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停了，老渔爷抬头看了看，也没说什么，他走过来的时候落在他身上的雨水已经干了。

“你真的要去未知水城吗？”

老渔爷突然走近说了这么一句，我退后一步，刚才正在权衡，老渔爷刚才的那番话提醒了我，就算我的身上拥有水族的血脉，还是无法被水族所接受，一旦进入未知水城，很有可能会成为攻击的目标。

“你最好想清楚，一旦进入未知水城，想出来就难了。”

老渔爷看着我，一脸严肃，他看我没什么反应，继续抽着烟袋锅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陆君，我......”

我看向陆君，一旦进入未知水境，我们就要分开，没有陆君在身边的日子，我真的会觉得不适应。

“若曦，你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为什么犹豫？这不像是你的个性。”

“我知道，但是你没有办法进去，只剩下我一个人。”

“有什么区别，你也是一个人找到白家墓穴，没有我在你身边，才能发挥出你真正的实力，你也说过的，很多时候要靠自己才行。”

我点了点头，懂陆君的意思，只是想着就要分开，心里还是会一阵阵的发酸，真的舍不得。

“如果我真的出不来呢？”

我忍不住这样问，未知水城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完全不清楚，心里同样没底。

“不会，你能做到，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等你。”

“好吧。”

我知道陆君是在安慰我，我一旦进入未知水城，他一定会离开这里，去做他的事。

陆君并没有看我，从他不经意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出来，他心里确实有事，一件不想和我分享的事。

我答应了老渔爷的请求，如果可以顺利进入未知水城，我可以使用自己神脉的力量复活一个百年前就死掉的水族，他深爱的女人。

老渔爷显得有些兴奋，天还没亮，老渔爷准备妥当，我上了他的船，随着船启动，陆君的影子变得越发模糊，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马上就要进入未知水城，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眼前灰白色的水面。

“还有多远？”

“别急，差不多要走半天。”

“是村民遭遇鱼怪的地方吗？”

“对。”

“为什么会有鱼怪出现？”

老渔爷放慢速度，看着我笑了一下，“那里是未知水城的入口，鱼怪可以感受到未知水城里传出的力量，可惜没有办法进入，只能在那里聚集。”

我皱了一下眉头，突然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水面晃了一下，我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老渔爷划船的速度并不快，我没有想到已经走出来这么远，村子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的水。

“如果是那样，入口会不会有很多鱼怪守着？”

“对，不过别怕，有办法进去。”

想到那些吃人的鱼怪，我还是有些担心，老渔爷带着他的烟袋锅，一直叼在嘴里，不时停下抽上几口。

我只能听老渔爷的，从我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老渔爷似乎已经看出我的身份，但是为什么当时要拒绝我？

那天晚上出现的水灵真的是来抓他回水城的吗？为什么经历了那一晚之后，对水城一直避而远之的老渔爷选择了回去，因为我？还是因为我的特殊血脉，老渔爷留在渔村，似乎一直在等着什么，而且可以从渔民的嘴里随时弄清楚水族的动向。

我记得村长说过一句，渔船的路线都是老渔爷帮着选的，因为老渔爷有本事，帮着渔村度过几次劫难，所以渔村的人都听他的。

不知不觉，又走出一段距离，老渔爷划着船，我想着心事，余光偷偷瞄向他，我见过他的真身，并不是眼前这个须发花白，后背弯曲的老人那么不堪，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形象来示人？

老渔爷察觉出我在看他，他慢慢扭过头，“有心事？”

“没有。”

老渔爷呵呵一乐，“你骗不了我的，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离开水城，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

我没有回到，同样没有争辩，算是一种默认，老渔爷笑了一下，朝着远处看了一眼。

“百年前，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同样连累了最亲近的人，没有办法继续在水城留下去。”

“是死去的她吗？”

“对，她是水族的圣女，不应该有任何情爱的奢望，我是族长的侍卫，可惜，我们相爱了，爱得很深，爱得忘记了彼此的身份，于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触犯了水族的禁忌，同样遭到水族的追杀，为了救我，她死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老渔爷面对水族的时候，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怨恨。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水族的女孩是因为她而死，而且对方是水族的圣女，因为一些特殊的规则，圣女注定一辈子孤独到死。

她是勇敢的，同样得到了惩罚，付出了生命，我相信在死之前，她的内心不会有怨恨。

“所以，你一直留在这，目的就是等到机会回到水城，复活她，对吗？”

老渔爷点头，“对，水族有一种特殊的秘术，就算是死了，魂不会散掉，尸体也不会腐烂，她是圣女，一定会留下来，如果想要复活，只能找到神族的血脉。”

“我？”

我看着老渔爷，皱了皱眉头，从来没有想过，我身体里流淌的血还有这样的作用，可以让死了一百多年的水族复活。

“对，终于让我等到了。”

老渔爷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他看着我，眼神看着有些奇怪，我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老渔爷看我的时候，眼神里总会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别的东西。

“如果我一直不出现呢？”

“那就继续等，没有办法，未知水城已经被彻底的封印，里面的神族血脉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外面，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为了可以复活她，等一辈子都愿意。”

阳光落在水上，白色的光和水连成一片，我真的没有想到，老渔爷如此痴情，足足等了一百多年。

漫无目的的等待，那是最残忍的折磨，简直到了可怕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