。
面对来势汹汹的秦军,有人建议躲藏于山林,辗转逃亡,但是尹旭并未采纳。躲能躲到哪里?逃又能逃亡到几时?,倒不如好好与秦军周旋一番。当然也不说不逃,并非毫无目的的奔逃躲藏,而是有目的的战略转移。若是运用得当,可以对敌军造成不小打击,更重要的是保全了自身实力。
更重要的是为长远计,如若这会子几千秦军片害怕了,以后还想逐鹿中原,裂土封王?那不是扯淡吗?这一战,尹旭更多的是想练练手,一来实际运用一下自己的军事知识,二来好好磨砺一下手下这点骨干力量。不至于,等到将来手忙脚乱。
离开茂林的竹舍时,尹旭心有不甘,决定先给秦军送上一份小礼物。蒲俊带人在林间采集松脂,涂抹于在竹舍和堆起的干柴上。两盏涂抹了松脂兽油的长明灯,一木棒,一长绳,组成一个暂时平衡的杠杆。不幸的是秦兵触动了长绳,杠杆失衡,油灯坠地,大火燃起。能不能逃出火海,那真就得看造化了,可惜轻敌的秦兵运气实在不佳,以至于全军覆没。
在此之前,尹旭已经带人往榕树岭转移,蒲俊负责暂时留下收集消息。之所以选择榕树岭,就是因为该处的地形,给秦军一种可以围而歼之的错觉,当然想要合围就必须的分兵行动。很多局部地形都极有利阻止伏击,或使用水淹火攻等计策,到时候能好好与秦军周旋一番。所以尹旭早早的便命人做了准备,转移许多食物用品到榕树岭。
尹旭倒是没想到竹舍一把火的效果这样好,烧死十几个秦兵不说,还惹怒了指挥官。毫不犹豫地兵分八处,分进合击,试图将自己包围在榕树岭,一举歼灭。
这一点正合了尹旭的心意,秦军总计有五千人,而自己身边只有一百多人,相差实在悬殊。想要与之周旋,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分散敌人的力量,只有这样,力量对比的天平才不会倾斜的那样剧烈,自己才可能有机可乘。
分进合击,步步为营的做法是好,然历史上因此失败的战例不少数,比如明末对后金的萨尔浒之战。尹旭对此记忆犹新,明万历四十六年,由于建州军侵犯明朝边境,明朝任命兵部左侍郎杨镐为辽东经略,调集军队,筹措兵饷,准备进军赫图阿拉,消灭努尔哈赤。
万历四十七年二月,经略杨镐坐镇沈阳,命兵分四路围剿后金,会师赫图阿拉。北路由总兵马林率领,从开原出,经三岔口,过尚间崖,进攻苏子河;西路由总兵杜松统领,出抚顺关向西,直驱赫图阿拉;南路由总兵李如柏统帅,出清河,过雅鹘关,直攻赫图阿拉;东路由总兵刘綎指挥,出宽甸,从东面进攻。
这样的策略确实不错,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然而努尔哈赤只用了一招便让明军的部署灰飞烟灭。这一招便是——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即集中兵力,歼灭敌人,这也正是尹旭要用的计策。
如今迫使秦军分兵,诱敌深入已经做到了,集中兵力歼灭敌人却是有些困难。虽说秦军兵分八路,每队至少还有五六百人,而自己一方却只有一百多人。以一敌五,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实力,单是这个风险就决定了不可正面硬拼。
所以倚仗地利优势,用些计谋是必须的。
青石沟,榕树岭北侧六道沟之一。青石溪的水流可以说是整个榕树岭水系中最大的。正是因此,千万年的冲刷之后,青石沟的山路相对宽阔,相对平坦。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青石沟中段有个葫芦口,两块大青石矗立河中,使得上游形成了水潭。河水从不足丈余的空隙其倾泻而下,形成一道美丽的瀑布。
今日,若有时常出入青石沟的猎人经过此处,一定会觉得有些奇怪。河中的青石怎么变矮了?青石上游的水潭似乎也变大了许多?最为可惜的是美丽瀑布变成了涓涓细流,全没了往日的气势。
尹旭坐在一侧的山坡上,看着山下碧波荡漾,不由轻轻一笑。若非有部下以前是这一带的猎户,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旋即转身吩咐道:“蒲俊,是时候了该你出马了。”
蒲俊轻轻一笑,说道:“公子放心好了,一定妥当。”
尹旭赞赏地点点头,说道:“去准备吧,记住时间,地点把握好。”
“没问题!”蒲俊与尹旭对望一眼,心照不宣,转身带了两人离去。
看着蒲俊带人远去的背影,高易笑道:“公子好手段,此计若是成功,定能给官军以威慑。”
“哪里?”尹旭苦笑道:“威慑是不假,如今正是因官军骄傲大意,我们才可有机可乘。然此番运作,最多也就消灭数百人,他们还有好几千。吃一堑长一智,他们以后会变得谨慎小心,长此以往,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高易听着听着,也是面带忧虑,问道:“那如何是好呢?”
尹旭沉声道:“这榕树岭是个好地方,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怎么?公子的意思是撤退?”高易瞪大了眼睛问道。
“先不着急,先看看今晚的成效如何,让他们在尚且大意之前,多吃点苦头,他们才能学会怎么样谨慎小心。”尹旭轻轻笑道:“告诉陆明,白水峡那边也开始做准备吧!”
“是!”
看着尹旭的表情,高易笃定公子一定有办法,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一大早,悠悠溪水缓缓流淌,裸露的河床上,洁白的河沙在阳光下银光闪闪。水潭中的小鱼成群结队,欢快地游动着。突然水波微微震动,小鱼儿一个激灵,四散着游到水潭深处。
青石沟中,一队五百人的秦兵正往前推进。领军进剿的主将姓李,正是那位在茂林被尹旭烧的灰头土脸的李副将。当日未过多久,便赶回临时大营请罪。鉴于自己也有轻敌的思想,所以安桐并未苛责李副将,更委以进军青石沟的主将。
虽说安桐不曾怪罪,但李副将总觉得大失面子,为了将功折罪,找回脸面,青石沟进军就必须要做好。所以李副将率先出发了,为的就是那份头功。
进入青石沟,峡谷之外满是密林,与正规军交战,这种地形确实需要需要小心,但现在对付的只是百多蟊贼罢了,倒也不足为虑。然想起茂林竹舍一事,虽说只是些不入眼的小伎俩,李副将心中多少留了几分小心。故而一路前行,一直有向导与哨兵在前探路警戒。
行走大半日,一路平安无事,李副将的心里放松不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盗匪终究是盗匪,躲藏才是上策,你还真别说,这么大的山林,躲进百余人,想要找到还真不容易。即便是如今这般分进合击,步步为营缩小包围圈。到最后还是少不得进搜索,没个个把月结束不了。心下不禁叹道:这般盗匪到底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累的自己做这般苦差事。
晌午时分,到达一处地方,两边的芦苇刚刚发不出不多几抹新芽,大部分叶杆还保持着秋冬的枯黄。也许刚被一场大火熏过的缘故,李副将多了心眼,派了一小队人大作声势地往前走去,自己却带人远远坠在后边。
果不其然,旌旗所到之处,燃火的竹箭从一侧的山坡上射来。今春少有雨水,多是艳阳高照之日,干枯的芦苇瞬间燃起大火。
见前方烟火腾起,李副将心中十分得意,哈哈大笑。旋即冷哼道:“盗匪终是盗匪,不过如此,故技重施,能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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