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较量,最忌的便是分心。
若是交手双方彼此实力差距较大,那么实力高者分心也便不算什么。
但孔武在江诚的剑下还敢分心,那他就是太过托大。
他太小瞧了江诚,太忌惮了青青。
始终提防着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老虎,却没观察出此时和他交手的并不是一只羊,而是一只凶猛的恶狼!
在那迎头劈来的长刀落下的瞬间,江诚脚步前踏,身子微侧,看似寻常的踏步侧身,却已妙到毫巅的避过了这迅猛力沉的一刀。
这一刀的确太凶险太厉害,的确有拍碎人脑袋的狠劲儿!
可惜这样的一刀还是落空了。
江诚都能够感受到那犀利的刀锋从他脸颊擦过时的锋芒。
森冷、不寒而栗、嗜血的锋芒。
孔武没料到江诚能避过这一刀,江诚的实力在他看来应该连后天中期都没有,勉强算是步入了后天初期的练皮境界。
可江诚却就是以后天初期的实力,避过了他这个后天中期天生神力的高手的一刀!
这一刀他本十拿九稳,不会再出第二刀。
可他现在必须出第二刀。
立即、刻不容缓、非出不可!
然而在他刀身一侧改劈为一记凶猛上撩的刹那,江诚的剑已如抓.住了机会的毒蛇,猛钻了出去。
这一剑毒辣、快捷、干净利落!
锋利的剑尖直指孔武的心窝。
对于孔武那上撩而来的一刀,江诚竟然不避不挡。
他竟然要以命博命?
孔武心中一寒,他脑海已飞速做出了最理性的判断。
当他的刀还未撩下江诚的脑袋的时候,江诚的剑绝对会早一步先戳穿他的心窝。
这个判断不需要细想,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明白。
因为江诚的出手速度不在他之下。
因为江诚用的是轻灵的剑,而他用的是沉重的精铁大刀。
剑是直刺过去的,没有花哨,不懂得绕道,直来直往直去性命的一剑。
刀却是临时变招上撩而来,由下向上在速度上手腕的翻转也会有零点零几秒的滞涩,且在出手速度相同的情况下,撩的速度绝对比不上刺的速度。
“危险了!孔武危险了!”
“好冷静的人,好冷厉的剑!”
周围一众黑衣弟子都看出其中门道,不由轻吸一口气,感觉脚底发寒。
青青那秋水般的明眸也愈发亮了起来,攒在手中的三枚柳叶镖微微松了松。
孔武是惜命的,事实上没有人不惜命。
即便是最冷酷最不畏生死的杀手,还是会惜命。
刀最终没有继续义无反顾的上撩了。
一个明显是错误的选择,只要这个人不是蠢得无可救药,他不会在生死的选择之间继续固执。
他退后了一步,那精铁大刀就势横栏在了心窝之前。
这是一记铁索横江的架势,却并非真是铁索横江的招,这是一招横刀立马,却被孔武用得有点儿不伦不类。
因为他怯了,仓促之间连番的变招,他怕了。
江诚也变招了,剑走轻灵,他没有必要和孔武硬碰硬。
孔武的应变速度实在太快了,他这直刺的一剑几乎可以说是必中的一击,若是换了已死的阿九在他面前,绝对会再死一次。
死在这一剑下!
可孔武不是阿九,他虽然看似傻大个,但却很谨慎很专注。
他的惜命和迅速反应暂时救了他一命。
可却不可能一直都能有这么好运。
因为江诚变招避开了他横在心窝前的大刀后,已经果断的把握住这次孔武招式用老的机会,施展出了砍脑袋剑法中的杀招缠颈式。
剑法一改,银光洒开猛地一个抽击缠绕。
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剑不再像是剑,反而像是一条狠辣迅捷的长鞭!
是一条蛇!
毒蛇!
专咬人的脖颈。
太快、太快。
快得周围围观的所有黑衣弟子,全都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仿佛被阳光晃花了眼。
那一刹有人下意识的闭了眼,感觉泪水都被这一剑的光芒刺激了出来。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
战斗已经结束了。
“镫!”
那是精铁长刀落地的声音。
象征着一个刀.客的死去。
这当然是比较高抬孔武的说法,事实上他不够格成为一名刀.客。
一道犹如细线般的伤口,慢慢显现在了孔武的脖颈上。
他那铜铃似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神中还带着不信和不甘。
血。殷.红、尚冒着热气、缓缓染红了那条细线......
那是一道伤口,在慢慢放大。
最后直到有一颗沉重的东西,跌落在地,血便如喷泉飙出,成了血雾,有些迷离。
江诚却已经闪身走到了一旁,神色很平常,眼皮低垂着,他没有去看那血腥的场景,因为他心中已经可以想象。
轻轻一甩长剑,一溜血珠已经被甩在了地上,星星点点成一个弧度,算是画上的完美句号。
“噗通”。
凭空少了两尺的身躯,还是显得很高大,却轰然倒地。
没有人发出尖叫或者喧哗,也没有人上前来恭维江诚大拍马屁。
所有黑衣弟子都带着忌惮的眼神、带着不平静而畏惧的心情悄悄散去了。
这就是魔门弟子,对血腥、生死,已然司空见惯。
这就是魔门弟子,无利不早起的一群凶人,也是欺软怕硬更兼心狠手辣的典范。
刚刚那少数还对江诚出言不逊的人,现在很难再找出他们。
当孔武的大刀落地的那一刻,这些只会躲在暗地里低吠的野狗就已经夹着尾巴偷偷溜了。
“很好,很厉害,你刚刚那一剑是什么剑法?不似基础剑法。”
青青蹦跃着走来,轻灵可爱,却又显得冷酷无情。
她笑得很开心,由衷为江诚拥有如此强的实力感到开心,至于地上已成无头鬼的孔武,在她心里已成为过去的风景。
这就是青青,天使般的人儿,魔鬼般的狠心。
然而对江诚,她或许是真正的天使。
她自己也清楚,所以她问出了一般人不敢问也不方便问的话。
江诚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精铁长刀,鲜血沾染在了刀身上,刺鼻腥味儿,让他有些不适,可他却强忍着自己去适应。
他看了看孔武死不瞑目的脑袋,又看了看腰间的剑,回头对青青说了一句。
“砍脑袋剑法。”
这是一个很贴切的名字,这是不一般凌厉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