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特意找了陶意不在的时间,面色谨慎地将报告交给墨君夜。
“少爷,这上面,出现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墨君夜接过来,干脆利落地翻开,很快,他英俊的眉头骤然紧皱,神色都变得冰冷起来。
“我查到,陶小姐母亲自杀的那一日,也正是,少爷的母亲离世的同一天。”
阿离硬着头皮,“属下也是无意间得知,陶小姐曾经问过老爷子,有关她母亲的事情,所以、所以……”
阿离不敢擅自揣测,只是身为墨君夜的左右手,他有种敏锐的直觉,这个结果,让他的直觉十分不好。
墨君夜靠在椅背上,他当然也记得,那日在老宅,陶意脱口而出是不是跟她的母亲有关,爷爷的反应,确实反常。
可他们两人的母亲,竟然在同一天离世,这仅仅只是巧合吗?还是说其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
墨君夜的头有些疼,他伸手揉了揉,闭了闭眼睛。
“继续查。”
“是,少爷。”
墨君夜看不透这件事,有种深如寒潭的感觉,如果继续调查,兴许会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可是,他答应过她,答应要给她一个答案。
现在看来,或许连他自己,都需要一个答案……
……
傅云飞晃着脚丫子接了电话。
“请我吃饭?”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他啧了一声,小丫头真不可爱。
从以前就是,沈欣彤除了在墨君夜面前温柔顺从,其他时候,都特别有个性。
“我看,就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不想看到你当街晕到而已。”
“晚上,七点,悦城世茂。”
沈欣彤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傅云飞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靠!这是请人吃饭的态度?这是讨债的吧?!”
他把手机扔下,有心想给这个臭屁的小丫头一点教训,然而快到点了,他还是准时出现在悦城世茂。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心软。
“八点零一分,本来想请你吃顿好的,你迟到了。”
“大小姐你的表快了,你看看我的,八点还差两分呢。”
沈欣彤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的表可以扔了。”
“哎哟我去,你个小丫头今儿就是打算来气我的吧?”
傅云飞装模作样地撸了撸袖子,“有你这么感谢人的吗?小嘴也太毒了。”
沈欣彤理都不理他,转身走入一家餐厅。
这家店其实还不错,可傅云飞却总挑三拣四,就是不想让她好过,谁让她想道谢还要这么气焰嚣张?
沈欣彤抿着嘴,果然,之前是自己看错了,这家伙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冰着脸点了吃了,傅云飞又不满意了,将侍者叫住,“刚刚的海鲜粥不要了,换成牛肚养胃粥。”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牛肚养胃粥。”
“没有就去做啊,难不成等我给你变?”
侍者满脸菜色,这客人实在太不好伺候了。
沈欣彤也是一脸不悦,“你不要闹了,你不是很喜欢喝海鲜粥的吗?”
傅云飞斜了她一眼,“你又不能吃虾仁喝什么海鲜粥?”
沈欣彤一愣,眼睛有些呆滞。
她确实,不能吃这些。
她从小对鱼虾过敏,特别是虾,小时候不懂事硬是偷偷吃了一点点,结果立刻过敏到休克,险些没有救回来。
傅云飞……,还记得这些吗?
那边,傅云飞还在胡搅蛮缠,侍者无奈只好答应下来让厨师去做。
“你那破胃我听沈韩都说过多少次了,要慢慢调养,啧,真是娇贵。”
沈欣彤抿着唇,那个牛肚养胃粥,也是给她点的?
她抬眼去看傅云飞,仍旧是随意不羁的模样,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他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只不过被他的大大咧咧给掩饰住,不仔细看,或许都看不见……
……
今儿沈欣彤请吃饭,傅云飞连车都没开来。
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他深深地嗅了一口,“不错不错,不管吃什么,有酒我就高兴。”
沈欣彤无语,这人也是够了。
忽然,她的手机响起,扫了一眼名字,沈欣彤立刻接起来。
“哥。”
傅云飞的杯子似乎有瞬间的停顿,仔细看去,又似乎没有。
“在外面吃饭呢。”
“……”
“悦城世茂。”
“……”
“嗯,好,……好的。”
沈欣彤很快挂了电话,眼睛偷偷看了傅云飞一眼,她知道,哥哥跟傅云飞之前是好朋友。
可是……
咬了咬唇瓣,傅云飞什么都没有问,像是很认真地在品味美酒。
吃到快结束的时候,傅云飞借口去洗手间,他想将帐结了。
不管什么理由吧,他傅云飞都没有让女孩子付钱的道理。
结果有人跟他说,钱已经被人给付了。
“付过了?是个姑娘付的?不行不行,你把钱退给人家,我重新付。”
“不是姑娘,是个男的。”
傅云飞一愣,男的?他和沈欣彤吃饭,结果另外有个男的付了钱?
他忽然明白了过来,也不再坚持,收起钱包往回走。
他想,他知道是谁了,真是一如既往的闷骚。
走回到桌边,果不其然,沈欣彤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见到自己走过去,沈韩站起身来,身材清瘦,却充满了力量。
傅云飞笑着过去,“既然已经结过账了,那就散了吧,你们也早点回去。”
说完,傅云飞扬扬手就想要离开。
“你不是没开车吗?”
傅云飞叹气,“大小姐,我有钱,怎么也能回家的,你就别操心我了。”
沈欣彤眼眸微沉,“我哥是来接我回去的,顺便带你一程也是可以的。”
“还是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情深了,我自个儿回去。”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呢!”
沈欣彤忽然发起火来,沈韩和傅云飞都吓了一跳,这丫头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她狠狠地瞪了傅云飞一眼,转头就走。
傅云飞和沈韩面面相觑,“你这妹妹,脾气可真大。”
沈韩微微一笑,“正好顺路,就一起吧,彤彤很少邀人同行,你却一连拒绝几次。”
“……”
傅云飞搔搔头,那行吧,这锅小爷背了,还有人求着自己去蹭车的……
……
一路上,沈欣彤都不搭理傅云飞,看样子是生气了。
傅云飞莫名其妙,也干脆坐着不吱声。
车停下,沈欣彤从车上下去,“哥你开车慢一点。”
说完,又瞪了傅云飞一眼,然后转身走掉了。
傅云飞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长得很拉仇恨吗?
“你妹妹现在,不住在沈家了?”
车子重新发动,沈韩点点头,“她搬出去了。”
“哦。”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比刚刚更加静默,也更加尴尬。
到一个路口停下的时候,傅云飞忽然开口,“右转,送我去阿夜那里。”
沈韩的手似乎紧了紧,嘴角比刚刚绷得更直。
傅云飞却完全没有察觉,“这么晚了,我回去又要被念叨,去找阿夜收留我一晚。”
方向盘向右打,车子转了个弯,平稳地行驶。
谁也没有再开口,墨君夜的名字出现,让两人之间如同隔着一道壁障,两军对垒……
很快,车子停下。
傅云飞下车,随意地跟沈韩打了个招呼,客客气气。
沈韩朝着他点点头算是回应,然而只有他知道,他的手,捏得有多紧。
他们两之间,如今,似乎就只剩下客客气气了……
……
而另一边。
梅嫣然夹起鹅肝,放进墨安晏的碗中,笑道:“安晏,你多吃点。”
“不用替我夹,你自己多吃点,小脸又瘦了,我心疼!”
梅嫣然笑了,抚着白皙脸蛋,害羞的像个幸福的小女人,“青姐姐,你也多吃点。”
青衣用力挤出笑容。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除了脾气外,跟她很像。
也不得不说,墨安晏……说起情话来,能让人甜到极致。
青衣把目光落在那块鹅肝上,淡淡一笑。
很可惜,梅嫣然对墨安晏还是少了些了解,他从来不吃动物的内脏的。
然而,就在这时,墨君晏夹起那块鹅肝,自然而然的送进嘴里,眉头微微舒开,眼神向对面的女人飘过去。
“鹅肝的味道真不错,嫣然,你也尝尝。”
青衣愣了愣,心里莫名其妙的抽了下,唇瓣动了动,到底忍着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笑变成了冷笑。
墨安晏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眉头掀了下,温柔道“怎样?”
“味道真不错!”嫣然笑容甜美。
两人之间的脉脉温情,让青衣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她目光沉静的看着前面的年轻女孩。
二十岁的年纪,一双眼纯净和像毫无杂质的水晶,举手投足间带着天真,娇媚,让人心生怜惜。
心里有些讪讪,青衣把筷子放在桌上,“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
她宁可回到房间睡大觉,也不想看到这两人在这里秀恩爱。
“浪费浪食,是个很不好的习惯,青衣,你得改!”
墨安晏说得很淡然,目光却有几分犀利。
青衣抿了抿唇,冷笑着站起来道:“堂堂墨氏,富甲一方,难道还会在意几粒米?”
说罢,也不去墨安晏的神色,优雅的走上楼梯。
“安晏,是我惹她生气了吗?”嫣然轻咬唇瓣。
墨安晏抚抚她的脑袋,温柔道:“你别多想,她的脾气就是这样。”
“安晏,我能问一下,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特别?”嫣然娇羞的看着她,目光期待。
墨安晏胸口微闷,声音凉了下来,“嫣然,有些事情不要问得太清楚,你是个好姑娘,就应该开开心心的生活,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梅嫣然咬着唇瓣,低下头。
有些人,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让人莫名折服。而眼前的这一位,更是如此。
相识以来,她除了乖乖听话,根本不敢违拗他任何事情。因为只有这样,他的眼睛里才会偶然的看到她。
“是,我知道了。”
少女的声音嗡嗡,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墨安晏越发柔了眸色,夹起面前的菜,放进她碗中。
而眼角的余光却扫过楼梯。
那抹淡色,已然不在了。
……
“阿夜!阿夜你是不是无聊了?小爷来陪你了!”
陈遇汗颜,傅少爷性子也太活泼了一些,不过倒是跟少爷互补。
傅云飞径直地闯入墨君夜的书房,门才刚打开,一本厚厚的书照着他的面门飞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地接下,怒了,“这么厚,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再一定睛,陶意慌慌张张地从他身边走出去,低垂的小脸通红,“你、你们慢慢聊。”
一抬眼,傅云飞看到了墨君夜欲求不满的黑脸……
哇哈哈,原来是坏了某人的好事,怪不得呢!砸书已经算是轻的了,换了别人,就该是砖头了。
傅云飞大大咧咧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后,悠闲的颠了两下,才开口。
“你身体没好,还是悠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墨君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烟,扔过去,“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没事,闲逛逛。秦凡不在,你又病了,三剑客只剩下我一个,孤单啊!”
墨君夜冷笑,“你还好意思说孤单。昨天晚上一个三流小明星,陪你吃的饭。前天是纺织王老陈的大女儿;再前天……“
“靠,你属狐狸的,闻着味就知道,给我直线滚。”傅云飞点了烟,破口大骂。
虽说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基友,日夜厮混,但他傅小爷也不能一点隐私都没有啊。
墨君夜把烟放在鼻下闻了闻,想着那小女人的交待,生生忍住,“不是我要管你,实在是你父母急了,打电话过来,让我帮着介绍介绍。”
“这两个老家伙,纯粹吃饱了撑着,恨不得我明天就结婚,后天就抱上孙子呢!”傅云飞一想到家里的两个人,头大得不行。
“你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小爷我年少有为,青春逼人,还想多玩年,不想这么早的就坟墓等死。”
“等死?”墨君夜挑眉,沉默了片刻,方道:“那是因为你没碰到对的人,遇到了,就
让你死在坟墓里,你也愿意。”
“少来啦!”
傅云飞抖了抖烟灰,气定神闲道:“本少爷绝不会像你这样,为个女人,要生要死,要死要生的,看得人都寒碜。”
“不为女人,难道为男人?”
“我擦,爷是我是直男,直男好吗。”傅云飞忽然觉得恋爱中的男人,智商可以等同于零。
错,是负数。
只是,不知为何,眼前有个男人的影子,一晃而过,傅云飞心头一震,猛的敲了自己一记脑袋。
什么玩艺,怎么会想到他?
“好好的打自己做什么?”墨君夜总觉得今天的傅云飞有几分诡异。
傅云飞心一虚,怕他看出什么,忙道:“没什么,刚刚沈欣彤请我吃饭,过来向你报备下。”
墨君夜眸子微眯,挑眉道:“她……为什么请你吃饭?”
“前几天,她生病,撞上了我的车,我送她去了医院,所以……表示感谢啰!”傅云飞说得清描淡写,神色似乎很清轻。
然而墨君夜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意。
“报备”两个字,足可见云飞心里有担心,怕他知道了不开心,不敢和沈家人正常相处。
也确实是难为了他。
从前,他虽然和沈家是别人眼中公认的联姻之家,但他和沈韩却走得并不近。相反,沈韩与云飞更走得近了些,私交不错。
如今因为他的事情,云飞心里存了顾及,他虽然感动兄弟之情,却也不能太自私。
更何况,于沈欣彤,他始终有愧疚。
墨君夜皱了皱眉头,淡淡道:“她对于我们来说,始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他有意加重“妹妹”两个字,言下之意不用太介意他,该怎么走动就怎么走动。
傅云飞深目看了他一眼,话峰一转,道:“秦凡什么情况,怎么M国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结,要不要紧?”
“他应该搞的定!”墨君夜很笃定的说。
有敲门声响,陶意微微泛红的小脸伸进来,“云飞,留在这里吃宵夜吧?”
哟喂!
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架势啊!
傅云飞朝墨君夜递了个眼神,笑道:“小意,听说你的手艺不错,如果今晚你下厨,我可以考虑考虑!”
“别理他,让下人随便做,爱吃不吃!”墨君夜立刻沉了脸。
开玩笑!
他都舍不得女人动手,凭什么要做给这个家伙吃。
“阿夜,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傅云飞挑眉。
“你是客吗?”墨君夜问得理直气壮。
“好了!”
陶意听这两个大男人斗嘴,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云飞,我做几个拿手的,你可别嫌弃。”
“哟喂,嫂子,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就是顶了十个脑袋,也不敢嫌弃你做的菜,我这条小命,还想留着娶媳妇呢!”
傅云飞故意的阴阳怪气。
墨君夜因为这一声“嫂子”,心花怒放,嘴角高高扬起,全然不顾某人已经涨红了的脸。
陶意的小脑袋立刻缩了回去,这些个男人,说起不正经的话来,一个比一个离谱。
不要理他们。
……
天色渐渐暗沉,天空渐渐飘起雨丝来。
一架航班在B市上空盘旋了几圈后,降落在机场。
客人们依次下飞机,最后从机舱里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只见她走出机舱,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美艳的双目含着一层晶莹,脸神的肌肉抑不住的颤抖,神情十分的激动。
二十多年了,她又一次呼吸到B市的空气。
妇人穿着华贵的衣裳,走下云梯,刚站稳,一个英俊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穿着一身素黑的西装,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放诞不羁的模样,唯独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啪!”
一阵眩晕悄然而至,妇人手里的精致小包,猛的掉落在地上,双唇不住的颤抖着,连句整话都不说不出来。
像!
太像了!
都说儿子长得像母亲,这张俊脸几乎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妇人张了张唇,两行热泪落下来,激动万分的叫了一声,“凛儿!
“妈!”墨凛看着这个保养的极好的妇人,收起所有的神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张与他万分相似的脸。
许美玲一听到这句呼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哭得泣不成声。
她离开B市时,她的儿子仅仅两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一晃,一晃……二十年了,他长这么大了。
许美玲百感交集,伸出手,死死的抱住了墨凛,嚎啕大哭。
“儿子啊,我的儿子啊,妈可见到你了!”
墨凛素来阴郁的眼睛,慢慢渗出眼泪,在暗夜中,像是黑洞,根本看不穿里面的暗藏的东西。
……
墨家老宅。
老管家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苍老的声音自门里响起。
老管家推门而入,走到书桌前,低声唤了句“老太爷”,就没了下文。
墨老爷子等了一会,从报纸里抬起着呢,皱着眉头道:“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事情?”
老管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老太爷,刚刚得到消息,墨少跟前的阿离,在四下打听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墨老爷子眼眸一沉,慢慢把眼镜摘下,抬起浑浊的眼睛,皱着眉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阿夜他在查什么?”
“老太爷,墨少在查二十几年前,夫人去逝的事情。”
浑浊的眼睛骤然变厉,眼中射出的寒光,让老管家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垂下了脑袋。
许久,墨老爷子幽幽叹出一口气,身子往椅背上靠过云,“他为什么要查?”
“老太爷,听说是为了查陶小姐母亲的死因。”
“原来如此!”
墨老爷子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度,“我就知道,这事情瞒不了一辈子,从他把那女人接回去时,我就算到会有这么一天。”
“老太爷,您……打算怎么办?”老管家有上露出担心。
墨老爷子淡淡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阿夜是不是很久没有回来吃饭了?”
老管家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墨少是很久没有回来了。”
“他的伤怎么样?”
“听说恢复的七七八八,再养些天就差不多了。“
墨老爷子点点头道:“那就找个机会,把人叫来陪我这把老骨头,吃顿饭吧。”
“是,我立刻去安排。”
“等下!”
墨老爷子的手指,在桌上点了几点,“墨凛最近在做什么?”
“凛少最近在没有什么,只是酒喝得有点多。”
墨老爷子一听这话,脸冷的得像冰窖里的寒冰,不再说话,挥挥手示意离开。
老管家轻轻带上门,书房里空落下来。
墨老爷子重新把眼镜架在鼻梁上,喃喃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该来的,早晚一天会来。”
……
墨君夜坐在餐桌前,桌上摆满了宵夜,香气四溢。
他没有动,只是优雅的把餐巾摆在身上,很自然的侧过脸,看了女人一眼。
陶意正替阿泽盛了小半碗粥。头顶的柔柔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种无以言表的……温柔。
一个儿子,一个老婆,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岁月静好,让人知足啊!
“阿夜,你在等什么?”
傅云飞品着香槟,很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墨君夜,这家伙怎么不动筷子,难道真的有情饮水饱啊。
太扯了吧!
墨君夜压根没理会他,抿了口牛奶,眉头皱起。
把香槟换成牛奶这种事情,也只有这个女人想得出,真是难以下口啊。
对了,她怎么没有一点自觉性,虽然阿泽是小孩子需要照顾,但他是病人啊。
天大地大,有大得过病人的吗?
目光很不友善良,陶意忙转身,轻声问道:“阿夜,你想吃什么,海鲜粥好不好?今天的海鲜我用料酒腌制过,一点腥味也没有。”
“好,你喂!”
“噗!”
傅云飞嘴里含着的酒喷出去,脸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妈妈眯啊。
墨君夜只是小腹被捅了一刀,双手双脚一点问题也没有,再者说了,这家伙就是受再重的伤,也不至于连一碗粥都端不动吧。
这……这……
哪里是病人,分明是残疾人啊!
我靠,这样也行!
阿泽嫌弃看了看桌布上的酒渍,很无语的摇了摇头,唇了动,老成的开口,“云叔叔,做人要淡定。”
言外之意,这一幕他已经看了很多回,很多次,习惯了。
傅云飞有种无语想问苍天的感觉,他拿餐巾擦了擦唇角,哼哼道:“小阿泽,你家云叔我头一回见,淡定不了。”
“要学着适应!”阿泽补了一句。
开玩笑,不适应能行吗。
他英明神勇的爸爸,如今变成了小白兔,一天到晚和他抢小意意,使的招数,用的手段,完全是你想不到,猜不出的……
呜呜呜,他根本斗不过啊!
只有淡定啊!
傅云飞看着一旁捂嘴直笑的陈遇,一口将嘴里的酒喝光,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搁,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泽,我很同情你!”
墨天泽小朋友对他的同情,显然是不屑一顾的。
回头等他长大了,再变得聪明一些,就可以把小意意抢过来了。到时候他的爸爸人老珠黄,肯定没有什么魅力了,他的胜算很大的。
现在么,忍着!
而餐桌上的那两人,显然没有时间理会这两人微妙的心理。
陶意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细心的把刺挑了,放在墨君夜的碗里。后者拿起调羹,嘴角的笑非常满足。
我去!
这哪里是请他宵夜,分明是在虐单身狗的节奏。
傅云飞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错,是一百万点!
……
傅云飞离去,陶意将他送到门口,略略聊了几句,才折了回来。
回到房间,阿泽已经在等她。
“怎么还不睡?”
“还没洗澡呢!”阿泽奶声奶气。
“水放好了吗?”
“放好了?但是没有妈妈啊。”阿泽扑闪着眼睛,说得一脸无辜。
没有妈妈,当然不能洗澡啦,那些个佣人人又丑,手又笨,哪有妈妈好。
“而且幼儿园的老师说,小孩子的身体,除了父母外,不能让别人看到的。”
陶意笑着将他抱起来,顺势在他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走进浴室,“你们老师说的对,等你长到十岁,你的身体妈妈也不能看了。”
“这是为什么?”好奇宝宝说郁郁寡欢的问。
妈妈不能看,难道洗澡要自己洗吗。他不要!
“那是因为你大了,阿泽,男女有别啊!”
“切,爸爸那么大,还不是你帮他擦身,他还光着上身呢,你不也看了。”
“这……”
陶意的脸红成虾,在阿泽屁股上拍了一下,“那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我是男生,爸爸也是男生。”
“因为……因为……”
陶意真的编不下去了。为什么现在的孩子要这么聪明阿!
“因为她是我老婆,你只是她的儿子。”墨君夜倚着门口,目光落在女人的人上。
“妈妈只能陪儿子长大,而老婆却要陪着老公一辈子。”
阿泽现在越看这个男人,心里越觉得讨厌,鼻子里呼出冷道:“我不管,前面五年她没陪我,现在就得补上,所以延长五年,陪我到我十五岁。”
墨君夜一听,正要发飙,却看陶意已经动容的将孩子搂在怀里。
“好,好,陪你,陪你!”
错失的五年,已经是陶意心底最大的痛,这点小小的要求,她又怎么会拒绝。
“哼!”
阿泽把头在妈妈怀里蹭啊蹭,不忘偷偷用挑衅的目光看了某人一眼。
某人觉得小腹隐隐作痛,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真是!
慈母多败儿!
走出房间,陈遇悄然上前。
“少爷!”
“什么事情?”
“老宅那边打电话来,请少爷明天陪老太爷吃饭。”
“明天?”
墨君夜抚了抚额头,“有说带阿泽吗?”
“没有。”陈遇如实说。
墨君夜手覆在小腹上,半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明天安排车子。”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