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仅仅是被互相逗笑了而已,还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那种,何况我心里正在因为迟来一步,以及舅舅的死和自己的身世,感到无比地悲伤、痛苦和郁闷,根本没有心思与陆雨馨打情骂俏。
小便完了之后,她又替我擦了擦,显得那么自然和正常,好像我们原本就是老夫老妻似地,其实我们连那种事都没办过。
我特么就纳闷,她不还是黄花闺女吗,难道看着我的身体,又用毛巾抹来擦去的,她的身体就没有一点反应吗?
接着,她又端来洗脚水帮我洗脚,看来在不洗澡的时候,抹澡同样是个不错的选择,全身上下被她擦拭和清洗了一遍之后,感到还是蛮舒服的。
我想,等着一起都弄完之后,我们无语面对时,会不会尴尬呢?
把我弄好靠在床头半偎着坐好之后,陆雨馨把尿壶、洗脚水端着卫生间倒掉,她自己在里面洗了半天之后,化上淡妆走了出来,帮我掖了掖被子,坐在旁边的护理床上,看着我问道:“你现在挺牛逼的,居然在电话里对我大吼大叫,是不是冷欣那个老表子给了你底气?”
本来刚才被她料理的心情好了许多,现在被她这么一问,我的脸色又阴沉了起来,把脸偏到一边懒得理她。
她刚才问我是不是和冷欣在一起的时候,我故意说在,还以为那样就可以打消她心中的顾虑,没想到她还耿耿于怀,看来想完全糊弄住她,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陆雨馨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本市的一姐,看到我脸色十分难看,这才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怎么,你舅舅该不会真的是你父亲吧?”
我这时才瞟了她一眼,说道:“我还想知道呢!”
“你什么意思呀?”
“我在老家听到舅舅不行的消息后,跟我爸我妈说,准备把舅舅弄回去养一段时间,听我说舅舅快不行的时候,我爸我妈才给我说出实情,说我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在我满月的时候,我舅舅把我们送到老家给了我爸妈,他们让我来向舅舅验证自己的身世,可......”
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眼泪直接奔涌而出。
这要是冷欣或者宋妮娜坐在旁边,早就坐过来抱着我的脑袋,一边替我擦眼泪,一边安慰我了。
但陆雨馨却没有,她只是掏出她的手绢扔给我,还佯装镇定地对我说道:“哭什么哭,动不动就掉眼泪,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吗?”
看来不同风格的女人,却有着相同的魅力,与冷欣和宋妮娜的温柔相比,陆雨馨的蛮横同样让我感到温暖,能够让我感到她冷漠的外表和冰冷的语气中,却又饱含着对我无限的关怀。
同样都是喜欢我,如果说冷欣和宋妮娜表达的方式,是对我容忍和顺着杆往上爬的话,陆雨馨却貌似是在用另类的,与我斗气的方式,向我表达着另一种刻骨铭心的爱。
按说这两种方式我都需要,可相对而言,我更喜欢冷欣和宋妮娜式的顺从,她们使我有种很爽的优越感,而面对陆雨馨的时候,我往往会感到很累很累。
看到我坐在那里没动弹,陆雨馨忍不住还是起身走到床边,拿起她刚才扔过来的手绢,有点恶狠狠地替我擦拭着眼泪,嘴里却解释道:“今天上午我来了趟医院,跟你舅舅唠叨了半天,没想到下午主治医生先把我叫过来,把你舅舅的情况跟我说了,他说......”
“钱护士长已经跟我说了。”
“知道就好!”陆雨馨回到旁边的护理床上,继续说道:“我看你舅舅的情况确实不行了,这才同意他通知陈志强来。”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我特么怎么跟你打招呼?你买了手机告诉我了吗?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回老家了,我天天来医院配合医生治疗,还以为你早知道,就是躲着不见我呢,我特么还没有贱到非要赖着你来见我。”
“刚才你也看到了,你下脚那么狠,把我打成这样了,为什么就不会给我道个歉?”
“我特么凭什么跟你道歉,知道那天你说的话又多伤人
吗?好像我特么就是一个阴谋家,挖了一个巨大的坑,让你往里面跳似的!”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再说了,你不是会武功,会运气吗?那天为什么不运气保护自己,故意让我拳打脚踢,你丫的不是成心气我吗?”
汗!
原来她也懂得运气护体,怪不得当时下脚那么重,感情还以为我已经运了气?当时我也是被她给气懵了,正希望用皮肉上的痛,去缓解灵魂深处的痛而已。
想到心里的痛,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舅舅,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要不你去把钱护士长叫来,把点滴给我撤了,我得到殡仪馆去。”
“去不去也不在这一时,今天怎么着你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一大早我让阿龙开车来送你去。”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要不你先睡吧,有事我再叫你。”
“没事,你管好自己就行!”
说着,她又连打了几个哈欠,把鞋子一脱,靠在护理床上的被子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估计今天一天她也是累着了,尤其是接到我的那个电话后,恐怕一直处于自责和高度紧张的状态,后来又看到我口吐鲜血晕倒过去,全身的神经绷得太紧,这会松弛下来后,反倒显得什么疲倦。
这个时候帮她盖被子一定会弄醒她,我只好把空调温度打得大一点,这时钱瑛又进来看了我一下,估计是到了她下班的点。
看到陆雨馨歪着身子靠在被子上,钱瑛主动把我被子上的毯子拿过去帮她盖上,之后又朝我会心地笑了笑,我知道,她的意思还是在告诉我,让我小心一点,陆雨馨已经纠缠上了我。
对此我也只能报以尴尬地微笑,因为怕惊醒了陆雨馨,我们都没说话。
钱瑛检查完点滴和用药记录单后,告诉我还有五瓶点滴要打,估计一直要吊到明天天亮。
等她走后,我有些出神地坐在床上,想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想着这一个多月来到城市后,发生的种种事情,真是心潮起伏,五味杂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有了些倦意,正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有响声,好像有人在窗外,但又不是小偷的那种感觉。
我睁开眼睛一看,窗户是紧闭着的,外面根本没有人。可等我迷迷糊糊地闭上双眼后,朦朦胧胧中,又感到有个人正站在窗外,再次睁开眼睛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意识到,是不是舅舅象上次一样,灵魂出窍,跑到这里来看我?
他是下午才被送到殡仪馆的,之前就住在隔壁,难道是从窗户外的天沟走过来,在窗外悄悄地看着我吗?
如果真是他的魂魄,我反而不怕,甚至还想找他问问清楚。想到这里,我故意不再睁开眼睛,希望他能够大胆走进来。
过了一会,我真的感觉到有很重的脚步声从窗外进来,经过我的床边走向陆雨馨,这时我想睁开眼却无法睁开了。没一会,我的耳边就传来陆雨馨在梦中“喔喔喔——”的痛苦的申吟声,接着又听她挣扎着喊道:“国栋,国栋,啊——”
在我被她的尖叫声喊醒之后,只见她猛地坐起身来,满头都是大汉,我一怔,问道:“你怎么了?”
陆雨馨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味来。
“雨馨,是不是做噩梦了?”
陆雨馨掏出手绢擦了擦汗,说道:“没事,没事。”
她起来把床重新铺了一下,看了看点滴瓶里的药水差不多了,按下我床头上的按钮,把护士叫过来换了一瓶药,又跟护士一起让我躺下,把被子掖好后,坐在护理床上又打了几个哈欠。
我说道:“你也躺下睡吧!”
她点了点头,躺下没一会就睡了。
很快的,我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就在这时,我又隐隐感到窗外再次出现了一个人影,接着那“咚咚咚”很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经过我的床边后朝陆雨馨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