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聂茹茹讲完自己的故事，我的心都在泣血，如果说她是个无知的少女也行，即便是艺校，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吧？为毛就没有一点法律和自我保护意识呢？

我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受骗，我想还是有机会的。对了，我再问你一下，那个蝎子叔叔是不是马晓燕一会儿？”

聂茹茹掏出手绢擦汗眼泪，摇头道：“不是。我们认识他的经过，就是在宾馆里跟你说的那样，只不过当时蝎子叔叔找到我们之后，我们立即告诉了马晓燕，马晓燕却让我们替他工作，马晓燕的意思是让我们最好与他们的人接上头，正好可以打开一条新的小路，没想到那个蝎子叔叔太狡猾，不仅仅是他，连他手下的人都没露过面。”

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马晓燕是想利用这个蝎子叔叔，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地替他运了几次毒品，只是赚了几万块钱的运输费。

不过就蝎子叔叔出手的数额来看，她们运送的毒品量应该不小，这也是重罪，我开始为聂茹茹担忧起来。

聂茹茹接着说道：“这次马晓燕让你跟我们一块，原本是保护我们到南方去运送毒品的，没想到蝎子叔叔又出现了，那天告诉你之后，我没有打电话给了她，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听你的，最好把蝎子叔叔引出来，然后在你报警之前，让菲儿想办法弄死他。”

怪不得当初马晓燕，那么坚定的让我帮她们俩，差点还误导了我，认为她是用蝎子叔叔来试探我的，看来马晓燕是下了狠心，希望借我之手除掉蝎子叔叔。

而那蝎子叔叔也算是够狡猾的，看到我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我越来越觉得他就是乔子龙。

我先安慰了一会儿聂茹茹，等她心绪恢复平静之后，我让她先回到座位上，自己则走进卫生间，拨通了孙警官的电话。

我与聂茹茹的对话，不仅仅是宋妮娜，包括孙警官和缉毒总局的监听室都知道了，而且即便是我现在的通话，他们也都能听得见，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跟他好好谈谈聂茹茹的事。

“孙警官，刚才我已经跟聂茹茹交谈过，想必谈话的内容你也听见了，我就想问一句，如果此案破获了，能减轻对聂茹茹的处罚吗？”

孙警官的解释是，作为警方，他们的任务是负责破案，至于对该案罪犯的最后量刑，是由公诉方和法院解决的问题，针对于聂茹茹，孙警官的意思是，警方只能把她犯罪的事实摆出来，最后定罪是由法院依据法律去裁决的。

我有些不解地问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她完全是受骗上当，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被马晓燕蒙蔽的，她的主观意识上，并没有主动犯罪的意思。”

孙警官解释道：“据我了解，法律对犯罪分子的量刑，并不注重他是故意还是被蒙蔽，主要是看他犯罪所造成对社会的危害性。打一个比方，你被我欺骗去杀了一个人，你被欺骗是事实，可人被你杀死了也是事实。一旦到了法院，充其量我会背起诉为同案犯甚至是主谋，但你杀人的罪丝毫不可能减轻。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对法律的理解，聂茹茹将来究竟会受到怎样的判决，那是法院和法律的事，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她犯罪的事实摆出来，包括你说的，她是被欺骗参与贩毒的事实。”

孙警官说的有道理，可我总觉得还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孙警官，”我辩解道：“在新兵连我也学过法律，但那都是普法的基本常识，真正深入到法律的具体条款，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看过外国的大片，在涉及到犯罪的内容时，我看到很多罪犯，可以通过成为污点罪人来减轻和免除承担法律责任，不知道我国的法律是不是也有这一条？”

“虽然在我国没有污点证人这个说法，但检举揭发应该属于有立功的表现，法院应该可以酌情对检举揭发人减免处罚。”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反应过来了，赶紧说道：“慢点，慢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假如聂茹茹作为一个罪犯，被警方送到检察院提起公诉，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的时候，她可以通过自己的检举揭发，以求得法庭的宽大。”

“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问题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解释道：“咱们这个案子还没破获，仅仅是刚刚开始。刚才你也听见了，聂茹茹一直都在寻找脱离马晓燕控制的机会，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和渠道，现在她找到了我，是希望我帮她摆脱马晓燕。而且这次到边境去，我能否成功的打入D集团，聂茹茹将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把她列入我们的线人，而不是在破案之后，将她作为整个案子中的一个罪犯，提交到检察院或者法院去。”

孙警官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对我说道：“张国栋，你刚刚提到的事情，我们是会予以考虑的，等到这个案子破获之后，总局会对所有涉案人员的具体表现，进行相应的梳理，如果聂茹茹在整个破案过程中，确实有立功表现，我们完全可以建议检察机关，对她免于起诉，但现在我不能给你任何答复。”

“不对，孙警官，我们俩好像谈的不是一个概念。”我接着说道：“你现在依然把聂茹茹当成一个罪犯，只是通过我去利用她，但我的意思是，通过刚才与她的沟通和交流，我完全可以让她成为我的线人。也就是说，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们能把她看成跟我一样，是破案者而不是案件中的罪犯。”

估计孙警官一直是耐着性子劝说我，而且所说的一切都是有理有据的，问题是我说的话，已经带有很浓的感情色彩，公正的天平，明显朝聂茹茹倾斜。

孙警官犹豫了一会儿，再次说道：“小张，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如何把案子破掉，至于涉案人员是否有立功表现，只有等案子破获之后，让上级去决定。当然，在此之前，如果聂茹茹有立功的表现，我们也会通过报告的形式，向上级作出详细的说明，并且提出我们的建议，我这么说你能接受吗？”

我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作为一个警官，他所能做到的只能是这些，其他的事，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如果此时此刻，他陷入了我的感情节奏，向我承诺了什么，其实只是一句空话，最终聂茹茹是否有罪，究竟有多大的罪，应该是法官根据法律去衡量的，而不是他这个景观可以拍胸脯的。

但他是这个案子的总指挥，我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只能跟他提，所以我坚持道：“孙警官，还有一个问题，我希望能够通过你向总局的领导汇报，缉拿毒贩是你们缉毒总局的事，再延伸开来说，也是你们警方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配合你们行动。为了我个人的生命安全，也为了整个破案得以顺利进行，我建议你跟上级提出，从现在开始，把列入列为是我的线人，否则，我将退出此案！”

孙警官没想到我会说这些话，估计当场就懵逼了，他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小张，你千万别冲动，这是两码事”

“不，我没有冲动，更没有感情用事，而且我觉得这就是一码事。”我显得很平静地说道：“我隶属于国安，国内缉毒不是我的工作范畴，退一万步，就算是的话，我还不是国安的正式警员。这次之所以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个任务，我完全是出于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在我的理解，每一个公民都是人民的一分子，就好比聂茹茹，她明显就是属于被欺骗的老百姓，根本称不上是罪犯，她和马晓燕、王菲儿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如果连这样无辜的人都不能拯救的话，我参加这个案子的破案有什么意义呢？”

孙警官耐心的解释道：“法是法，理是理，有的事情合理不合法，有的事情合法不合理。再说了，你刚才说的一切，我没有说不合理，但究竟是不是合法，那得法律说了算。不管你隶属于哪一个部门，你也算是国家的公务员，应该以国家的利益为主，而不能在这个时候，置国家的利益于不顾，还谈什么个人的条件？小张，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即便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能给聂茹茹帮助的，我同样会帮助他，请你冷静一点。”

“孙警官，我再次跟你重申一点，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绝对不是出于个人的感情。”我解释道：“如果谈个人的感情，那我首先只会跟马晓燕开脱，整个全程你们也监听了，我都跟马晓燕躺在一个被窝里了，如果要是感情用事的话，我应该是力保她，而不是聂茹茹对吗？孙警官，你刚才说的话我听进去了，我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可你是否想过？你说的这话，同样适合聂茹茹！”

就在这时，宋妮娜的电话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