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调整我说话的方式，我把《舌尖上的中国》的解说词学了好几天，整个人都变了样，在旁边看着我做这一切的我的室友蔓越偷偷笑。她笑任她笑，清风拂山腰。

“你在干么？”蔓越终于问了。

我：“我要当导演，自导自演，甚至连解释词也包办了，我真是大包大揽啊，我感觉我就是劳力士和特斯拉的工厂，进去的是原材料，出来的是制成品。”

蔓越很怀疑：“用iPhoneX？至于吗？还不如用奖金来改善一下我们的生活，我已经很久没吃金拱门了。”

我：“是么？那我们今天就去大吃一顿。”

蔓越很高兴：“好啊好啊！你终于开窍了。”

我：“我还有很多东西要买，所谓的大餐，也不过就是金拱门，你不要想歪了。”

蔓越噘起可人的小嘴：“跟了你真是吃尽了苦头。”

我：“那是你要求太高了，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藤椒牛肉面，老坛酸豆角，金汤肥牛，金汤虾球……天啦噜，这么丰富轻奢的口味居然都不能满足你刁钻的胃口，你让我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蔓越秋波泛白：“够了！你还有什么要买？手机都从百元机升级到了万元机！”

我：“我还要买一套钟表匠的工具包，作为钟表设计师，劳资总不能连组装一台最简单的大三针都特么不会吧？”

蔓越：“哦，这倒可以理解，很贵吗？”

我：“淘宝包邮14.8.”

蔓越眨眨水灵灵的眼睛（好像未婚少女般的）：“是美元还是瑞郎？”

我：“人民币啊。”

蔓越突然发飙，一把揪住了我的River Island英伦高街风味休闲装的衣襟：“这两位数的东西，根本不影响我们吃好点！”

我：“你别着急啊，我说的是入门级的简装16件套，如果是大三爪55专业版，那就贵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蔓越好看的纤纤玉手（未婚少女般的）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一点：“哦，那多少钱？”

我：“83.8包邮。”

蔓越齿冷了：“呵呵，好贵啊！信不信我给你一记撩阴腿让你终生不孕不育不举？”

我：“别急，我说的是国产的聚划算价格，要是像我这样有追求的，一定要买到瑞士Bergeon的产品，刚才说的价格，只是Bergeon套装的几十种工具之一。”

蔓越吸了一口凉气，放开了我的River Island：“哦，你不早说，那真是挺贵的。”

我：“所以，还是先买83.8包邮的那个来练练手。”

蔓越又火了，但我已经像蛇獴一样弹开了，微微一笑：“嘿嘿，你看你，总是心急火燎的，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蔓越已经出离愤怒了：“你自己把话说一半的！有屁快放！”

我：“唉，你啊，富太太当久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免费送我钟表匠套装又怎么样？我还能让空气凝固出手表的零件出来吗？我又不是气凝胶。还要买零件啊，一入侯门深如海，我算是掉进了陷空山地涌夫人的无底洞了。”

蔓越越想越心惊：“真的是陷空山无底洞，你好自为之吧。”

我：“我打算先从便宜货开始，买一块266包邮的仿ETA2824-2机芯来研究一下，估计能研究个一年半载……”

蔓越进厨房拿了一个平底锅出来挥舞，怪吓人的，还是别逗她了。

这都是说着玩儿的了，我们公司虽小，也是五脏俱全，带一个真正的ETA2824-2回来研究还是很轻松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在公司，用齐全的工具来折腾。精工痴汗看见这一幕，就说：“你终于上进了，很好，有我十年前的万分之一风采。”

我们的园林表，大多采用这种奇葩的中国供应商的零部件，比如那让劳力士泪奔的很难分辨真假的山寨表带，貌似只有机芯是正宗的ETA，对日期功能稍加改造，变成隐藏式，还有漂亮得不像实力派的园林平面图风味表盘，居然就敢卖11440￥，居然还就能卖出一些，我不得不佩服市场部门的强大能力。

女厂长一定有我搞不清楚的渠道，正常在中国制造豪华手表，就好像美国人去巴黎卖葡萄酒一样荒谬。

Anyway，反正公司能照常发给我每个月8000块钱的工资就行，我这个人要求不高。

维维，这个迷妹，对我真是太好了，好像卡拉罗是我买的似的，完全以我的作息为主线，比如，我喜欢晚上11点钟才下班，维维就骑共享单车到我公司，一直等到我一起下班。

她就像忠犬八公那样，手支香腮，静静地看着我摆弄机芯。

我偶尔会跟她说一句话：“干这行眼睛很累，我觉得我很快就要变成独眼海盗了。”

这个时候维维就非常高兴地咯咯笑，好像一只对着主人摇尾巴的地图鱼。

当然了，最开心的时候还是我终于把注意力从钟表转到别的地方，跟她有说有笑，因为下班了，在走路下楼梯（没错，我们小公司，租的办公室没有电梯的）的时候，维维在一旁一蹦一跳的，好像是从幼稚园放学归来的小朋友。

这么坚持了一个礼拜，维维终于忍不住，在刚刚走下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轻轻地，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就无所谓了，反正我牵过手的女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早就习惯了。特别是高中的时候，我换女朋友跟DJ换歌单似的，有几次甚至是把女朋友当日抛型，真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别的男生还在感慨“喜欢的狗不出现，出现的狗不喜欢”的时候，我就算撸管都不需要草柳网，不论是高矮胖瘦、黑白粗嫩、老幼聪愚，不论是在卧室、厨房、浴室、阳台，不论是室内还是小树林、小草坪、小溪边、小车里，都有旖旎春光的回忆，只要把那些寄情燃烧的岁月回忆一下，真的就不需要上草柳网了。

维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还靠在我的臂弯里，一副幸福得春风十里的样子。

真是过分，要不要继续进击啊小姐姐？

这一次没进击，但她早已经小鹿乱撞。第二天晚上，我们还一起下班的时候，她就露出狐狸尾巴了，逮住了一次目光交流的机会，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而且向我们十指相扣的地方施加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好吧，那就尝尝她的小嘴是什么滋味，她笑起来经常露出整齐的大白牙，我看着挺喜欢的呢。

这时候，精工痴汗突然从背后嚷嚷：“啊！小龙小龙，这么巧啊，可以坐你的车回去，运气真不错呢！”

旖旎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维维肯定是杀心暴起。我也感觉遗憾，因为我已经陷入了回忆春光的谜团，好像在哪儿那儿哪儿跟那个谁谁谁曾经也这么四目相对，然后寄情燃烧，金风玉露。